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你陪她去吧。”成章和的脸上有些倦意,挥了手,兀自走回了内殿。
崔绍看了我看,而后恭敬道,“谢小姐,请随末将来吧!”
崔绍是个谨慎的性子,对我并不放心,一路紧紧地跟着,生怕我会从中作梗,坏了大事。
赶到天牢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没进去呢,就有侍卫匆匆上前,附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而后,他转过身来,冲我笑笑,“末将以为,这天牢谢小姐不必进去了。”
“为何?”我心一紧,额头溢汗。
“因为嫌犯已经招供了,昨日围猎场刺杀一事,是为谢老将军指使。”崔绍抬了抬眼皮,说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可笑?试问若此事,确是我爹爹指使,那意欲何为?杀了太子殿下于他又有什么好处?”我气得连说话也打结了,瞬间上来的泪水,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崔绍依旧恭敬,语气一如既往的寡淡冷清。
“我要进去!”
“谢小姐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按照律法,此刻是要将你绳之以法的,但念在谢老将军是朝廷肱骨大臣的份上,此事需得经过皇上应允。所以,你还是请回吧。”崔绍语气开始变得冰冷。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我也同样不肯让步,心中气恨薛臣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
“那末将就不客气了。”崔绍伸手握住剑鞘,一触即发。
我红了眼,浑身微微颤抖。眼下,我赌得是,崔绍他到底是恐吓我,还是真的敢对我下手?
能不能还谢家清白,就在此一举了,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试一试。
于是心一横,不想刚抬脚的瞬间,却听见身后有人在恭敬地回话。
我转身去,却见是齐修贤,而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不等我说什么,他便开了口,“崔将军,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口谕,又怎能忤逆不遵?”
崔绍一愣,好久也没能反应过来,“齐大人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
齐修贤并不想同他多解释什么,一向温和的脸上也变得阴沉,闭口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 成章和:谢瑶,你套路我?!
谢瑶:蠢就算了,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emm还有就是,一直是我的错,开文前期就一直在男主是谁的问题上,摇摆不定。
因为我想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是瑶瑶不能掰成两个啊(呜呜呜呜)
现在男主已经定下来了,是成章和。(咱们不能辜负他前世篇如此卖力的表演啊,哈哈哈)
至于齐修贤,就让他成为天上的那抹白月光吧(≧?≦)
我实在对不起期待小齐很久的仙女们~我有愧。
我会考虑,到时候番外给他补一个来世~
一定要幸福鸭!祝仙女们看文愉快看文愉快~
另外更新时间定为15点,是担心大家会熬夜等更新,这样有点伤身体的嘛~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70章
崔绍无奈只得让开了道。
天牢里阴湿潮冷, 阴森森的石壁上,昏黄的烛光微微抖动,随处可见的爬虫, 硕鼠并不怕人, 十分猖獗,三五成群地, 叫得那一个欢。
崔绍走在前边引路,到了一处牢门前停下脚步, 又叫人开了锁。
我瞧见薛臣头发蓬乱, 满脸污垢地坐在冰冷的角落里,双手抱膝, 纹丝不动。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严刑拷打的痕迹,看来被擒拿归案的时候, 就已经招供了,且抱着必死的决心。
那日, 成章和为我挡了一箭,我也曾见到陈清婉, 可她在看到这情形之后,发觉大事不妙, 又偷偷地溜走了。
按理来说, 这局是她设下的,知道什么时候出场才会对自己有利, 但没想到因为我的出现,再一次搅了局。
我往前走一步,崔绍似乎变得有些紧张不安,忍不住劝道,“谢小姐, 还是离他远点吧。”
我点点头,看了他一眼,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我捏着那支簪子,掌心微微冒汗,努力克制住胸中怒火,“薛臣,我谢家对你不薄,爹爹更是拿你当家人一般对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莫须有的罪责推到我谢家头上?”
薛臣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空洞疲惫,语气更是不以为然,“恐怕薛某要让小姐失望了,薛某做任何事情,下任何决定都是没有理由的。”
我冷笑一声,微微颔首,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你不就是想借此机会,为你那心上人争个稳保的妃位吗?”
“小姐此话何意,薛某不是很明白。”他果真是内心强大,即便我这么说,他脸上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语气更是从容不迫。
我趁着崔绍并未注意,便蹲下身子,将簪子示于他面前,“你总认得这个吧?”
原本淡定的薛臣突然慌了,扑上前来,想来抢回去,我身子往旁一旁,他扑了空,红着眼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就别问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人已经将你们两个之间的私情给揭发出去了,也知道太子殿下遇刺,是有人刻意安排,薛臣你即便不肯认罪,她也难逃一死,但你若能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我倒是可以考虑,替你死守这个秘密。旁人论起的,那是空穴来风,可证据在我手里。”说着,我再次轻轻晃了晃簪子。
薛臣再也冷静不下来了,神情慌乱,一时哑口无言。
“你若是不想认,自然也是可以的,”我顿了顿说道,“但我也一定不会轻饶她,你自己掂量吧,又或者,你对她的爱太过浅薄,还没到为其甘愿赴死的地步。”
前世,因为薛臣的刺杀,而让成章和对谢家生恨,就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过他。
“单凭一支簪子,又能证明得了什么?”薛臣依旧死咬不放,妄图寻一线生机。
“那,我们可以走着瞧。”我知道,现在跟他拼的就是心态,不过我拿出簪子的那一刻,也大概知道,他会输。
我不愿在此地久留,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回到东宫的时候,成章和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巧遇前来把脉的御医,我心里焦虑,着急着出宫,便忍不住悄声问道,“烦请借问大人,太子殿下的伤情如何?几日才能痊愈?”
