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昏了头,还真盼着她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罢了,要不然他届时再买些白色的康乃馨给长公主送去赔礼。
  正想着,他的眸光便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瓷碗中的红薯泥,那红薯泥蒸的晶莹剔透,倒是将他看的有些饿了。
  他也不客气,执起汤匙舀了一口红薯泥,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虞蒸蒸瞪大了眼睛:“你,我……”
  七太子哼哼唧唧道:“就吃你一口红薯泥,不用这么小气吧?”
  说着,他又舀了一大口,示威似的放进了自己的舌尖,还吧唧了两下嘴。
  虞蒸蒸:“……”
  她该如何委婉的告诉他,这红薯泥是刚从她喉咙里呕出来的?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决定还是让他不知情的微笑活下去。
  等七太子走后,虞蒸蒸便开始磨裴前,但裴前也硬气,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她有些恼了:“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容上,说你非礼我。”
  裴前:“……”
  他发现自打王上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她和王上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那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性子也越发相近。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最终,裴前还是没有拗过她。
  他扶着她去了归墟山的主殿,连接归墟山和栾殿的独木桥被容上拆了,那条森绿色的河流也被容上埋平了。
  这一路走过去,所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东西,都被容上早早处理好了。
  待到她走到主殿外,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阵哀嚎。
  虞蒸蒸越听越兴奋,忍不住上前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窟窿,好久没有人来找茬了,她恨不得冲上去替容上动手。
  她还没凑上去,那扇窗户就蓦地打开了。
  她与容上四目相对,气氛无比尴尬。
  容上倚着窗格,眉梢微微抬起:“迷路了?”
  虞蒸蒸干巴巴的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她已经是第三十一次用这个借口了。
  他想不知道都难。
  虞蒸蒸扬着脖子,踮脚左右的张望着:“那什么……你处理好了吗?”
  他毫不留情的挡住她的视线,将窗户又牢牢的关了回去:“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容上的‘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脸凑上去,他便从殿内走了出来。
  从他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脸色煞白的蓝衣男子。
  那人走路一瘸一拐,却正是新上任的天帝。
  容上对裴前吩咐道:“天帝喝过茶,如今该回天界了,你去送他一程。”
  新帝到底是年轻,一听到这话,脊背嗖嗖冒冷汗:“朕无意失态,今日却叫鬼王看了笑话,还望鬼王莫要挂在心上。”
  容上勾唇轻笑:“天帝此言差矣,我怎会与小辈计较。”
  新帝见他态度诚恳,总算松了口气:“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走了还未有几步,新帝却蓦地顿住脚步,他眉宇间布满阴鸷之色,转过头看向虞蒸蒸:“这位便是尊夫人吧?果然是倾城之姿。”
  容上搂住她的腰,眸光淡淡道:“天帝过奖。”
  新帝没再多说,他转身离去。
  裴前跟在他身后,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容上轻描淡写的嗓音:“天黑路滑,你可要仔细一些送天帝离开。”
  裴前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虞蒸蒸看着新帝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道:“容上,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
  容上掐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脸颊:“叫我夫君。”
  她直接忽略掉他的话,追问道:“你方才在殿内对他做了什么?”
  容上笑了笑:“就是帮他刮刮痧,醒一醒酒。”
  虞蒸蒸才不信他的鬼话,自打她有孕之后,他连杀个鸡都不让她看,道是怕沾染了血腥晦气。
  容上的嘴巴比蚌壳还紧,最终虞蒸蒸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翌日午时,传来了新帝坠亡的消息,传闻是新帝喝多了酒,不慎踩空从腾云上掉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间便到了临产的日子。
  虞蒸蒸揪着容上的领子,神色略显崩溃:“你说我会不会生出一只龙蛋来?”
  她瞪大了眼睛:“我要是生出龙蛋来,你能帮我孵蛋吗?”
  容上:“……”
  他攥住她的小手,温声安慰道:“不会的,哪有人会生出龙蛋来。”
  虞蒸蒸摇了摇头:“万一呢?”
  容上有些无奈:“生下来我孵。”
  她上下打量他两眼:“你会孵蛋吗?”
  容上:“……不会。”
  虞蒸蒸眼圈微红,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抓只母鸡来?快学啊,我马上就兜不住了!”
  容上:“……”
  她的确是要兜不住了,当晚她的羊水就破了。
  早已准备好的医修们,整齐有序的忙着接生,容上想要进去陪产,却被虞蒸蒸一口拒绝。
  容上临走时有些依依不舍,虞蒸蒸却忍不住破口大骂:“日你仙人板板的!你赶紧走啊,你在这里我拉不出来!”
  而后他就被无情的轰了出去。
  虞蒸蒸嚎到了半夜,总算顺利的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正当容上准备松口气时,却被医修们告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早已精疲力尽,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提使劲再将第二个娃生出来。
  医修们的脸色越发凝重,就差一点点,若是她再这样使不上劲,会出大事的。
  容上实在耐不住,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闯进去为她输送灵力。
  他的手在颤抖,面色甚至比她还难看,她微微侧过头,便看到了他眸中闪烁的泪光。
  虞蒸蒸攥住他的手,笑容虚弱无力:“我生孩子,你哭什么?”
  容上没有说话,他僵直的脊背止不住的哆嗦,眸光无措的像是个孩子:“蒸蒸……别丢下我……”
  他终于体会到了她当年的感受。
  无助,彷徨,恐惧将他填满。
  这孤独而漫长的岁月,若是没有她在身边,他难以想象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上将她冰冷的手指抵在唇边,一遍遍的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虞蒸蒸陷入沉默,其实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了裴前慌张的声音:“仙尊,不好了!山水被七太子偷走了!”
  七太子为了追求燕国的长公主,寻遍了天下名贵的白花,谁料他竟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连山水暂居的白昙花都给偷走了。
  裴前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伴随着那哭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虞蒸蒸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将他抓回来,格杀勿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