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泽丢下那句话便是转身离去了,步伐看起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整个人顷刻间就明朗了许多。
  顾青挽含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他也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如何要过得那般深沉?
  他原本就是没有深重城府的男子,在自己的面前更是毫无顾忌的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这样男子又叫她如何不去珍惜?
  顾青挽忽然握住了身侧鸢儿的手,嘴边的笑意都变得温暖起来,轻声道:“鸢儿,我觉得,日后与成泽在一起,他会住在我心上的。”
  鸢儿与童吾对视一眼,而后亦是加深了笑意,回应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依奴婢之见,像成泽大统领这般单纯专一的男子与小姐寡淡细腻的性子最是相配!”
  顾青挽没有答话,但是嘴边的笑意却始终为减。她沉默片刻,而后侧眸看了童吾一眼,又道:“先去给童吾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吧。我记得你的厢房旁还有一间空屋子的。”
  鸢儿俯身,而后笑着带着身侧的男子朝着后院走去。
  顾青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而后转过身去,回到连廊处继续浇花。
  她再一抬头之时,天空之上竟然缓缓飘下了柳絮大小的雪花,他们轻柔而美好,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地上。
  顾青挽伸手去接,却因手心的温度亲眼看着它化作了一团水渍。她只是勾唇轻笑,而后转身进了屋子。
  成泽笑着走在路上,正准备回去找一找各位将士的薄子,瞧一瞧还有什么职位可以空闲出来,将童吾安插进去。
  走着走着,却忽然感受到头顶点了点凉意,抬头一看,竟然是下雪了。
  瞧见初雪,成泽又不自觉地看向了顾青挽的方向——在他的心中,她便是如雪花一般的女子,温柔娴静,且洁白无瑕。他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她身穿白色狐裘站在院落中央,伸手去接漫天雪花的模样……
  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是又加深了几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能与顾青挽在一起是莫大的福分。
  在原地站了许久,有丫鬟小厮渐渐出没,他们虽然是瞧见成泽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却还是躬身行礼,打破了他的沉思:“奴婢参见成泽大统领。”
  他这才回过神来,严肃了神色,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陆青歌同穆衍燃坐在要前往小院落的马车上,身侧还坐着穆珩。他瞧起来十分喜悦,还不时撩开手边的帘子看着沿途的繁华。
  “王兄,阿珩能否也同青歌住在小院子中?”他回过头,满眼期盼的看着一旁含笑的男子。
  穆衍燃却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间小院子与威武大统领的距离算不上近,他已经决定留在陆青歌身边了,若是穆珩再不回大统领府,那么便只有白玉婵一人在那处了……
  “阿珩,若是连你也不回威武大统领府,那你玉婵王嫂岂不是只有一人孤单了?”穆衍燃有些婉转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穆珩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岂料,面前的孩子竟然是摇了摇头,而后满脸认真的看着自己,道:“王兄,你该是知晓你才是应该陪伴在玉婵王嫂身边的人。只有你留在威武大统领府了,威武大统领才会开心。”
  穆衍燃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七岁孩童若有所思,目光深邃。
  陆青歌亦是在此时开口,顺应着穆珩的意思,道:“阿珩说得对。王爷如今想要在上京站稳脚跟,离不开威武大统领的扶持。现今玉婵妹妹又怀有身孕,又是大病初愈,若是您不能伴在她的左右,威武大统领定然会心生间隙。”
  “本王……”穆衍燃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有几分为难,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也罢,那本王明日就会威武大统领府罢了。”
  陆青歌点了点头,眼中难得露出了对他的满意。她觉得这车中十分沉闷,便撩开帘子透透气,却不想瞧见了一扇熟悉的红漆木门。
  她微扬嘴角,而后故作惊讶地看向穆衍燃,问道:“王爷给妾身安排的宅子竟然是在鸿香院附近吗?”
  他以为她是在顾及着前些日子鸿香院的不干净,便开口道:“这宅子还是本王的母妃贤妃娘娘留给本王的,许久之前便是在此处了。这些日子这周遭也并没有什么灵异之事,青歌还请放心。”
  陆青歌笑了笑,撩开帘子看着逐渐远去的鸿香院,道:“有王爷在身边,青歌如何还会怕这些东西?”
  肩头的小桃不禁轻笑出声,在她耳边低声说着:“青歌,你如今可是将人间妃子的那一套拿捏的十分妥当。”
  她只是垂眸浅笑,算作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再抬起眸子之时,眼中已经有了些不一样的光彩。
  张管事就小心翼翼地跟在马车后面,他只需要知晓他们要去何处便好。幸亏威武大统领府的马都是有着特殊记号的,随便在路边问一问便是不难知晓他们的行踪。
  看到鸿香院之时,张管事也露出了笑容——前阵子这座院子还是沸沸扬扬,若是在此时住在附近的广陵王妃出了什么事情,倒是可以宣扬成鸿香院的余孽……
  时母正从宅子中走出来,便瞧见远远驶来一辆马车,心中有些期盼有些警惕地等在门外,看着那一辆马车朝着自己靠近。
  见穆衍燃扶着陆青歌走下来后,时母顿时红了眼眶;见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之时,她的泪水径直划过脸颊。
  她出宫之时便是听闻贤妃娘娘又怀了身孕,后来又听闻她母子平安,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去亲眼见见这位小皇子。
  如今眼前这个孩子应当就是那个未曾感受过母爱的孩子了。
  时母颤抖着双唇,在两人还未瞧见她时,就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高声喊道:“老奴参见广陵王!参见小王爷!”
  穆珩一惊,转头看向时母的方向,而后又怔怔地看向穆衍燃,道:“王兄,是个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