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冷冷道:“这才刚开始,问题就如此多,看来你比我还要贪心啊。”
隋启苦涩道:“如今我为阶下囚,天然处在劣势,自然疑惑颇多。”
“是吗?”红药对隋启的示弱不置可否,半遮半掩地道,“神慧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偷到了我的骸骨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拜他所赐,我该记起来的、不该记起来的都记起来了。”
见隋启冷着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红药又接着道:“至于你的君上,我们先前还真小瞧了他,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说了一些你都未必知道的秘密……我们聊的很愉快。”
隋启语气急切:“君上说了什么?”
果然,只要一提到施瑾,隋启的冰块脸就不攻自破。
红药摇头,故作神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的君上一点也不想你知道哦。”
听红药如此说,隋启收敛神色很快冷静下来,只是他心中所思,必不会平静。
“神慧不仅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还是个持之以恒不轻言放弃的人。”红药冷笑道,“在我身上没达成他的目的,他便转朝阿慈出手。”
隋启心中一惊,下意识道:“他会后悔的。”
很久以前他便知道了,对武安怎么出招怎么耍计谋都没关系,因为武安一定会堂堂正正将人挑于马下。但若是自以为抓住了武安软肋,想不开对殷慈出了手,那之后就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报复……武安不是不会阴谋诡计,他只是不屑,但为了殷慈,他也不介意使用那些他不屑的手段。
“后不后悔是他的事,我只知道我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红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所以,我之前答应你的一些话,兴许会食言……请不要介意。”
红药话音一落,隋启的情绪也立马不稳定起来:“你想对君上做什么?”
“这取决于你之后说的话对我弄死神慧有多大的用处。”红药眼眸定定地看着挣扎的隋启,“虽然情感未必相同,但执念是一样的,想必你很能理解我的心情。你为了施瑾可以蛰伏千年恶事做尽……我能为阿慈做到哪一步,你尽可以大胆猜一猜。”
红药声音冷幽幽的继续道:“施瑾如今也不得了,死过两回竟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思。”
“可惜他还是经事太少想法太天真,以为身死魂消便是尽头,他便能解脱,我就拿他没办法。殊不知,阴间折磨鬼的手段经过千年万年的沉淀积累,要多少有多少,多得是让他魂体坚固又生不如死的法子。”
“他或许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却未必能有抗住魂体与精神几重痛苦折磨的能耐。”
隋启瞳孔颤抖,青白嘴唇紧抿。
“对了,你曾在阴司地府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判官阴差,勉强也算专业对口,你觉得,就施瑾这情况,够下第几层地狱……”
“够了!”隋启出声打断红药平淡、却句句正中他痛处的话语,咬牙切齿道,“武安将军好手段!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药满意点头:“隋将军明智,如此自然最好。”
红药面上虽然一副友好合作的表情,铜环大刀却依然稳稳抵在隋启脖子边,隋启也没理会那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刀刃,深吸一口气后面无表情地道:“千年光阴太漫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武安将军如今最想知道什么?”
红药摊开攥紧的拳头,露出手心已经瘫成一团无力挣扎的人脸灰线:“你可知这是什么?”
隋启看了一眼,表情复杂地道:“武安将军可知神慧身份?”
“我知道他是妖,但不知他是什么妖。”红药问,“你知道他原型是何物?”
既已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隋启直言道:“这就是神慧的原型。”
“就这?就这!就这?!”一边竖起耳朵旁听的李吴没忍住惊讶出声,她已经在脑海里将远古凶兽的图像与名字过了个遍,做好了不管神慧是什么鼎鼎大名的凶兽妖兽她都能处变不惊淡然以对,谁曾想剜心、灭军、亡国,坏事做绝的神慧居然是个不足手掌长的灰色……小长虫?
这也太没有反派大bos的排面了叭!
红药没有像李吴那样直白明显的质疑,但也看着隋启不说话。
隋启解释道:“这只是神慧手下的小喽喽而已,他的真身,我曾有幸见过一次……”隋启露出一个混杂着厌恶与恐惧的表情,缓缓道,“仅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十余米长,臃肿肉尾一扫,山塌地陷、丛林尽折……实非人力能阻。”
“露出地面?”红药皱着眉头道,“他究竟是什么?”
隋启垂眸扫了一眼脚下乱石四溅的长长沟壑,道:“你这一刀不是劈得正好?线索都已经抓在手里了,武安将军还没看出来么?”
李吴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红老板,直觉隋启要再这样绕来绕去的废话下去,香烛店这饱经沧桑的地板就又要添一道伤痕了。罢了罢了,她今日这牛头也是换得正好,合该充当那叫嚣控场的小兵小将。
“嘿,你这鬼问题还挺多,是我们拷问你还是你借机解惑啊?劝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端正好自己的态度!”
隋启看着眼前穿着吊带裙高跟鞋的地府常见鬼卒牛头,嘴唇动了动,默默移开视线看向红药:“地龙。神慧是地龙。”
方冲呆呆发问:“地龙是什么?”好歹沾了个龙字,应该挺牛逼的……
李吴:“就是蚯蚓。”
“哈?蚯……蚯蚓?!”方冲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骗人的吧?神慧是蚯蚓?一条蚯蚓兴风作浪把咱们耍得团团转搞亡了一个皇朝?哪条蚯蚓长俩人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