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点头:“五弟是真正的书呆子,每日窝在家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字,给他请的先生就住在我们府里,方便他随时向先生请教问题,他在读书上很费心思,这次院试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秦荀殷觉得古言玉这话实在过于谦虚:“他在四月的府试上考了第一。”
秦暮宇听到“第一”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先生说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在文试上拿得第一,绝对是有真本事的,好像小舅舅也不过才十一岁?
那么厉害的?!
古言玉道:“县试、府试和院试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他在府试上拿了第一,所以妾身才说院试对他而言应该问题不大嘛。”
秦荀殷心道:“什么问题不大,绝对不会有问题,他这媳妇儿还是挺装的!”
秦暮珊也很喜欢小舅舅,笑眯眯地问:“小舅舅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来玩儿啊?他上次送我的不倒翁,我可喜欢了
。”
秦暮宇恨铁不成钢:“怎么就知道玩儿?”
“我还小,先生说了,我正是玩儿的年纪,不应该浪费大好的光阴!”秦暮珊振振有词。
秦暮宇懒得说她,每次只要说到这个问题,秦暮珊就会变得格外地伶牙俐齿。
古言玉道:“等他有空了我就让他过来玩儿。”
秦暮珊高兴地鼓掌,补充道:“还要让小舅舅给我带礼物!”
古言玉对她提的要求毫无意见,用了晚膳,洗漱后古言玉觉得越发疲惫不堪,让秋月扶到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是突然被踢醒的。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才燃了一半,古言玉在昏暗的光线中睁开眼睛,忽然间感觉到她的肚子又被踢了一脚,她掀开被子看去,就看到肚皮被顶了一点起来。
古言玉瞪圆了眼睛,伸手起拉秦荀殷:“秦荀殷,秦荀殷,他动了!”
“什么动了?”秦荀殷睡得迷迷糊糊的。
古言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拉着秦荀殷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隔着古言玉的肚皮,秦荀殷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踢了一脚。
他一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古言玉的肚皮,难得有点结巴道:“他,他们踢我!他们是不是不舒服?”
“哪有,月份渐渐大了,孩子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很正常,”古言玉的笑意温柔似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情柔软,“以前都没有动过,到现在才动,两个懒货。”
秦荀殷放松下来,他觉得十分神奇,试探着又将手放到古言玉的肚皮上,结果他们却再也不动了,他有点失望:“怎么没反应了?”
“可能夜太深,他们想睡了吧。”古言玉道,她打了个哈欠,也准备睡了。
秦荀殷还想再玩儿一会儿:“那他们什么时候再动?”
“不知道,他们好懒,估计要等好久了,”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继续睡觉,“等他们再动的时候,我就告诉侯爷,快睡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秦荀殷深深地看了古言玉一眼,觉得靠古言玉告诉他指不定他就错过了,于是他躺下去,将手放在古言玉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搂着古言玉的腰睡。
结果他们竟然真的再没有动过。
秦荀殷失望了一晚上。
古言玉一大早被春花从床上叫起来:“昨天大夫来给吕姨娘看了诊,说吕姨娘郁结于心,又感染了风寒,才会导致身体不适,应该出院门多走动走动,有利于她养病。”
“大夫说的还是她自己说的?”
“大夫说的。”春花道。
“侯爷禁了她的足,大夫却说她最好能多到处走动走动,这样倒是两相矛盾了,但我们又不能不让她好好养病,既然这样,就让吕姨娘搬到莲花胡同去住些日子吧,什么时候把病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也省得把病气过给了我。”古言玉道。
春花笑道:“夫人这个主意好,奴婢立刻就去安排。”
执行这条命令的是萍儿,此时的萍儿简直万幸自己没有到芳菲苑当差,春花要陪古言玉进宫,自然没时间来管吕氏,萍儿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福了福身,对吕氏道:“夫人体恤姨娘病体,请姨娘移居莲花胡同养病,待姨娘养好了病,再接姨娘回来。”
吕氏登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萍儿觉得自己表达得十分清楚:“夫人说请姨娘移居莲花胡同养病。”
吕氏本就染了风寒,突然站起来,顿时有种血液不通
之感,脑袋一片眩晕,娇弱的身体不由地晃了晃,翠柳赶忙扶住她。
“姨娘?”翠柳担忧地唤了一声。
吕氏抬手示意翠柳不要说话,她望着萍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问道:“夫人要赶我出府?夫人为什么这么做?”
