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木屐梳着传统发式的老者,排众而上,冷冷扫了一眼白宁,道:“你今天来,是为了推翻我严岛神社?”
白宁淡淡道:“没错。”
老者气的眉毛都飞了起来,压着怒气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赶紧离开严岛,否则,你今天走不出神社大门!”
白宁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那试试看?”
一时之间,气氛顿时下降到了冰点。
木屋内,真子跪坐在一张桌台前,拿着一只毛笔,专心致志在雪白的宣纸上作着画,不在意的问道:“你说佐伯信能赢的了白宁吗?”
金山茂垂手而立,站在一旁,道:“内亲王殿下不用担心,佐伯信乃是这四国岛上的第一高手,已经触摸到了剑道的最高境界,只比剑圣安井诚一弱上几分,就算赢不了白宁,也足可全身而退。
而且,本来我们本来也没觉得他能赢,那位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等他苏醒过来,足以将白宁一击必杀!”
真子一边作画,一边似是感慨道:“这人啊,能力越大,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惜了。”
“动手!”庭院中,佐伯信虎目圆瞪,爆喝一声道。
刹那间,周围的三十六武士举起手中的雪亮长刀,上有青芒暴涨,隐隐之间连为一体,把片天地都笼罩在其中,化作一轮丈长的圆月刀盘,朝着白宁滚滚绞杀而来。
凉亭周围的四根海碗粗的柱子被青色的刀气波及,叮叮叮,满是伤疤似的刀痕,密密麻麻,支离破碎,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凉亭地面的青石板,也被四溅的刀气所伤,留下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刀痕裂缝。
在这一刻,白宁周围三米左右的空间,全都被凌厉的刀气笼罩,刀气肆虐,摧枯拉朽,摧毁着一切。
守护严岛神社的是佐伯一族,四国岛第一家族,也是一个延绵上千年的武道世家。
如今他们施展的乃是佐伯家族秘传的刀阵之法。
圆月刀轮。
此法乃是一门合击法门,只要参与阵法的人越多,实力越强,发挥出的杀伤力也就越强。
相传古代,佐伯一家凭借此法,纵横日国百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举国无敌。曾经用上千人组成的圆月刀阵大败十万铁军,横行世间。
虽然现在的佐伯家族已经凑不齐上千名武者了,但是三十六位内劲武者的合击,已经拥有了神境强者的威力,而且宗师境界的佐伯信还没有动手。
等到圆月般的刀轮快要斩到白宁的时候,佐伯信动了。
他没有刀,却以手做刀,举过头顶,朝着白宁挥下。
刹那间,无尽的刀气从他手掌中倾泻而来,如同汹涌浩瀚的大海一般,又似从九天落下的银河,汇聚到刀盘之中。
刀盘的直径顿时暴涨,由三米左右,变成了七米,远远望去,如同一顶雪白清亮的华盖,将白宁笼罩在其中。
凉亭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威势,顶和柱子早就被刀盘绞成了粉末,这些粉末碎渣并未散去,而且和肆虐的刀气混合在了一起,高速运动下,威力比子弹还要夸张。
知道白宁以往的战绩,佐伯信那里敢大意,一上来就是全力而为,刀气混合着堪比子弹的碎渣,铺天盖地般朝白宁涌去。
这一招的威势已经堪比神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哪怕白宁身为神境强者,大意之下,恐怕也得手忙脚乱,说不定还能重创白宁。佐伯信仿佛已经看到白宁灰头土脸的样子了。
金山茂站在木屋之中,通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面色凝重,道:“佐伯一家的秘传武学圆月刀轮果然名不虚传,汇聚三十六位内劲武者的内劲,就已经堪比神境强者的威力,再加上佐伯信化劲巅峰的实力,更加恐怖,连我都感到胆颤心惊。估计普通神境强者都接不下这一招,白宁这次真的玄了。”
金山茂说话的时候,真子公主正在专心致志的作画,挥毫泼墨,行云流水,隐隐有大家之风。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丝毫不关心,像是忘了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画作当中。雪白的宣纸之上,一片竹林已经跃然成型,林间小院已经勾勒出来框架。
华夏第一强者、当世唯一神话的陨落,真子一定要记录下来,名字她都已经想好了,就叫《真子御敌图》。若干年后,日国国民都会知道她真子杀华夏入侵强者的功绩。
院中。
面对这石破天惊般的攻击,白宁不急不缓,端起木桌上的茶杯,里面还剩下半杯茶,已经没热气了。
白宁把杯口倒转,里面的茶水缓缓流出,延展开来,化作了一张水幕,闪耀着蓝色的光芒,扭曲变形,化为了一个半球,把白宁牢牢罩住。
轰!
