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宴会早就不流行古代的那一出了,等正式开场后,众人的位置基本上是随便坐。
  但话是这样,尊贵的人始终是坐在主位,没有话语权的人也不敢坐在显眼的位置。
  座位也是私下划阵营的,星远被他三舅带到了第二个阵营的中心位置。
  星远自知这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因而,他也闭上了嘴,乖乖吃菜。
  三舅摸了摸星远的脑袋,突然问星远,你知道这三个阵营分别代表什么吗?
  啊?,星远抬头,假装不解。
  他另一旁,一位气质非凡的男子笑眯眯给他倒了杯茶,并对他指向老人最多的团体道:前面那个,是保皇派。这群老东西顽固不化,谁也不帮。哼,他们真以为袖手旁观就是对这个帝国最大的保护吗?现在阵营的秤早已不平,他们不帮,就是对蛀虫堆最大的倾斜!
  星远望向那群被称为蛀虫堆的人,双眼变得深邃。
  男子靠近星远,其目光没有离开蛀虫堆,他的声音压到最小对星远继续说:他们为了奉承陛下,说自己是亲皇派,实际上所有人都叫他们只会叫他们蛀虫堆。
  这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星远抬起头,睫毛浓密。
  最后男子指向自己,笑意不减。
  我们是新派,顾名思义,估计小远也能猜出来我们是做什么的。自夸的话也不多说,等以后我们相处时间长了,小远也就自然懂了。
  星远假装似懂非懂点头,男子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在星远低下头再次拿起筷子时,那名男子和星远的三舅对视了一眼。
  那名男子名叫张清来,早在此之前,他便和三舅郑锦讨论过星远。
  张清来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扔给郑锦一根。
  烟雾缭绕,张清来望着智脑上的图片声音沉稳,你确定要我们扶他上去?长得倒是讨喜,如果他不掺和这件事,我会给他塞些糖再揉揉脑袋,将他当成一个我很喜欢的晚辈。
  郑锦笑了,我也一直很喜欢他,但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凭自己的喜爱扶他上位。不得不说,他是我们能遇到的最好的人选。
  郑锦将烟点燃,吸了口,眼神明灭,都怪我们发现得太晚了,让那堆东西将整个帝国渗透。本来我们联合那群老东西不是不能对抗,偏偏老东西们要维持皇权。皇权?呵,迂腐!
  张清来吐出烟雾,那几个皇子我看过,难保扶上去以后和现在的皇帝别无两样。不过那群老东西不至于糊涂到死,现在也松了口,只要能扶一位沾着皇亲的人上去,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愿意和我们联合了。对了
  张清来似是想到什么,他笑着问郑锦,我记得星远皇亲那一脉就是从你们这儿传过去的,按理说你不应该更合适吗?
  郑锦一卡,他啐了口,那群老东西嫌我年龄大了,而且成分太不纯粹,说是我上位,他们联合起来相当于白打工,还说整个郑家的人都不要。
  张清来:
  他叹气,转头看向窗外广阔的天空。
  也不知道星远这孩子将来能不能守住本心。我实在被现在的境况弄得心累了,也不敢奢求他可能带领我们变好,只要不填乱子就行了。
  郑锦淡笑,我相信他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华先生推荐的人总不会出错。
  虽然星远饭量很大,但现在毕竟是正式场合,星远总该保持应有的礼貌。
  他吃了一会儿便放下筷子安静地坐着。
  原本宴会一片祥和,但不知怎么着,保皇派和蛀虫堆突然有人发生了口角,随之而来是两个阵营的对峙,眼看双方都快打起来了,郑锦赶紧冲过去当老好人。
  别闹了,大好的日子闹什么?多伤和气?
  两个阵营依旧怒目而视,眼看怎么也劝不了,郑锦只能转移话题。
  大家别光顾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说,不如我给大家讲一下我最近搜集到的有意思的东西?
  星远本就有些乏味,闻言他抬起头,兴致勃勃。
  张清来低笑,小声对星远道:你倒是抬头得快,他要说什么我也能猜到,听说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星远目露疑惑,郑锦已经笑着开始讲了。
  这两年科坦星和我们摩擦很大,我们也不是坐以待毙,这些年派去的探子也不少,除了情报以外,也为我们搜集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科坦星?
