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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朽月一把过去揪住那妖孽的衣领,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及时憋住了,想了半天措辞,最终还是很委婉地表达了下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娘的你们长一样啊!”
  柳兰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没关系的灼灵,不要在意这些,如果你没回去和祸央相遇,我们也不可能有任何故事。”
  朽月听得稀里糊涂,用手心拍拍混乱的脑袋,“你给老子说清楚一点。”
  柳兰溪挠了挠头,重新整理了下思路,简明扼要地表述道:“因为我们的未来,是他决定的。”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这妖孽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怎么鸡同鸭讲了那么久,难道两人的思维不在同一方向上?合着搞了半天,头绪反而越理越乱了!
  朽月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是别说话了,我问你答可以吗?”
  “可以。”
  她拉了张凳子坐他旁边,掰正他的脸以便看清这个骗子的眼神,问道:“你和祸央不是一个人?”
  柳兰溪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我们的未来得由他人决定?!”
  柳兰溪:“我和他确实有点渊源,但一两句话可能讲不清楚呢……”
  朽月尝试平心静气沟通失败,不耐地拍拍桌子催促:“那就用三四句话给老子讲清楚!”
  “灼灵,你先别生气。”柳兰溪惯会看妻上大人的眼色,知道她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说了也白说。
  不过他低估了朽月调整心态的速度,灵帝已非昔日那个暴躁的恶神,除了不可避免地要发泄下遏制不住的情绪,其他绝多数时候,基本是理智占了上风。
  “本尊刚才生气不应该吗?”
  朽月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再把一肚子心酸娓娓道来:“本尊回一趟过去的时空并不容易,差点死了一百次。其中有九十九次是祸央的原因,还有一次是在回来的路上陷入险境,耗光了灵力。”
  灵帝一生骄傲如斯,经历过生死劫难无数,却从未见她跟谁倒过苦水,卸下心防。听到这话,柳兰溪难过地皱了下眉,心疼地抓起她的手拽进怀里,“抱歉,明明知道会发生这一切还是没能阻止,我应该跟你一起过去的。”
  “你知道我在荒古时发生了什么?”朽月迷茫地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知道,是祸央告诉过你吗?”
  柳兰溪方要张口,朽月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用属于正常人的逻辑推理道:“本尊忘了,你曾经是殷绝剑的剑魂,所以当时也在对吗?我离开荒古后,祸央被镇杀在樊渊无法脱身,是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所以你才会说没有他便不会有我们的相识?”
  “本尊原本还疑惑,我在晚阴的误导下亲手杀了即将复生的祸央,为何你却安然无恙地留在这个世界,原来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是我误会了。”
  朽月合情合理地得出自己认错人的结论,这下她好像被自己说服了,又好像没有,因为总有某些地方觉得不对劲。
  祸央和柳兰溪不仅仅是容貌上相像,连性格、做事方式,甚至连用殷绝剑时的手法也一样,都是杂乱无章,胡砍乱刺,毫无招式可言。
  确切地说,柳兰溪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祸央延续,如果祸央没有被镇杀,他在阅历世事后选择隐藏身份,收敛锋芒,小心翼翼地蛰伏在暗处,一直处心积虑地靠近终极猎物,然后无所不用其极,在不经意间俘获目标。
  朽月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给吓得毛骨悚然,用手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寒毛,从妖孽的怀里挣扎着回到了桌子另一端的座位上。
  柳兰溪看见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索性爬到桌上,像只四足并行的猛兽,以匍匐的姿势将头凑近猎物。
  他双目泛起暗红的光,眸子妖异而惑人,唇角微微上翘,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侵略感,用戏谑的口吻道:“灼灵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此时此刻,朽月很想收回刚刚说的那句“本尊不太在意过程是以何种形式呈现,只在乎那个人是否以真心待我”,现在真相大白,妖孽的手段简直细思极恐。
  “所以,是你设计杀了自己的主体……”
  柳兰溪笑意更深了,等于默认了这一残酷的事实。
  朽月的心头猛然被什么刺中一般,潺潺流淌鲜血,她一直把祸央当成柳兰溪,所以那时大概也是爱他的吧,包容他的易怒嗜杀,用最大的耐心让他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所以祸央死了,她不可能不会难过,更何况是自己亲手所杀!
  不能因为自己不爱别人就轻贱别人的爱,她夙灼灵虽对爱迟钝,但却尊重每一份真情。
  祸央确实做了很多错事,可就是这样仇视全天下的大魔头,也曾经拿出了真心去爱她,没有任何保留地付出过所有,连同性命。
  “怎么样,一直以为自己是祸央的替代品,没想到祸央反而是你的替代品,是不是心里在得意?”朽月嘲讽。
  柳兰溪收敛了笑容,“没有,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就算是替代品,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也乐意。”
  “我不乐意!从头至尾我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朽月握了握拳头,心里不断默念清心咒,孩子犯错没什么的,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千万忍住,不能动粗!
  柳兰溪瞟了她握紧的拳头,立马收敛德行,不敢顶风作妖,从猛兽变成一只狼狗,用它那奸诈的脑瓜子蹭了蹭朽月,“灼灵,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顾虑太多。”
  朽月拿手肘顶开这妖孽,在原则性问题上,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要杀掉祸央的想法?在你苦心孤诣的计划里,把我也利用进去了吗?”朽月冷静地问,其实答案她已经知道了,无非是耐着性子想听听这家伙的狡辩。
  她原以为这家伙不会那么快承认,早就准备好如何应对他的花言巧语,哪知这货嘴里蹦出了一句“利用了晚阴算不算?”
