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什么事情,他总要先知道才能决定。
卫婵沅道: “文芯,你去把娄侧妃的糕点端来。”
糕点放在桌子上,卫婵沅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常禄你先起来吧。你看这盘糕点,放了□□,但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娄汐月下的毒,毕竟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的,她应该还没有那么蠢,亦或是她真的就这么蠢。常禄,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宫人,私下偷偷查这件事情。”
常禄一听就紧张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信得过的太医,先为太子妃解毒。”
“不急,这是慢性|毒药,我并没有摄入多少,不打紧,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常禄,我不是不让你告诉给殿下,若查出来是何人,是一定要殿下治罪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以防下毒之人有所察觉后毁灭证据,我才不得已让你帮忙,可是若你告诉给殿下,后果不堪设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娄汐月所为,在这个正是需要娄家出力的时候,殿下该怎么办?”
一语惊醒,刚才他想的还是如果这件事自己隐瞒了,殿下知道后,他一定会受罚。但很明显,这件事殿下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现在是何种情况,正是用人之际,不论是娄汐月还是宫中其他的什么人,都应当以平稳为重。
他看着卫婵沅不由得佩服起来,如此以大局为重的女子,还没有见过几人。
“太子妃放心,我会好好查这件事,留好证据,等这场风雨过去后,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卫婵沅走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在宫中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相信你定然能够查出来。常禄,殿下有你和何六安这样的人在身旁辅佐,何其幸运。”
“太子妃谬赞了,能服侍太子和太子妃,是我们的荣幸。”
卫婵沅说的是心里话,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常禄聪慧圆滑,始终在陈逾白身边,衷心尽责,君王身边后这样的内侍,是真的幸运,所以他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常禄,你去吧,辛苦你了。”
常禄心中温暖,道“是”,走了出去。
安排完这件事,卫婵沅松了一口气,以常禄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现在她更担心陈逾白,能不能顺利登上皇位,能不能顺利治罪陈逾行。不知道那时候宫中会怎么样的混乱,等一切都安定下来,这个朝廷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担心,但是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常禄办事果然得力,没过几天,就将事情查清楚了。
这毒果然不是娄汐月下的,但她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娄汐月派去买糕点的婢女是薛玲玉的人,而娄汐月一早就知道这人是薛玲玉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故意让她去买糕点,就是想让薛玲玉好乘机动手脚。
常禄派人跟着这名宫女好几日,同时发现娄汐月也暗中派人跟着这名宫女,还偷偷让人找到了宫女的家人控制了起来,为的就是事发之后,好作为要挟,洗清自己的嫌疑。
真是一步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只可惜,常禄已经让这名宫女出了宫,找人把她和她的家人都控制了起来。
卫婵沅听完常禄说的话,想起前几日陈逾白告诉她,会给她们赐一桩别院了此一生,或是假死出宫过她们自己想要的生活,而现在看来,是她们亲手毁了自己的生路。
第97章 满月宴
当娄汐月和薛玲玉知道这名宫女无缘无故的消失后, 首先认为是对方搞的鬼,但都不敢声张,每天虽然有些担惊受怕,不知道对方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 却又有些恃无恐, 不受宠是事实, 她们的母家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时间很快到了满月宴,这日飘着些小雪花, 天气冷了下来。
卫婵沅选了一套桃红色的衣服, 又披上了同色的大氅。平日里她鲜少穿的这样艳,今日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她心里高兴,看着这颜色也觉得欢喜。
走出了清心殿, 一抬头就看见陈逾白等在雪地里。
她惊喜的跑过去, 陈逾白一下子抱住了她。
“你昨晚都没有赶回来, 我以为你要错过满月宴了。”
陈逾白笑着说:“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卫婵沅向他身后看去,悦延从马车背后走了出来。
“我听常禄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你不是在清心殿, 就是去悦延公主的住处,这次满月宴,我肯定会应付很多宾客,怕顾及不到你,让悦延公主陪你,就不无聊了。”
“而朝中很多人一早就知道你会去,所以应该有很多朝臣的女眷都会去,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应付她们,冯婉瑜怕是忙的脱不开身,英姑要在台上同卫尚书行义女之礼,你身边有悦延,就有借口不理会她们了。”
陈逾白细细说来,眼神始终不离开怀中的人。
“我说,太子殿下考虑的真是太周到了吧,我都要酸死了。”悦延说道,“放心吧,我可不怕得罪你们那些贵家娘子,有我在,准保太子妃既不无聊也不会被人烦。”
陈逾白道:“多谢悦延公主。”
悦延笑道,“走吧,外面好冷,我先到马车上了。”说完就上了身后的马车。
陈逾白扶着卫婵沅,“我们也上马车吧。”
马车里很暖和,放了很多小暖炉,陈逾白突然从怀中拿出两片四季青的叶子,递过去一片,“阿沅,这几天有一夜梦到你,还是在名殊宴的时候,你在台上用柳叶吹奏《相思》,醒来后,突然很想听这首曲子,奈何军中并没有可以吹弹的器乐,今日我想和你合奏一曲,如何?”