  星远眨了眨眼,果真打起了精神。
  郑锦没有直说,而是先念了首诗。
  熟悉的文风让星远一僵,同时整个大厅也变得安静了。
  郑锦笑道:这种诗在那边流传很广,尤其是科坦星人人人都会背几句。探子问过这种诗是做什么的,那里的人也是一知半解,少数人说这是情诗,大部分人说这是用来请神的。
  星远:
  在这数十套诗集里,出现词语最多的就是小精灵。这些诗的作者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远古武神斯达尔,他写的诗篇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给小精灵的情诗。情诗流传之广,那边星系的人都看过
  郑锦实在是憋不住笑了,斯达尔一生战功累累,就是这诗的水平当地人还非狡辩,说他们大人是巫祝后人,这些诗只是咒语,他们似活都不承认这是他们大人写的诗。为了帮他们大人洗白,每隔几年的祭祀大礼上,他们都要齐齐将这些诗高声念出来。
  星远:
  他低下了头,耳根都红透了。
  有人曾怀疑过斯达尔喜欢小精灵,但被后世无数学家反对,说是没有人会这样写自己的恋人。因而这小精灵被人们认为是深渊的恶魔,斯达尔特地写咒语来镇压。当然还没一部分传说是小精灵是天上的神灵,他象征着财富,因为他拥有一头钻石做的头发。当然无论怎样,小精灵是当地一个具有两面性的神话角色。
  郑锦终于笑了出来,要我说,这纯粹是斯达尔写得太烂了还爱写。
  星远:
  舅舅,您真相了。
  星远也终于知道游戏里的斯达尔为什么有诅咒技能了。
  就在他尴尬得脸都红透的时候,张清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远,听说你喜欢斯达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些传说?
  星远呆了呆,他连忙摇头,没、没听过。
  第六十二章
  尽管郑锦与张清来没有跟星远明说, 但也足够星远从周围新派人的态度中品会出什么。
  新派人对星远都很亲近,包括那些与他素昧相识的人。张清来还和星远讲了许多上层的隐秘事。
  星远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想将他拉入新派,但从这些人给他透露的信息来看, 恐怕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么简单。
  星远眼眸微闪。
  随着宴会进行, 会场越发混乱与嘈杂。
  星远安静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蛀虫堆的人随着酒醉面露痴态, 一个个举止放浪,满口污浊。
  这就是帝国的上层。
  星远眉头微皱, 转过了头。
  受华先生从小到大的管教, 星远向来喜欢干净整洁的事物。
  因而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坏境。
  星远尚未进入帝国权利网,虽然他坐的位置靠近中心, 但对于整场宴会而言仍属于无关紧要的人物。
  他跟郑锦说了声自己气闷,郑锦喜爱他,便许他出去随便转转。
  星远坐在露天一楼的长椅上, 望着满天星辰, 他拨通了华先生的智脑和华先生聊起来,并开启了隐秘模式。
  爷爷,我总觉得他们对于我的态度很奇怪。
  华先生淡笑,怎么,是觉得他们对你殷勤了许多?还告诉了你许多帝国机密?