萍儿觉得这位吕氏戏多,难怪不得侯爷喜欢,她耐着性子态度温和地解释道:“夫人并没有赶姨娘出府的意思,只是让姨娘移居莲花胡同养病,等姨娘的病好了,就接姨娘回来。”
吕氏陡然道:“我不去!”
萍儿沉了脸,看着吕氏,这是夫人的命令,春花姐姐没空,所以才吩咐她过来,若是吕姨娘安分地去莲花胡同还好,她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若是吕姨娘不走,而她没有让吕姨娘走,那就是她的能力问题。
而这吕氏也是大胆,夫人想怎么安置她,别说太夫人,就是侯爷都无权过问,她竟然敢公然忤逆夫人的意思,这是嫌日子过得太舒畅了?
萍儿问道:“姨娘这是要忤逆夫人吗?”
吕氏一愣。
正巧杨妈妈过来了,教导吕氏算不得苦差事,吕氏知道自己不得太夫人、夫人和侯爷喜欢,而她在那三位主子面前
还算有头有脸,因此对她格外客气。
客气之余,就总想着今天送她发钗、明天送她银子,杨妈妈哪里敢收,全都拒了,生怕别人说她在吕氏这里收取了贿赂。
今日也到了教导的时间,杨妈妈一进门就听到了萍儿的话,顿时警铃大作。
“这是怎么了?”杨妈妈问,客气地和萍儿打招呼:“萍儿姑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杨妈妈好,”对于太夫人身边的老人,萍儿不敢怠慢,温声细语地解释道:“吕姨娘生病了,夫人命我请吕姨娘到莲花胡同养病。”
杨妈妈眼珠转了转,所以听刚刚萍儿的意思,这吕氏是不想去了?
她也算教导了吕氏好几日了,若是吕氏违逆了夫人的意思,岂不是就是在打她的脸,不过这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她一句“吕氏太过顽劣”就可以揭过去了。
吕氏问道:“夫人为什么要送我去莲花胡同?”
“为了让姨娘您能好好养病。”萍儿再次解释。
“我在这里也能养病,为什么要去莲花胡同?”吕氏戒备地望着萍儿,她觉得萍儿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古言玉身边的爪牙,帮古言玉来折磨她的。
萍儿可不管这点:“这是夫人的意思,奴婢不清楚,奴婢只是按夫人说的做。”
吕氏固执道:“我不去,夫人不给我一个理由,打死我我也不去。”
萍儿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杨妈妈也面色凝重,她道:“今日府里几位矜贵的夫人都进宫去了,吕姨娘违逆夫人的意思,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人做主,我看,不如等二夫人回来再说吧。”
“怕是不好,”萍儿道,“二夫人身体不便,在宫里熬了一日,回来定然身心俱疲,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若是我拿这件事情去让二夫人烦心,岂不是给二夫人添堵?”
