叶璃儿一愣,她还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兔子扯上什么关系。胡雅使劲拉了拉胡安的衣袖。他赶忙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可脸上的神情还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她再怎么说也算是仙界至尊了,这张毅说话,始终还是这么无所顾忌。或许也正是这一点,才让她有了跑上一趟的想法。这些年里,她身边不少人,都在渐渐变得疏远。就连往日里经常腻在一起的花解语,也是渐行渐远,相互间有了隔阂。
身份,地位,或许还有多种多样的因素。造成了眼下的这种情况。与其说她看得开,还不如说,她其实懒得去做选择了。人在变,谁也不会左右他人非要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改变,即使是叶璃儿也不行。与其收获虚情假意,倒不如就这么渐行渐远。
感情这个东西,最容易被其他事物所取代了。
“没办法的!”叶璃儿睁着自己的眼睛,既然张毅并不是特别抵触,那她也没必要将眼睛闭上了。
“什么没办法?我看你这丫头就是杀心太重。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师父师娘都死了,没人能管你了是吧!我可告诉你,少杀一点儿吧!我今日一看你这身上的孽火,就是一阵胆战心惊。你这丫头,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
“无妨的,师侄道心稳固得很,些许孽火奈何不了我什么的。”
叶璃儿嘴角儿微勾,脸颊上多出一个好看的酒窝儿。
“若是对你没有影响,你怎么会这么大的杀意?你也是个剑修,虽然入门时间不长,可也总去过洗剑池吧!别人洗剑,你当洗身!一身的戾气,难怪别人要叫你杀神。”
张毅所说的洗剑池,叶璃儿还真没体验过。只是远远看过几眼罢了。现下他一提起,不由引起了叶璃儿的兴致。兴许回去之后泡上一泡,也能有些许益处。
“你呀你呀!眼下的你怕是说你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跟着瞎操心,眼下你神劫都过了,往后更是坦途一片,我们也到了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以后,就是想管你们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了。”张毅又想起了灵空,一辈子精明的人,说没就没了:“世事无常,我还是趁着自己有口气儿,多陪陪我那如花似月的小娇妻才是正经。”
“.…..”
“我听你们执法队在外奔波的人说,事情都快结束了。眼见这天庭已经覆灭,你下一步,可是有什么打算?”
“这天下,还是有着诸多门派的。既然已经开始,索性杀了干净。”
叶璃儿抿了口茶,将杯盏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张毅皱了皱眉:“怎么?你还要继续杀下去吗?”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开始,那么就不能半途而废。若是不然,前面死得那些人,岂不是心有不甘。”
“这等谬论,你也说得出口?可见这黑莲孽火对你影响颇大。若是你不能明证本心,一旦酿成大错,可就是追悔莫及啊!”
张毅自然知道她以前走火入魔过,入过魔的人,又怎能如此肆意妄为。难道她就不怕一步踏错吗?还是说,她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踏错了。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事情,若是她一步踏错,那这天下间,将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她。
风儿带动些许花瓣,悄然落在了她的手边。叶璃儿伸手触碰了一下,那洁白的花瓣一阵扭曲,化为了干枯的粉尘。
“无妨的,师叔心中所想,我全都明白。这天下,还是有人能够制得住我的。若我真的入魔,他会杀了我的。”
“谁?”张毅一惊,能够灭杀叶璃儿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这些年来四处跑着收集情报,可从未听说过,谁能有如此超绝的大法力。
“清风!”
“清风?你说的是,清风剑?”
叶璃儿点了点头。她明白,这一切,应该都是自己师父留下的后手。他的佩剑,自己的徒弟。而且他还算准了,以自己的心性,纵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也不会对清风剑出手。他真得是个好师父,好到对自己的徒弟了如指掌。
张毅默然了,又是灵空那个家伙。人都死了,还是这般让人生厌。他抬眼看了看叶璃儿,忽又替她可怜起来。一路走来,身边到处都是自己的师父留下的痕迹,这种感觉,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以前,总会心烦意乱,可现在想想,倒是想看得更多些。往日里厌烦的种种束缚,真当它们没有的时候,反而体会不到什么自由的可贵。就像现在一样。”
心酸这种感觉,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过了。看着张毅的脸庞,叶璃儿的心底忽然又涌起一丝柔弱。那一抹错乱的风情一闪而逝,不过张毅的眼睛何其毒辣,自然看在了眼里。他心底反而一松。只要原来那个叶璃儿始终都在,即使她被她藏在心底,也终究一道保障。他放心了。
“若是你想给自己找不自在,那我自然乐得耍耍嘴皮子。骂人这种事情,你师叔我还是无师自通的。”
叶璃儿轻笑一下,这一笑,倒是颇为真情实意。
“以前总觉得你还小,现在看来,不是你太小,而是我们都太老了。没了魄力的人,反而一再打压年轻人的魄力,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既然你想去做,那就去吧!没做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兴许大刀阔斧之后,修真界会有一番别样的风光也说不定。”
张毅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本来并不苍老的面容,忽然多了种说不出的沧桑。
“别样的风光师侄倒是不敢保证。不过大杀特杀之后,凡人的日子总会好过不少。”
张毅和叶璃儿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地笑了。
逆天盟的大牢之中,玉帝再也没了往日里的风光和华贵。他衣着破烂,像是个乞丐一样,斜靠在牢狱的墙角。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或许他自己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默然不语,眼神呆滞。他甚至没有求饶。或者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可以让他求饶的人。这硕大的牢房里,连个狱卒都没有。
他终于有时间,有空间来思索这么多年来他所做过的事情了。不过,也只是思索而已。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总是会缺乏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