  柳兰溪的回答直接把朽月气吐血,男人果然得到了猎物就会变心,这下连哄都不带哄了!
  朽月一拍桌面,血气方刚地吼了他一句:“给老子坐好!”
  “遵命!”柳兰溪被吓了一跳,麻溜地钻回去坐直身板,等着挨训。
  朽月大发雷霆地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什么叫算不算,她杀跟本尊杀有什么区别?不都得用本尊这双手???”
  柳兰溪‘咚’的一下把额头磕桌上俯首认罪,“大人息怒,小人罪该万死,甘愿受罚。”
  朽月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最后还是默默咽下怒火,真相比她预想但还要残酷,她已经准备最大的宽容原谅他了,但还是对这个人感到很失望。
  这才是柳兰溪选择隐瞒她的原因吧,怕她知道自己所爱的人不仅不完美,而且手段还十分极端和卑劣。
  真实虽不比谎言美丽,但它是真实。
  “柳兰溪,不要再骗我了,不好玩。”
  朽月揉了揉额心,喉咙泛起一阵酸意,缓缓合上眼,用双手遮挡住了难得一次的崩溃。
  看着朽月面颊上的滑落的泪,柳兰溪慌了,拼命晃动她的衣袖妥协:
  “灼灵,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以后若再敢欺骗你一件事,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封了这张祸事的嘴,任由你打也好骂也好,只求千万别气坏身子……”
  朽月将脸上的泪水干脆一抹,撑着脑袋咧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柳兰溪:“……”这也转变太快了吧!
  朽月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堂而皇之地挑衅:我哭了,我装的!
  柳兰溪彻底被灵帝这收缩自如的泪水所折服,她这招‘以牙还牙’可谓用得炉火纯青,甚至更胜一筹!上次他为了博取怜悯,用辣椒面糊脸才硬挤出几滴猫泪,她竟然连辣椒面都不用,狠人中的狠人啊这是!
  许是两人在厢房内的交谈过于吵闹,玄晏从隔壁屋闻声而来,敲敲房门问道:“灵帝醒了吗?”
  朽月应了声“醒了”便过去开门,她微笑得体地站在门边,礼貌地同玄晏打招呼:“好久不见,正准备过去找你呢。”
  “确实好久不见。”
  玄晏有点不太适应灵帝的热情,想不到用什么话题寒暄,于是报告了下柳兰溪这两年在无时殿的优异表现:
  “你不知道,小柳为了等你回来,跟本帝签了卖身契约,在这儿尽心尽力地做了两年事,为本帝解决了许多工作难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朽月转身看了眼柳兰溪,佯装讶异,“是吗?本尊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才能,看来是我一直埋没了他。”
  玄晏探头瞄了眼屋内,看见柳兰溪正朝他点头微笑,神情略带了点不可言说的窘迫。
  “我们正想同你告别呢,”朽月挡住了玄晏的视线,笑语阑珊道:“幻月岛也有挺多事务需要处理,我得把你的帮手带走了。”
  玄晏不太自然地客套道:“哪里,他本就是你的人,暂时留下帮点忙而已,现在你回来了,契约自然结束。”
  唯有一点遗憾的是契约期限太短,意犹未尽,他原本预计还能无偿用他个三五百年,没想到这女人那么早就回来了,啧,差评。
  朽月如愿以偿地帮柳兰溪拿回了卖身契,之后,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下,站在无时殿门口和玄晏正式道别。
  玄晏这两年和柳兰溪相处下来有了感情,妖孽走的时候突然还有点不舍,叮嘱道:“小柳,大家朋友一场,有空可以回无时殿看看。”
  柳兰溪笑容可掬地挥挥手,期间一句话不说,就跟嘴巴被什么封住了似的。
  “他平时油嘴滑舌的,怎么哑巴了这是。”
  玄晏一边纳闷地问朽月,一边同两人一起走出门外,转身关上无时殿的大门。
  “他毛病犯了不用理会。”朽月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全年无休的工作狂,“倒是你怎么跟我们一块出来了,背了个包袱要去哪儿?”
  玄晏怡然自得地伸了个懒腰,回道:“最近金乌能自己认路了,趁此机会本帝决定要游历一番,给自己放松一下,多结识些朋友,顺便去彦曲文帝那儿做做客。”
  看到时帝心态变好,不再耽溺于沉重往事,朽月欣慰地笑道:“早该出来走走了,祝你旅途愉快!”
  一边柳兰溪对他竖起大拇指,唇形画外音:孺子可教也。
  玄晏心领神会地啐道:“去你的孺子!”
  说完他便幻化成重明鸟,仔细一看鸟脖子上还背了个包袱,扇了扇红色翅膀,仰脖鸣叫一声,扑簌簌地往高空展翅飞去。
  用着师弟拿命换来的明天,怎舍得浪费呢?
  看这行头,真是要出一趟远门,十天半月不会回来了。
  天色已然不早,朽月脚底亦驾了一团青焰,朝柳兰溪招招手:“走吧,我们回家看看。”
  柳兰溪乐不可支地跳上火焰云团上,搂住灵帝的细柳腰,跟个挂件似的,肆无忌惮地依偎在她身上,居然还光明正大地揩起了油!
  朽月警告道:“看来光让你闭嘴还不行,得让你动弹不得才安分是吧?”
  柳兰溪立刻变老实,小心翼翼地捏着朽月衣袖一角,乖巧地等她启程。
  “真是磨人的妖孽。”
  朽月反手扣住他手背,腾起焰火,带着她的妖孽出发前往炎天的幻月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