萍儿摇摇头:“若是侯爷不在还好,二夫人仁厚,指不定就会给了理由,让吕姨娘走得安心,这件事便能到此为止,若是侯爷在,听到这等让夫人烦心的事情,也会跟着不高兴的。”
说着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吕氏:“侯爷宠夫人,这是府里的人都知道的,若是知道还有人敢违逆夫人的意思…”
萍儿未再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杨妈妈心道:“这么会说话,难怪会被二夫人看上。”
第二百零四章 就怕吕氏犯糊涂
就怕吕氏犯糊涂
“吕姨娘,如今正是多事的时候,我看您还是听萍儿姑娘的话,先搬到莲花胡同去住吧,又不是不让你回来,等你病养好了,自然就接你回来了,”杨妈妈劝道,“你应该知道,现在正是非常时机,您还是不要惹侯爷和夫人不高兴地好。”
太后病死了,吕氏一族就没有谁得皇上重用的,太后在时,支持六皇子,和瑾王贵妃生了罅隙,现在瑾王已经是太子,自然不喜欢吕氏族人。
很多人都躲着吕家的人,看见吕家的就绕道走。
吕氏族人不成气候,吕姨娘在侯府就失去了强大的靠山,吕氏知道这点,所以更加小心谨慎,可谨慎归谨慎,她总不能防止自己不生病。
没想到她只是感染了风寒,都能被古言玉拿出来大做文章,她当初眼睛是被狗啃了,才会觉得古言玉仁慈良善,她哪里仁慈了,分明是个蛇蝎毒妇。
杨妈妈说得对,她若是不听萍儿的话,那就是在忤逆古言玉,在挑战古言玉的权威,就算古言玉能忍,宠她的秦荀殷也不会忍。
更何况古言玉是绝对不会忍的。
吕氏认命地垂下头,觉得自己在威远侯府好像再永无出头之日了,她失魂落魄地道:“翠柳,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去莲花胡同。”
翠柳松了口气,她生怕吕氏犯糊涂,跟二夫人作对,还好吕氏想通了,她这条小命这次算是暂且保住了。
萍儿也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任务了。
古言玉回来的时候,萍儿将这件事情简单汇报给春花,只挑了重点说,春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做得很好,若是换做我,只怕还会说得更严重些。”
萍儿讪笑,她自知自己和春花秋月是不能比的,有些话春花和秋月无论怎么说,夫人都不会责怪,因为她们是从小服侍夫人过来的,夫人对她们就会格外地宽容,她却不同。
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太后的丧仪之后,古言玉就安心在府里养胎,十月十七,秋月假期满了,回到古言玉身边当差,她现在成了婚,就和以往不同了,不会在古言玉的身边守夜,基本上是早上一早来,然后赶在天黑前回去,刚开始还不习惯,时间渐渐久了,就习惯了每天两头跑。
等到了十一月中旬,院试的结果出来了,古言笙不出意外地考中了秀才。
这事让老太太十分高兴,准备给古言笙好好办一场宴席庆祝庆祝,谁知被古言笙一口拒绝了:“路还长着,别这么张扬,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老太太拿心爱的孙子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
这个消息传到威远侯府,秦荀殷道:“小舅子还颇有读书的天分。”
“他成天一副小大人样,有什么好夸赞的?”古言玉身为古言笙的姐姐,觉得自己更应该谦虚点才是,省得以后古言笙迟迟考不上,她也没脸,“才刚考上秀才,侯爷快别夸了。”
“我看过他写的文章,觉得对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还算颇有见地。”
古言玉觉得奇了,秦荀殷很少夸赞什么人,他的嘴巴像是金子做的,根本舍不得夸一夸别人,这么突然夸起古言笙来,让她以为古言笙指不定还真有些真本事。
古言玉就顺势拍秦荀殷的马屁:“能得西北大将军夸赞,是他的荣幸。”
她刚洗了头,头发还没有干,三千发丝散在后腰,像黑瀑布似的,十分漂亮惹眼,秦荀殷忍不住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嗅,低声笑道:“夫人真会说话。”
古言玉不置可否。
夫妻俩正说着话,有丫鬟来报:“侯爷,夫人,卫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过来给太夫人请安了,过一会儿还要来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太夫人命奴婢提前知会夫人一声。”
想着她一会儿还要见客,秦荀殷就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头发。
古言玉道:“说起来,他们也该来了,都成婚一个多月了。”
秦荀殷则想,卫庭轩这小子,脸皮还真厚,让他来他竟然还真的来了,就不知道避嫌一点,不要来吗?不识趣的东西!
古言玉不知道秦荀殷的花花肠子,等头发干了,她让春花给她梳了高髻,头上插了一根素色的白玉簪,她身上也穿着素服,整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给人感觉很舒服。
秦荀殷和古言玉就在堂屋接待卫庭轩和他的夫人。
太后孝期未过,他们都穿得十分素雅,尤其是卫庭轩的夫人江素素,穿着月白色的对襟袄,耳朵上佩戴羊脂玉的耳坠,梳着圆髻,头上插着羊脂玉簪,仪态十分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