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正暗自庆幸时,忽然一个激灵,大叫一声就向文昭阁内里冲去。此刻太子正在文昭阁内。
前两天周琛软磨硬泡的将徐尚暗中请进了宫,启泰帝又许了诸多好处,徐尚才“勉为其难”的将太子的毒给解了。不过毒虽然解了,余毒未清,太子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如初。
但今日事关重大,太子又一心想证明给启泰帝看,因而执意要同周琛一起守在文昭阁。
周琛嫌弃他是个拖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挑了几个身手高强的人护在他身边,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文昭阁之内,从窗户看事态发展。
可是这烟雾可是无孔不入的,以太子现在的身体,若是再次中毒,那可就完蛋了!
周琛冲进文昭阁内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倒了一个人,其他几个人正护在太子身边,扇风的扇风,挡烟的挡烟。
来不及多想,周琛扯下自己的“防毒面罩”便捂在了太子的口鼻上,太子早憋得脸色发青,此刻见周琛走近,也未及多想,就着他递过来的布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憋着气的周琛四下看了看,总算看见桌上放着茶壶茶盏,扯下一块衣襟浸湿,先将自己的口鼻蒙起来,又命令其他人照做。
最后才看向缩在角落里大口喘气却紧皱着眉头的太子,终于良心发现,又扯了一块衣襟用水浸湿,将太子手中原先那块给换了下来。
一切安置妥当,周琛才走了出去。
此时齐王叛军已处于劣势,他们丢过来的毒烟也在渐渐散去。站在人丛中的齐王正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什么,周琛从一个兵士手中接过长弓,弯弓搭箭,拉足了弓弦。
擒贼先擒王,只有制服了齐王,才能彻底平服叛军。
“嘭”、“嗖”长箭划开夜幕向齐王直飞而去,“噗”,齐王中箭,身体被箭势带着后仰倒地。这边的齐牧见状急忙大喝道:“齐王伏诛!尔等速降!”
他手下的将士紧跟着齐声呼喊,“速速投降!投降不杀!”
惊天动地的气势震荡人心,齐王叛军原本已然涣散的军心顿时溃散,见对方精弩不侵、毒烟不惧,齐王又不知死活,顿时丢了手中兵器,萎顿于地、甚而四散奔逃。
将收拾叛军的任务交给齐牧,周琛几个纵身便来到了被几名侍卫护在当中的齐王面前。
周琛的目的是射伤齐王震慑叛军,所以齐王只是肩头中箭,但此刻的齐王面如金纸,俨然一副将死之相。
齐王身边的几个名侍卫见周琛来到纷纷亮出兵刃意图相抗,周琛抽出腰间软剑一个斜劈便割下了挡在他身前的侍卫的头。
“还有谁?”他看着齐王的其他几个侍卫淡声说道。
那几名侍卫看着同伴身首异处的尸身,尽皆丢了手中兵刃,跪拜求饶。
周琛来到齐王身边,将之提在手中飞纵到文昭阁内送到了太子面前。
“大皇兄?”此刻文昭阁内外的毒烟已经散尽,太子唐潆由侍卫搀扶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痛苦的齐王,“你这是怎么了?”
齐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雨点似的滴落,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挓挲着罩在伤口处,即怕再次碰伤又疼得不知道怎么抚慰才好的样子。“你少在本王面前假慈悲,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今日既然灾在你手中,就不会怕你。你想怎样,尽管动手吧!”
唐潆轻笑出声,“本宫从来不知道大皇兄会如此风骨峭峻,实在是令人敬佩。”
他说着伸出手忽然攥住齐王肩头竖着的铁箭,见齐王一脸惊恐,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让本宫看看,本宫的大皇兄究竟是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说着用力一刺一搅,齐王立即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唐潆失望的啧啧连声,“怎么会这样?大皇兄,你的风骨都到哪儿去了?”他说着霍然变色,手上用力的同时大声道:“你下毒谋害本宫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
这句话问出来,伴着齐王更加惨烈的嚎叫,他也脱了力,松手慢慢往后退却,旁边的侍卫赶忙将他扶住。
“送去乾清宫吧,”唐潆摆手吩咐,“让父皇处置他吧。”
旁边的侍卫躬身应是,两名侍卫扯着齐王的胳膊腿将齐王抬了出去。
唐潆转而看向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周琛,目露感激,“阿琛,谢谢你……”
“不必!”周琛抬手,冷冷的说道:“我今日之举,并不是为太子殿下,而是为家国大义。莫说你我只是幼时的些许觊觎,即便你是我的仇人,今日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着对唐潆挑了挑眉。
他和唐潆的过节是自小就有的,并不是为了作戏给人看。唐潆看不上他的张扬霸道,他则看不上唐潆的故作深沉,虽然他俩的性格作为大多数是做给旁人看的,但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用周琛的话说,他和唐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一起的。
长大以后唐潆虽然有心与周琛交好,但周琛始终对他淡淡的,他也就息了这份心思。
周琛的真正想法,其实是因为唐潆的身份。
将来,唐潆无论功成与否,他这个为人臣子的即不能和皇帝关系太亲近也不能和前太子太过亲厚,特别是他和唐潆还有表兄弟这一重关系在。所以,维持现状是他最好的选择。
周琛的种种想法,唐潆未必想不明白,但是他身处高位,礼贤下士是他必须做到的,并不单纯是做给周琛和启泰帝看,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即便如此本宫也还是要多谢你,”唐潆笑着说道:“不为本宫自己,只为家国大义、天下子民而谢。”说着郑重对周琛拱手。
周琛侧身避过,后冷声吩咐搀扶唐潆的侍卫,“快扶殿下回宫吧,让徐先生把把脉,毕竟才好不久。”
唐潆看着周琛淡笑点头,这才由着两名侍卫搀扶着走出了文昭阁。
望着唐潆那孱弱的背影,周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