  星远一顿, 是。
  华先生靠在木椅上, 捻起茶杯饮了口, 白色的衣摆晃动。
  他们是应该的,小远也不必客气。他们自然是有所图。
  星远眼眸微眯,他们是图?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稳住保皇党, 让保皇党与他们合作, 而这个人必须要与皇室有血缘关系, 将来接替皇帝的位置。
  所以说,他们选中了我?,星远语气不明。
  华先生笑了,语气轻快,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缺一个工具,可这对小远而言好比瞌睡了送枕头。小远从小就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星远眼眸晃动半天,最终弯了弯,露出单纯的笑容。
  此时,面容仅二十岁的她有一头黑发,黑发却是黏糊糊。黑色裙子上的肩带被撕掉了,浑身布满酒味。
  她双眼灰败不见一丝光亮。
  身后是喧嚣极尽奢华的宴会,前方是漆黑只留星光的天。
  她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而出,笑从她口中吟出,声音混着嘶哑与咳嗽。
  爸爸,爸爸银铃般的声音夹杂着欣喜从女生口中发出,但那个女生却不是她,而是他父亲与第四个老婆所生的女儿。
  她感觉今天格外的孤冷,但她已经习惯了。15年前她少了一个关心她冷暖的女人,10年前再也无人问津她。
  小光,母亲躺在病床上,声音微弱。
  母亲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她说:别在乎我,放弃你心中所有的念头,开始新的生活。别呆在这儿,我的小光,你配得上最好的人生。
  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离开了她,在她生命中本该扮演她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的男人于半年后见到了她。
  那男人皱眉,她是谁?今天是家族聚会,她为什么在餐桌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却偏偏没有人主动替她解释,直到她主动小声叫了一声爸爸,那男人才变了目光。
  只不过男人的目光更是不善,其拧眉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成体统。
  她顺着男人的目光低下头,她恍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又脏又穷。
  20年了,她留在陆家,已经没有一个可以和她说话的人。
  摸着夜色,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外面。
  就在方才,她被人拖到了黑暗撕掉了肩带。
  只是那人想不到她的体质是a,那人打不过她,被她一拳撂倒。
  明明是险中求生,她却感觉不到半分庆幸,心中积压的无数情绪几乎让她崩溃。
  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她父亲在帝国身居高位,这也是她为什么能跟来得原因。
  但她知道,根据她父亲传统的性格,一旦父亲知道这件事,责怪的人必将是她。
  常年负面情绪的累积让她灭掉了照亮人生路上的灯,她再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她扒住金属栏杆,望着漆黑到看不到的地面。
  明知在30楼,她却毫不留恋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星远看到了从那灯红酒绿的大厅里走出来了一个渺小的人影,夜风吹动着她黑色的裙摆,其似是崩溃一路走到了栏杆边缘。
  星远察觉到不对,他快速向楼下跑去。同时利用自己的s级权限,以1000万星币作为代价,对这一面楼开启了紧急防护模式。
  她从高处落下,一路有类似于泡泡的屏障作为缓冲。
  等到了2楼的时候,她的速度已经非常慢了。
  她脑子是晕的,也不明白这些突然出现的泡泡是什么,直到她突然感受到了强大的撞击。
  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失去意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谁知她却听到了几声骨头的脆响。
  骨头好像是断了?但她却没有感到疼痛。
  知道身下呜咽一声,她才知道有人接住了她,而且断骨头的人不是她。
  你疼吗?,她怔怔问。
  不疼,明明那人已经疼到有了颤音,却像是要安慰她,勉强笑了声。
  *
  不疼?,艾斯利一手把星远甩在床上,挑眉调侃。
  呜,星远趴在床上闭上眼,已经疼得不想说话了。
  艾斯利一把拉过椅子,吊儿郎当地坐了下来,平常穿着军靴的脚搭在桌子上。
  呦,小星星这么厉害?都知道救人了?我还以为真有本事,怎么把自己弄得手脚都折了?
  星远:
  他呜咽了声,水润的鹿眼望着艾斯利,可怜兮兮地喊了声,不是,我疼
  艾斯利摆手,一脸无所谓。
  我又不疼。
  星远:
  艾斯利这男人的狗,在自家爱人生病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饭也不给好好喂了,把每天准备好的糕点也给换成苦的了。每次就把盘子往床边一扔,害得星远都得单手爬过去取。
  艾斯利这狗男人端个小凳子往床边一坐,专门看星远的幅苦逼的模样。
  要不是星远清楚艾斯利是真心爱他,他还以为是这家伙想把自己给熬死,然后换老伴。
  在星远好几次忍着痛行为不便去取糕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千辛万苦爬到床边,扯了扯艾斯利的衣角,委屈抬起头,妥协道。
  别这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去做危险行为,我们和好吧,我真的好疼
  见艾斯利无动于衷,星远将艾斯利拉过来。
  本来以星远这么小的力气是拉不动的,谁让某人放水厉害,星远一拉就跟着走。
  星远仰视着艾斯利的脖颈,他将对方再往下拉了拉,最后吻住了艾斯利的喉结。
  良久,艾斯利叹了口气,星远被小心揽在了炙热的怀里。
  后来,当星远再一次吃到发苦的糕点时,他才知道那是艾斯利用药做的。
  不同的是,这次艾斯利在外面配了几颗糖。
  深夜,艾斯利吻去了星远眼角因为疼痛流下来的眼泪。
  他小心掀开了被子,轻步离开了房间。
  御医阁的医者们都知道,他们阁主有条威猛的大狗,狗平时狗仗人势,动不动就在御医阁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