御医看了我一眼,似懂非懂,开口之后,我才知晓,他完完全全会错了意,笑吟吟地答道,“姑娘放宽心,太子殿下的伤并无大碍,静养几日就好了,姑娘这边茶饭不思地守着,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姑娘需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大人误会了,我和太子殿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红着脸,急忙解释,偏偏更显得窘迫不堪。
“姑娘不用如此羞涩的,老夫是过来人,感情这回事,越解释,越是欲盖弥彰,你可以骗得了自己,但是骗不了旁人。”
御医絮絮叨叨又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听我解释太多,有一瞬间我倒觉得他和天上的月老,没什么分别,硬扯红线不说,这番话听着竟然出奇的合情合理,叫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完这话,便抢步离开了。
成章和似乎听到了动静,轻轻呛了一声,支撑着坐起身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御医不过随口一说,没有恶意的,你又何必往心里去?人上了年纪,顺从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太子殿下倒是敬老尊贤,不过,也先得问问臣女愿不愿意当这话中人?”我听见他说话,疾步进了殿,气呼呼地质问。
“话别说那么满,”他轻挑眉尖,兴致很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与我生气,指了指床头案几上的那只碧玉小碗,“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谢太子殿下垂爱,臣女受用不起。”我并不领他的情,还想着走到外头去散散心。
他有些失落,一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衾被,打算下榻,轻描淡写道,“不然,换我喂你?”
“太子殿下还是好好躺着吧,别乱动。”我真怕他这么一折腾,伤口又白养了,于是赶忙伸出手去制止,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捧起碗,猛罐了几口下去,才发现是燕窝粥。
甜甜糯糯的,很是好喝。
我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成章和很是满意地躺下身去,慢悠悠说道,“要是喜欢,明日我让膳房再多熬一些送过来。”
他行为实在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救命恩人,巴巴地这么讨好我。
他见我不说话,又试探性地问道,“薛臣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发问,鉴于谨慎起见,便随意敷衍道,“他没说什么。”
成章和好奇道,“难道他没有向你坦白什么吗?”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摇摇头,回道,“他只说,做任何事不要理由。”
“哦!”他回得漫不经心,却让我再次心急。
“太子殿下,谢家是无辜的,爹爹保卫疆土一辈子,而今上了岁数,只想颐养天年,刺杀一事,他并没有合理的动机。”
“可我怎么听说,他招供出了谢老将军?!”
他的消息,比我想象地要灵通许多,令我十分惊诧,又怕夜长梦多,忙不迭跪下身去道,“污蔑!这一切都是无中生有,臣女恳请太子殿下下旨,重新审问罪人。”
“先起来吧,地上凉,你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我?”
我猜想,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不想再听我的一面之词,只得默默地站起身来,很是无奈。
“你过来一些。”他轻轻说道。
我看向他,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你先前说起,已有心上人,不久将来就会成婚,那能否告诉我,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以为他要问什么,没想到却是这个,于是不假思索地回他,“就在不久前,在和太子殿下相遇之前。”
“嗯。”他点点头,随即开始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腰间缓缓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系了一块玉佩,正是他送我的。
错就错在,前一世的时候,我以为它就是块普通的玉佩,重活一世,情理之中,竟然把它给忘了。
但显然,已经逃不掉了。
我知道,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可神情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茫,欲言又止。
我转过身,以手作挡,飞快摘了下来,又赶忙支开他的注意力,“太子殿下,臣女突然想起,尚药局那边还没有把药送来,臣女这就去瞧瞧。”
“等等,”他反应迅速,“你转过身来。”
我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一手握着玉佩,藏在后头,笑着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把玉佩给我。”他语气果然一点都不客气,很是执着。
“回太子殿下,这玉佩是臣女一时贪玩,在街市上买的赝品,粗鄙东西,又怎能脏了太子殿下的眼睛?臣女这就砸了它。”
我说着,扬起手来,就要砸。
“既是赝品,砸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瞧着成色上好,倒不像是俗物,何况有些东西不能乱砸,会杀头的。”他话说得诚恳,但我总觉得他在威胁我,可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将玉佩递给他,迫切希望不要被认出来。
他接过玉佩,掂量了许久,疑惑道,“你说这是赝品?”
“千真万确,是臣女花了五文钱买的,因为觉得上头的花纹好看,太子殿下恐怕甚少会光临那样的街市,现在商贾们的手可巧了,以假乱真,姑娘家图个好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的。”他神情越是淡定,我这心就越慌,眼下我赌得是,他记性不好,而且他一个储君,像这样的玉佩定然数不胜数,又怎会记得这随手相赠的一枚?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我的解释,将玉佩轻转了一面,朝向我,“既是街市买的赝品,那上头为何刻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