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那男孩抬头看去。
沈湛和余安之走了进来,随后还有几个比他还要小的孩童,从衣着和气质上判断,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那男人英武不凡,似乎是个将军;那夫人端雅亲切,眼里闪耀着和善睿智的光芒;几个小孩子,十分的可爱,就跟那金童玉女一般。
只是看一眼,他就对他们的印象十分的好。
尤其是那夫人,给他一种很温暖很亲切的感觉,夫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从她那关切的眼神里,他就感觉到了类似母亲的情怀。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娘,那个他没有多少印象,却依然留下了温暖记忆的可怜的母亲。
他看着余安之,泪水不禁奔涌而出,瞬间就打湿了衣襟。他含泪起身,对着来人,单膝跪地,哽咽道:“谢谢,是你们救了我吧?”
余安之快步上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好孩子,不用谢,我们这是刚好赶上了。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遇上了,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男孩深深鞠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云海这条命,就是夫人一家的了!对了,小子叫做鞠云海,今年十岁了。”
沈湛开口了:“没有那么严重,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只是,你为啥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一家都会尽力而为!”
鞠云海摇摇头,满脸苦涩悲伤:“谢谢老爷,小子的事情,估计老爷帮不了。”
他的脸上,有着跟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悲凉落寞,余安之看得心疼,连忙道:“好孩子,你说说看,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呢?”
对上几双真诚的目光,鞠云海有点犹豫:“敢问夫人,老爷是大官么?”
余安之忍不住有点好笑,也有点心酸:“老爷不是大官,不是老爷的父亲是辅国将军。还有,我的祖父,正是燕国的相爷。所以,估计你的事情,我们还真的可以帮上点忙。”
鞠云海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问道:“那么,夫人,您能有机会见到皇后娘娘么?”
沈湛和余安之一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飞快的对了一下眼神:姓鞠,莫非跟皇后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说,这是皇后娘家的人么?
鞠云海又连忙补充道:“小子是皇后娘娘的外甥,是开国公的嫡长孙,小子这次被继母陷害追杀,如果不是夫人一家相救,小子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了荒野!小子如今唯一可以相信的鞠家的长辈,就只有皇后娘娘这个姑母了,如果夫人不为难的话,还请帮小子给姑母递个话。”
开国公的嫡长孙,怎么不姓齐啊?
沈湛和余安之都很诧异,心里暗自思忖:或许,传闻是真的,开国公一家,对那个嫡长孙很不好,一点也不在乎。而且,开国公支持的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四皇子柴雍,也就是鲁贵妃的儿子。
余安之点头:“我还没有资格求见皇后娘娘,不过我祖母可以直接求见皇后娘娘,我相公也可以直接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皇后的嫡次子,也是鞠云海的表哥。
鞠云海就连忙道:“谢谢,那就请老爷帮小子给太子殿下递个话,小子感激不尽!小子也见过太子殿下好几次,殿下认识小子,小子对殿下的印象很好。”
不过,他有那么一点疑惑:为啥夫人舍近求远?明明辅国将军的夫人,也就是老爷的母亲,就有求见皇后娘娘的资格,为啥不让将军夫人去求见皇后娘娘呢?
如果余安之得知他的心里活动的话,一定会苦笑一声:小子,我能说,那是因为将军夫人不是那么靠谱,我不想让她知道你的事情么?
沈湛就点头应下:“行,明天我就亲自走一趟东宫,帮你递个话。”又提议:“要不,你写一封书信,我帮你带去?”
鞠云海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的应下:“那敢情好,十分的感谢,小子感激不尽!”
这小子,激动得跟什么似的。
第二天上午,沈湛带着鞠云海的书信,来到了东宫,见到了太子。
太子很是奇怪,沈湛一向都很守规矩,每次觐见都有预先递帖子。怎么这一次,直接就来求见了,而且还赶在了饭点?莫非,他竟然想要在东宫蹭饭?
沈湛天光大亮起来,吃过早餐,从田庄过来,可不就是快到午饭时分么?不过,太子想岔了,沈湛只是想要把书信给太子,解释几句,然后就回将军府吃饭,顺便见见父亲,跟父亲把鞠云海的事情交代一番。
看完书信,太子震怒,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很好,鲁贵妃,好的很!本太子的表弟,岂容你鲁家如此糟蹋祸害!”
沈湛在一旁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竟然,跟宫里的妃嫔有瓜葛!关于这一点,之前他和余安之都疏忽了。鲁贵妃,正是鞠云海继母的堂妹,而且两人关系据说十分密切。
而鞠云海,偏偏又是皇后娘娘嫡亲妹妹的儿子!
太子又大喝一声:“荆仰,好得很啊,你够狠!”
鞠云海的祖父,也就是开国公荆仰,如今荆家的家主,乃是一个性情刚烈,又十分古板之人。他最注重家族荣耀,容不得家族里面有半点不规矩的事情,晚辈顶撞长辈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了,绝对会二话不说,就先给那晚辈来一通狠戾的家法,不打上二十大板,绝对不会开始问是非曲直。
他这样的人,把家族的荣耀,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大,比海深。小小晚辈的委屈,小小晚辈的性命,对于他来说,完全不能跟家族荣耀和他的面子相提并论。
鞠云海在信中写得很清楚,说祖父得知他被继母陷害虐待,非但没有为他做主,反而二话不说就亲自打了他二十大板。并当众放话,若是他胆敢在惹继母不开心,就将他逐出家门。因为如此,继母这才敢放心大胆的,派人追杀他。而他的父亲,竟然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继母糟践他。
如今,他是有家回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