在光幕成型的那一刻,汇聚三十六位内劲强者和一位顶级宗师真元的刀气轮,撞到了由半杯剩茶化作的水幕。
强大的能量波动朝四周散逸开来,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把小院中的栅栏都吹飞了,方圆百米之内的竹林也都折了。
如果不是金山茂以自身真元护住木屋的话,恐怕木屋也早就散架了。不过就算这样,三间木屋还是倒了一间,另外一间也裂了一道大缝子,唯有他们所在的木屋完好无损。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烟尘散去,此时,从远处看去,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磨盘撞到了一只海碗之上。磨盘摇摇欲坠,海碗却稳若泰山。
围攻白宁的强者纷纷色变,他们三十六为内劲强者,加上一位顶级宗师联手,竟然连白宁的半杯剩茶都没撼动。
“这?”金山茂一脸茫然。
正在作画的真子,手中的笔也停了一下,本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时为之一塞。
佐伯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怒喝道:“再给我涨!”
话音刚落,他体内的真元如同奔腾的大河一般,疯狂的输出,刀气组成的巨大磨盘再次增大了几分,朝白宁身前的蓝色水幕压去。
锋利无比的刀气,足可以切碎特制的钢柱、钢筋混凝土、航空铝合金,可竟然斩在薄薄的水幕上,竟然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白宁稳坐在水幕之中,绕有趣味的盯着外面的佐伯信,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佐伯信大怒,阴着脸,喝道:“动用秘法!”
噗噗噗!
三十六名内劲武者没有丝毫犹豫,全都吐出了一口精血,吐在直径七米的刀气磨盘上,刀气顿时大涨,而且原本青色的刀气,多了一抹妖异的红色。
直径十米的血红色磨盘悬在空中,缓缓转动,恐怖的威压朝四周扩散,与空气接触时,发出滋滋的身影,像是把空气都腐蚀了一般。
这还没完,佐伯信噗的一声,也吐出一大口精血,精血打到刀气轮盘上,磨盘的直径暴涨到十来米,悬在空中,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而且刀气磨盘的颜色继续加深,如鲜血一般,浓郁粘稠。
在这一刻,这刀气磨盘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这是佐伯一族的舍身秘术!?”木屋中的金山茂惊呼出声,震惊不已。
以自身精血为引,注入到真元气劲之中,可使威力暴涨三倍,且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诡异之力。当年,佐伯一族凭借上千武者组成的刀阵,再加上舍身秘术,横扫十万铁军,无敌与世间。
但是这种秘术也是有反噬的,当年用完舍身秘术后,一千佐伯武者,死了半数人,剩下的也都功力大退,变成了残废,所以佐伯一族才渐渐没落了下来。佐伯家族从此变不再动用此秘术。而现在,佐伯家族竟然动用了舍身秘术。
“看来佐伯信是要拼命了。”金山茂喃喃道。
真子公主依旧在作着画,默不作声,只不过重新换了一张宣纸,刚才那张有了一点小瑕疵,她不满意。
一轮直径十五米血红色的刀气磨盘,横在空中,把这片天地笼罩在内,连阳光都进不来。
佐伯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须发尽张,强行催动体内的真元,喝道:“给我斩!”
轰隆隆!
如同战车划过天空一样,山岳一般的血红色刀气磨盘,朝着白宁碾下!
轰!
滋滋!