卫婵沅接过来,笑着问道:“你当真梦到了我在名殊宴上吹奏的事《相思》。”
“是,我时常梦到,所以它的每一个调子我都记忆犹新。”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相思》为何熟悉,不过是因为前世听过无数遍了。
卫婵沅不说话,将叶片放在唇间,柔美的调子飘了出来,陈逾白也把叶片放在唇间,配合着她的曲调。
不论这首曲子他在心里演奏了多少遍,或者是前世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吹奏过多少遍,他始终都是那个配合的人,因为在他心里,没有谁能吹的比他的阿沅吹奏的还好听,即使是自己。
这首曲子真的勾起了两人太多的回忆,从前世的心酸,到今生的甜蜜,到冷眼相对到温柔以待,从不可原谅,到陈逾白始终不放弃的去捂热她的心,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一曲结束,陈逾白握着她的手,“阿沅,今天来的人太多,我不知道谁是有心之人,所以,只要不是自己人给的东西你千万不要拿,陌生人敬酒你也别喝。”
卫婵沅调皮的笑笑,“我知道了,在卫府,在我自己的地盘上,你就放心吧。”
很快,卫府就到了,清晨的小雪花也停了,太阳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
两人一下车,当众人看到太子殿下亲临的时候,都赶忙行礼,很多女眷让身边的婢女去府中请自家郎主过来。平日里,大多都是上奏,很多不是官居高位的朝臣,都不一定能和太子说上一言半句,而今日这样的场合,伸手不打笑脸人,总得先留个印象吧。
两个人自然是坐在了高位之上,卫瑞阳看见卫婵沅身边和旁人不同服侍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爹爹,她是女儿这次在北狄结识的好友,北狄的悦延公主。”
众人一听,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今日这个满月宴可真是不一般,太子,太子妃亲临,就连和亲的北狄公主都来了。
卫家两父子可真是赚足了面子。
冯婉瑜和抱着孩子的奶娘走了出来,先来到了卫瑞阳身边行礼,紧接着就给了卫婵沅和陈逾白跟前。
卫婵沅给孩子脖子上挂了个金锁,悦延高兴的逗着孩子,往孩子的手腕上套了一个编制的手链。
冯婉瑜看着悦延道:“你就是北狄的悦延公主?可真有一番别具风格的美丽。多谢公主给孩子的满月礼。”
“是我自己给孩子编的长命绳,你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如今阿沅在宫中终于有人相伴了,我也放心不少。”
三人在一起说着些家常话,陈逾白早已被一波又一波前来进酒的人困住了。
卫婵沅时不时瞄一眼陈逾白那边的情况,这些人还真是趁着好日子,知道平日里清冷的太子今日肯定不会拒绝,没完没了起来,倒是有些后悔让他来了。
宴会一开始,卫瑞阳就起身说道:“今日除了是我孙儿的满月,还有一桩喜事。”
话音刚落,就见英姑一身女装,由婢女搀扶着走了出来,卫婵沅是怎么看着怎么别扭,她觉得还是英气的英姑比较好看。
闵行舟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坐在了陈逾白身后,“我家娘子,穿什么都好看。”
陈逾白笑着摇头,“情人眼里自然都是最美的。”
闵行舟感叹道:“没想到我们两兄弟最后都成了卫家的女婿。”
陈逾白一听就乐了起来,“你总算说了一句实在话。”
认义女的仪式结束,英姑喊了一声“爹”,重宾客都齐齐恭贺。
紧接着就开宴了,闵行舟看着陈逾白不停的应付着这些一个劲冒出来的官员,实在替他心累,起身挡掉下一个来进酒的官员,拉起陈逾白就来到了后院。
“为了太子妃,你可真是太拼命了,身为储君亲身参加朝臣的满月宴,你怕是开了先例,可真是给足了卫家面子。”
