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的第一次梦遗发生在十二岁,小学升初中。
那天家里来了个年轻的阿姨。
门铃响起的时候徐年正在房间看书,猫眼外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她说徐江在楼下买东西,让她先上来。
徐年说,“我不认识你。”
一开始他并没有开门,后来阿姨从包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车钥匙和家里的钥匙串成一串,“这是你爸的吧?”
徐年看了一眼,认出了徐江的车,打开门。
他以为那是徐江的客人。
他熟练地拿了塑料杯端上茶水,叫了声“阿姨好”。
那人笑着说,“叫姐姐。”
徐年站在原地打量她。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可能过半,但不会超过叁十,她穿了一件非常短的牛仔裤,最外披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像纱一样。
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脸上发热,不敢去看,但徐江还没有上来,他又不能走。
只能硬生生坐在客厅的沙发,打开电视,跑前跑后拿了水果,糖,饼干。
坐在角落吃饼干的时候,徐江回来了,他跟徐年介绍说:“这是你刘阿姨。”
女人站了起来:“哪什么阿姨,把我叫老了。”
徐年看到徐江在玄关边换鞋,镂花的屏风柜让他的身体变得很模糊,但徐年还是看得清楚,看到徐江按住女人的腰贴上自己身上,拿胯顶了顶她的身体。
高中以后,徐年上过生理课,也和同学用开玩笑的语气讨论过,每个人到了那个年纪,好像突然就对此事无师自通了。
但十二岁对男孩来说,到底有些偏早。
他想,“他们两好像都是这么早熟”。
当年懵懂的年纪,心跳加速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速,脸红,害臊,不敢去看,一定要躲开。
他好像突然就回到那个当年了。
下午五点,从午睡中醒来,洗干净内裤上的遗精,走出厕所,而金月在厨房的小矮凳抬起头来。
她问他“吃过饭了吗”。
徐年没有回答。
他拿衣架把内裤偷偷晾在窗户外面。每一步都走得如芒在背。
而金月没有追问,她更不会出来找他。
徐年回到厨房外面,隔着推拉门,“我没有吃…”
看到她正在煮面条,围着围裙,转过脸。
徐年转身躲到了推拉门后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只知道他一定要躲。
听到金月在两步外的地方说,“那等下一起吃。”
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提。
他却并没有因此感觉到轻松一点。
她对此毫无察觉,这件事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但也只是这样了。
站在那里,从推拉门缝隙一点零星的视野看着她的背影,看到短袖T恤,裸露的手臂,看到她围裙的系绳在腰间打着一个活结,没能系得太好,歪在一边,往下是今天出门穿着的牛仔短裤,花色很浅,大腿雪白。
徐年想帮她重新系围裙。
站在她的身后,从她腰间拉过那根细绳,拉到后面,她被他牵扯着靠近他的身体。
但他没有这么做。
·
也许他就不应该住回爸爸的房子。
有时候徐年也会这样想。
开学以后,金月和他同班,他已经有很多见到她的机会了。
虽然他们依然很少聊天,从不一起放学,金月总是和女孩子们走在一起,徐年的同学好友则以为他仍和之前一样坐车回家,在校门口就和他说了再见。
他常常会拖延收拾书包的时间,晚走一些,落在金月的后面。
走到公交车站,金月和朋友分开,他就慢慢走在她身后。
看到一会儿以后,金月掏出耳机,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按住书包,每逢有人擦肩而过,她都会摸一摸书包的拉链。
有一次徐年走上前去,金月看到他,点了点头。
徐年说起今天的物理课,“今天那个问题好难,你答得很好,思路也启发了我”,金月回应:“是吗,真不容易诶,连你都觉得难。”
他又看到那种笑容了。
客气又疏离的,典型的金月的,甚至有时候捧场到令他以为她对此真的感兴趣,抬头一看,依然是那个笑容。
徐年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
金月停了下来,面露疑惑的神色。
事实上,无论是住进旧房子,还是例行的没话找话,他都只是想和她离得更近一点。
但她只在最开始有些反应,当他说她虚伪,她片刻撕去伪装,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不想以伤害她的方式强迫她用真实的态度去他,但每次交流都不得法,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现在,他又一次被这种疏离的表情刺伤,一瞬间想也没想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心跳得好快。
金月被他牵着,以为他有话要说,机械地跟着他往前走。
但一路从学校走到小区门口,他都什么都没说,夏天的夜晚,地面被烤得火热,蒸汽一点点上来,而他的手心滚烫。
当他和她一前一后跨过窄门的时候,金月的手动了动,抽离出来。
似笑非笑看着他:“干嘛牵我,你以后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徐年吞吐着。
离家很近了。
老房区统建楼挨在一起,夜幕降临的时刻,灯光稀疏。
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一切显得很安静。
金月又笑了,问他:“你想让同学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徐年滚动喉结,说:“不想。”
金月眨了眨眼睛,小小的梨涡出现在固定的位置,“那你干嘛牵我?”
她说:“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