这次刀气终于撼动了水幕,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水幕。眨眼之间,水幕就变成了筛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大小不一的窟窿。佐伯信大喜,疯狂的催动自己体内的真元,势要把白宁磨成碎渣。
白宁把嘴边的茶杯捏在手中,叹了一口气。
“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只见他手中的茶杯冒出一股透明的水流,如同直线一般。
嗖!
这根水流线一头扎入了巨大的刀气磨盘之中,在里面疯狂的穿梭,等它再冒出来的时候,只听咔咔咔的声音,上面开始露出一道道裂缝,轰的一声,磨盘碎裂开来。
说来也奇怪,这些散逸的刀气不找白宁,偏偏朝佐伯家人射去。
轰轰轰!
如同炸弹轰炸一样,四周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飞沙走石,地动山摇。等烟尘散尽之后,只见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全死了。
蹬蹬蹬!
金山茂后退了几步,大惊失色。
“这、这、这……”
刺啦一声,真子的画纸也坏了,眉毛拧在了一起,甚至手都有些抖。
院中,白宁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道:“刚好一杯茶。
金山茂心里的震撼难于言表。武者之间的争斗,不一定要针尖对麦芒,打的山崩地裂。恰恰相反,有时看着毫不起眼的动作,却显露出武者高深的武道修为和境界。
刚才面对佐伯家族三十七名顶级武者使出的圆月刀轮,还有家族秘传的舍身秘法,白宁只用了区区两招,用了一杯茶水,破解对方招式的同时,也把敌人全都轻描淡写的给杀了。
看似简单,看似毫不起眼,却显示了白宁高超的武学修为和境界。
刚才的佐伯家族倾尽全力的一招,已经堪比神境中期强者的威力,而白宁能轻描淡写的化解,说明他的实力起码要在神境中期,甚至很有可能是神境后期(凝元境大圆满)。
想到这里,金山茂彻底没了脾气,再也不敢小瞧白宁。
别的武者,穷尽一生之力,也不能达到神境的修为,而白宁区区少年之身,便成为了神境强者,而且还不是神境初期的强者。
至于传说中的神境中期强者,哪一个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而白宁现在十九岁的年龄,便已经达到常人几百年都难以取得的境界。金山茂心里顿时绝望了,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那些传说中的神境强者跟白宁相比,已经被秒成渣,他要是跟白宁相比,估计连渣都不剩了,直接灰飞烟灭了。一个原本你看不起的年轻后辈,眨眼之间,所拥有的实力和天分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世间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金山茂几十年修来的一颗坚忍不拔的武道之心,突然动摇了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年轻人。
真子坐在书桌后面的榻榻米之上,看见金山茂的神情,知道这位极真空手道大师、日国四大宗师之一的顶级强者,武者之心已经开始破碎了。
如果任由发展,恐怕金山茂就要废了。
真子心里也不得不感慨,白宁真不愧是当世神话,什么也没做,只是露了两手,就能让一位顶级武道大师的武者之心动摇,让武学疯子金山茂自己怀疑自己,真是可怕啊。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做敌人,但是如果已经做成敌人了,那就彻底杀了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金山大师,你心乱了。”真子悠然说道。
猛然之间,金山茂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顿时回过神来,心里后怕不已,要是自己的武者之心一破,纵然自己修为仍在,也不过是个废人而已。
还好在关键时刻,真子内亲王把他从内心的魔障之中拉了出来,否则他就完了。
真子把这张破了的宣纸揭掉,又换了一张新的,然后微微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欺霜赛雪的手腕,拿起一只毛笔,继续画了起来。
她道:“金山大师,世间是相对的,人是不可能一直走上坡路的,你看吧,得意的时间越长,将来摔的越惨,只怕不要摔的粉身碎骨才好。”
金山茂对着真子拱手,恭敬道:“内亲王大人睿智,在下受教了。”
话音刚落,木屋中的书桌上砚台里的墨汁突然起了波纹,而且越来越激烈,同时,桌子也莫名震动了起来,然后是地面,整个屋子,院子里的地面也在震动。而且范围越来越大,震感越来越强烈,把整个严岛还有周边的海域都包裹在内,都在震动。
真子不惊反喜,道:“这位终于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