“你都说了,我们都是卫家的女婿,这些自然都要做到,以后你呀,也得向我学习,卫尚书算是你的恩人,现在更是英姑的家人,我如今怎么做,就是你的榜样。”陈逾白拍拍闵行舟的肩膀,“今日过去,英姑成为兵部尚书义女之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镇国公定会知道的,这次你们的婚事应该再没有阻碍了。”
闵行舟松一口气,“是呀,我也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走吧,阿沅和英姑还在宴会上,今日人杂,我有些不放心。”
“表哥,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次太子妃被关在假山,你就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她身上,有我家英姑在,一定没事的。”
两人边说边走,闵行舟刚说完,一抬头,就看见原本坐在哪里的卫婵沅不见了。
陈逾白马上问悦延,“阿沅去哪里了?文芯怎么也不见?”
悦延笑道:“太子殿下别紧张,刚才宝宝哭了,阿沅和冯娘子一同去了后院。”
闵行舟道:“我就说你太紧张了吧,我去找我的英姑了,你要是不想应付这些官员,就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陈逾白看着他人还没有坐下,就已经排着长队等着进酒的官员,立刻又起身,“悦延公主,我去后院等阿沅,失陪了。”
重新来到后院,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和闵行舟说话并没有看见有人进后院,孩子在哭泣的话,他们应该有注意到,想必是另一边才对。
踱步到后院的另一边,他抬头看着这个气派的尚书府,想起刚重生那时,醉了酒来到阿沅的闺房前的场景,不禁笑出了声。
停了的雪花又飘了起来,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
前院的宴会也因为这突然的鹅毛大雪而结束了,但这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卫瑞阳和卫若谦高兴地送走了来恭贺的人。
等所有宾客都走了后,卫瑞阳想和阿沅说说话,却只看到了悦延公主。
“公主,不知太子和太子妃去了何处?”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要是走也会给告诉一声的,太子更不是没有礼数的人。
悦延道:“刚宝宝哭了,阿沅一同进去了,太子也去后院了。”
“请公主到花厅等候。”卫瑞阳让小厮给悦延引路,自己和卫若谦去了后院。
“若谦,你去把婉瑜和阿沅喊来花厅,我去找殿下。”
卫瑞阳看着陈逾白一个人静静站在雪地里,身姿挺拔,不骄不躁,为尊者的气度是这白雪也掩盖不了的。
他走上前,恭敬行礼,“今日真是为难殿下了,满月宴,来了都是客,只是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朝臣,如今宴会散了,又下着大雪,殿下请到花厅吧。”
“无妨。听说阿沅来了后院,我等了许久怎么也没见她出来?”
“女儿家的私密话是多一些,我已经让若谦去婉瑜处寻阿沅了,下雪了,我们先去花厅等着吧。”
陈逾白点头,和卫瑞阳往花厅走去。
进到花厅,陈逾白看到了悦延,看到了闵行舟和英姑,看到了冯婉瑜和卫若谦,却独独没有看到阿沅。
他心中一紧,“卫侍郎,阿沅呢?”
冯婉瑜说道:“阿沅早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我以为她去找殿下您了。”
陈逾白脑子“轰”一下子就炸了,浑身都抖了起来,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他的阿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