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跪在圣人脚边,中间的贵妃被圣人握着手不敢动,憋得面色苍白。
苏枝儿猜测她应该是想去如厕。
终于,贵妃憋不住了,说自己想如厕。
皇后伸手去掰圣人的手,圣人不肯松开,也没有醒。
皇后无奈,只能跟贵妃说,“你再撑一会儿。”
贵妃差点哭了。
说完,皇后就自己去如厕了。
贵妃真的哭了。
相比起脆弱的贵妃,小花就熬得住多了。
他跪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纤长眼睫垂下,遮住锋利眉眼,因为没有睡觉,所以眼底青黑之色又显,只是这并不影响他将自己的身体跪得笔直又挺拔。
突然,男人站了起来,应该是要去如厕。
周湛然从苏枝儿身边走过,少女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宽袖。
男人低头看她,苏枝儿朝他轻轻勾了勾唇。
男人伸手抚上她的唇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过来凑上一吻。
苏枝儿震惊了,在场众人震惊了。
躺在床上的圣人差点活过来。
好家伙,不愧是你。
-
其实苏枝儿是很紧张的,因为就在周湛然亲她前,跪在她身后的美人们一个个的被拉出去。
送到隔壁的殿宇之中。
听说那里早已挂上了白绫。
美人们凄楚的哭声飘荡而来,听得苏枝儿浑身发麻。
可反观皇后一等人,就算是那位看起来胆小如鼠的贵妃都没有任何反应。
接受了二十多年社会主义熏陶的苏枝儿实在是对这种封建社会主义适应不起来。
好吧,作为享受到了封建主义福利的人类,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她只是一条咸鱼,没有成为武则天的潜能,也没有庞大的金手指来让她翻天覆地进行基建创造一支天降神兵来逆风翻盘。
她只是硕大世界之中,最无力的那颗尘埃。
就算再怎么翻腾,也只是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打了个滚。
小花的安慰让苏枝儿那颗咸鱼心安稳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苏枝儿才明白,在这样诡谲多变的皇宫内,面对着这些表面笑眯眯,心里妈卖批的宫斗鼻祖,菜鸡的她有多么慌乱。
而她之所以能咸到现在,都是因为前面有小花替她挡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如此依赖于他。
-
现在的情势其实是很紧张的。
肖楚耀被关在昭狱内,周湛然身边只剩下蒋文樟一人可用。
“主子,云清朗传话来说,内阁那边老首辅暂时稳住了。”
文官稳住了,那么武官呢?
按照流程来说,历代太子继位一定会出现那么一点小混乱,尤其是像周湛然这种被群狼环伺的太子。
可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如厕完毕,走出屋子,突然看到房廊下置着一个佩奇便当盒。
一直守在门口的蒋文樟道:“是郡主身边的丫鬟珍珠放在那里的。”
男人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颗软绵绵的豆包。因为知道男人的怪癖,所以豆包被装饰成了猪猪形状。
周湛然捏起豆沙包轻咬一口,绵密的红豆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男人就靠在那里,任由红豆沾染满手。
蒋文樟垂眸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空气里飘散出来浓郁的红豆香,男人半阖眼,神色慵懒而倦怠。
“带人,封宫。”
第70章
蒋文樟带领锦衣卫寻到禁军统领付尧乐,要求封锁皇宫。
付尧乐听到这个消息时面露怀疑,“蒋指挥使,这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都快要嗝屁了,当然是太子的意思。
“是。”蒋文樟面不改色心不跳。
付尧乐统管禁军,负责宫内安全。他是皇后的亲弟弟,能当上这禁军统领靠的自然就是那位皇后娘娘的地位。
“圣旨呢?”付尧乐虽然没什么智商,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没有圣旨,只有口谕。”蒋文樟单手按着腰侧的绣春刀,微微收紧,“付统领不会是想抗旨不遵吧?”
付尧乐没有注意到蒋文樟的动作,他想了想,憨憨道:“我还是亲自去问问吧。”
“呵。”蒋文樟冷笑一声,手中的绣春刀霎时出鞘。
绣春刀虽是刀,但一般却作为装饰物而出现,实用性并不高。不过再不称手的兵器对于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来说,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圣人有令,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付尧乐是个关系户,虽然身上有点本事,但本事并不大。他能走到现在全都靠他的皇后姐姐,现在皇后姐姐不在身边,付尧乐就没了主心骨,他面对气势十足的蒋文樟,最终选择妥协。
“好,好吧。”
-
皇宫一封,大部分人都知道里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聪明点的能猜到是圣人病重。不聪明的也能感受到危机意识,朝聪明人家里进发,询问原委。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里的官员都开始秘密行动起来。
其中以云清朗这边游动过来的官员最多。
云清朗是封宫前最后见到皇帝的那批人,且是圣人内定的首辅人选。
年纪轻轻就任首辅,别人奋斗了四十五年的事情由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在老头看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做到了,难免不容易服众。
云清朗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他开始蓄起了胡须。
有了胡须的云清朗终于有了几分硬汉男人的样子,再加上他外出多年,红夷多蛮族,云清朗为了治理那个地方,也学了一些红夷习俗,那份粗莽之感跟他身上过分柔软的书生气融合在一起,竟奇异的调和出一种威视来。
“公子,等了半日了,都不肯走。”管事过来禀告。
云清朗放下手中书卷,轻轻点头,“嗯。”说完,他换了一本书,继续看。
又等了近两个时辰,日薄西山,云清朗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
大堂内,茶没上,点心也没有,甚至连椅子也没有!大臣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能做桌子上。
有些实在熬不住的,坐在了地上,还有的坐在石阶上,门槛上。
前方远远行来一个人,大臣们眼前一亮,赶紧互相搀扶着起来。
“诸位大人。”云清朗一出现,这些大臣们都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蜂拥过来,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云大人呀,你可听说宫里头封了?”
“云大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云大人……”
云清朗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不曾听闻。”一副完美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大臣们还要说话,云清朗直接打断道:“时辰不早了,诸位赶紧回家吃饭吧。”
众大臣:……
云清朗很懂如何明哲保身。
现在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时候,他就应该闭关不见人,避免被有心人以“党政聚集”之类的罪名举报。
他话说完,见大家都没动,便又道:“府内实在是没有米,大家在我这里怕是吃不上饭了。”
众大臣:……
老首辅出生书香世家,一生清白,两袖清风,三面白墙,生的儿子也是这般视黄白之物如粪土。虽然此刻说出来的话有点让人觉得不合理,但细细想来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道:“要不,咱们吃了晚饭再来?”
此话一出,站了大半天的大臣们,尤其是那些年老的更觉体力不支,纷纷拱手告辞。
大家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云清朗的意思。
这是不准备站队了?
也对,一个是君,一个是师,实在是令人难以抉择呀。
-
大臣们从云府出去,挨在一起轻轻讨论。
“云清朗是礼王的学生,你说若是礼王要……那他……”
敏感词都被规避了,大臣们的话都在省略号里。
被这位大臣搭话的另外一位大臣想了想,问,“不如我们去礼王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