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其他人,显然对老太后的这种冒险做法,都不是很赞同。没有几个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去为别人赌一个根本就无法预测的未来。
如果二皇子好好的,他们拼一把还拼得充满希望,至少有成功的可能呀!
可现如今二皇子中毒,就算他勉强抢了皇位,估计也会民怨沸腾,恐怕连百官都不会支持。
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有几个人能够心甘情愿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但求自保,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是好的。
老太后却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冷冷一笑说:“不如你们就来猜一猜,如果是二皇子上位,将来若没有皇子嗣继承皇位,它会从哪里选择一个?”
余家人眼睛瞬间亮了!
是了,二皇子跟太子斗的死去活来,将来必定不可能接了太子的孩子去继承皇位。常朝的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是要从他的手里抢皇位,不可能还留有余地,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至于其他公主……到时候余家一家独大,这些人要拿捏起来,还不是轻松愉快吗?
“还是太后娘娘高瞻远瞩。晚辈们鼠目寸光,实在是羞愧。”几个刚刚还有意见的余家人立刻跪下来请罪。
他们做了多年的外戚。所以特别知道外戚和宗亲的区别。外戚看着风光无限,总归是比宗亲差了那么一层。在地位上更是远远不如他们。所以老太后说的这个可能性,彻底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我们就是冒险一点又如何呢?”
“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
几个人越说越起劲儿,恨不得现在就把二皇子推上皇位,让他在余家的子弟中挑选一个立为太子,然后……
裕齐国的天下,合该姓余的!
梦太美,不想醒来!
“上次太庙刺杀失败,你们都回去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寻机会杀了常朝和萧亦然。”老太后直接打断他们做梦,吩咐道。
这一步做不好,什么都是虚妄。
“还有太子那边,得尽快找到人,斩草除根!”余家一个人说道。
老太后眼神闪了闪。
太子虽然跟她站在对立面上,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她的亲孙子。小时候也曾承欢膝下,软萌软萌的,深得她喜爱。她甚至还亲自抱过他不下十次。就是二皇子,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抱了三次……现在,她居然要让自己的人,置那个孩子于死地,心里要是一点儿波澜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吧,太子那边有大哥在负责。他的能力我们可都望尘莫及。”有人说了一句。
老太后收回心神,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老大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几个人告退下去。
二皇子站在屋檐下的长廊里,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远去,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整个人站成了一株静默的树。
他从小没那么非跟着老太后身边。老太后教他权谋,教他野心,教他如何平衡人心……可这些都不是他所喜欢的。他却从来不敢说,只是默默地让自己变得好像很喜欢这些的样子。
面对那个唯一的高高在上的大位,他不是不心动,不是不想争,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热切罢了。即便如此,皇祖母还要每日训他一回。说他不求上进,不思进取。
他从小不喜欢朝朝这个堂妹,更不喜欢阴沉沉的萧亦然,最羡慕的人便是整天笑的嘻嘻哈哈的任舒远……可是他是皇子,他从小背负着皇祖母巨大的期望,从来不敢那么笑。
他即便努力的减少存在感,因为他这个皇子的身份,还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他现在天天受着这毒的折磨,心中所想就只剩下“报仇”一件事。
所以即便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个位子,他也要夺下来,只要能帮他把仇报了,哪怕是将它拱手送给余家人,他也根本无所谓。
也许是因为知道他的这种心态,太后和余家人说话才会那么无所顾忌。
刺杀,投毒……只要是有用的手段,他都不在意去试一试。
“来人,想办法将这些东西送入宫中,交给昭阳殿的吴公公,让他想法子下在常朝和萧亦然的菜中。”二皇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身后站着的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拿着就走了。
萧亦然让白桦按着那三个人的招供,直接找到了那个郝月国人,并且将他控制了起来。
“要一起去看看吗?”萧亦然看向常朝,知道这丫头不让跟着,她肯定想得更多,所以干脆带着她一起去。
常朝自然不会推辞,端着一张小脸儿就跟着去了。
一看那个人的装扮,就知道是易容了。常朝也不客气,上手就把他那些大胡子给撕了。
漏出来的那张脸,让萧亦然和常朝都有些傻眼。
“雨琪郡主?”
一国郡主跑过来给另一国的皇帝下毒,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件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常朝,真想不到,你居然成了裕齐国的皇帝。”雨琪郡主显然对常朝的态度不是很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得罪过你?”常朝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恨意。
“是你杀了他,难道我不该恨?”雨琪郡主立刻红了眼圈。
“谁啊?”常朝更懵了。
萧亦然在一边突然开口:“三皇子。”
“啊?”常朝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向雨琪郡主,“你喜欢三皇子那个草包?”
雨琪郡主眼圈儿更红了!
她喜欢,喜欢个鬼!
要不是三皇子趁她不备……她早就跟着五哥回郝月国了,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没脸回去!
“你既然喜欢他,那我杀了他,让你痛苦不堪,我肯定就是你的仇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你给我下毒,却害得别人生不如死。让他的家人也痛苦不堪。所以,我也没办法袖手旁观。”常朝冷静地看着雨琪郡主,有些哀伤地说,“虽然我跟你五哥是朋友,可我们注定是仇人了。”
“那个摄魂术高手是你带来的?”萧亦然没有常朝那么“多情”,直接开口,切入要害。
雨琪郡主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带了个摄魂术高手?”
“因为他出手伤了我!”萧亦然淡淡开口。
“不可能。”雨琪郡主冷冷地看着萧亦然,“你不用把罪名往我身上推。我承认我是想杀了她,可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三皇兄还念你助他一臂之力的情分……”
“所以,那个摄魂术高手,现在在哪里?”萧亦然没听她啰嗦,直接问道。
“他在……”雨琪郡主说着,突然顿住了。
“怎么?不能叫他出来一见吗?”萧亦然似乎并不意外雨琪郡主的反应,不急不缓地说。
“我五哥喜欢你,对不对?”雨琪郡主没有再理会萧亦然,反而转头看向常朝问。
“也许有那么一点儿吧。不过我想他对我的感情也没有深到哪里去。毕竟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很短。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感情不可能很深。”常朝说得笃定。
“你以为是谁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吗?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别人会。”雨琪郡主为自家五哥感到不值,语气自然不会好,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你觉得,你五哥会因为对我求而不得,转而伤害我大哥吗?”常朝歪着头打量着雨琪郡主,“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相信他,你凭什么相信?你连他对你的深情都不自知,又怎么会明白一个男人对于感情会有多偏执?我五哥他从来不是个大肚能容的人。”雨琪郡主语气更冷了。
常朝想了想,就郝天启那样的人,会是个很偏执的人吗?她觉着,不管她怎么想,那人都不是,不可能是。
萧亦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但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反而依旧将话题拉回来:“那个摄魂术高手,你到底让不让我见?”
“你就一点儿都不吃醋吗?”雨琪郡主转头看向萧亦然,目光中带着几分恨意。
“我的妻子,连别的男人对她的深情都不自知,我有什么吃醋的资格?”萧亦然突然勾唇笑了,眼睛晶晶亮,犹如揉碎了万千星辰的光,洒落在了他的星眸深处。
雨琪郡主看得愣了。
是了,这个男人,他这个模样,才是她梦中的样子!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是如同被扔到了滚烫的热油锅里,挣扎煎熬,痛彻心扉。
没有错,她刚刚的话只是为了挑拨他们的关系而已。她真的看不得这两个人如此幸福。
凭什么?凭什么上天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