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以前都不在意,现在就更无所谓了。他点头表示接受道歉,随后让助理收拾画具,绕开蜂拥而至的记者,闪身溜进安全通道偷偷离开场地。
他辞别前,荣吟拉着他唠嗑好久,分明是个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其实比谁都要闹腾。
荣吟:“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别人都是利益交换,只有你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纪淮:“……”
荣吟抹泪道:“我已经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你可以出师了。”
纪淮:“谢谢老师。”
荣吟继续抹泪:“记得想我,我会去你家蹭饭的。你的手艺随你爹,让我尝到了童年的味道呜呜呜……”
纪淮:“。”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意,天空呈现出一种暗红的颜色,玉盘似的圆月静静躺在缥缈的云雾里,月华让星辰黯然失色。今天是中秋节,纪淮要与家人团聚。
听说纪淮学成归来,池烟在厨房忙活了整个下午,为他准备满汉全席。她还买了几盒纪淮爱吃的奶黄流心月饼,一块块堆叠起来,摆在精致的小瓷盘里。
“好吃吗?”池烟笑意盈盈地给纪淮夹肉,随后又关怀地给外公外婆布菜。
“好吃。”纪淮经过时间的洗礼,脾气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容易动怒,但也不会事事暴躁。
外公外婆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看来这些年池烟把他们照顾得不错。
吃过晚饭,纪淮又连夜赶回N市。他顺着手机里的地址来到一片雅静的区域,茂密的竹林深处,青砖黛瓦若隐若现。
这是一年前阮玉尘为两人置办的房子,地理位置以及装修风格一律按照纪淮的喜好来挑选。在他25岁生日那天,阮玉尘给他寄了个包裹,里面是一把崭新的钥匙。
纪淮在路灯下伫立良久,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他拿起一看,嘴角情不自禁扬起微小的弧度。
“你到家了吗?我刚下飞机,大概半小时后就到家,等我一起赏月哦。”
阮玉尘刚结束北美区国际邀请赛,GW过五关斩六将,杀出一条血路夺得魁首。本来比赛结束还有赛后采访和庆功宴,阮玉尘身为GW的投资人加战队教练,理应与队员一起参加庆功宴。结果当他得知纪淮已经回到N市,毅然决定推掉应酬火急火燎赶飞机回家。
且不说今天过节,就算平平无奇,只要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这一天也绝不平凡。
阮玉尘刚打开防盗门就看见纪淮正在阳台上布置赏月的桌椅,桌面摆放的是从外婆家带过来的月饼。
阮玉尘看到纪淮的背影有些恍惚,多少个日夜他只能再梦里见到那张绝美的脸庞,如今近在咫尺,阮玉尘心底不禁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他害怕眼前的一切是镜中花水中月,轻轻触碰便会烟消云散。
“杵在那儿招魂?还不过来。”
还是熟悉的语气,阮玉尘流下喜极而泣的泪水。
阮玉尘脚底抹油飞奔到纪淮身边,满脸期冀地将人圈在怀中诉说思念:“想你了。”
纪淮安慰似的揉了揉阮玉尘的头发,说:“我不走了。”
阮玉尘咧嘴一笑:“嗯,你只管画画,我养你。”
纪淮:“……或许你可以去网上搜一下我的名字。”
阮玉尘闻言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纪淮的名字,然后默默把手机熄屏翻面放在桌上。
好家伙,随便一幅画都是上百万起步,纪淮如今的身价恐怕得有上亿。
隔行如隔山,阮玉尘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纪淮原来这么厉害,他再次流下没见过世面的泪水。
他低头看看月饼,巧妙地转移话题:“中秋节只吃月饼也太无聊了吧。”
小别胜新婚,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做一些大人爱做的事情。
纪淮沉思良晌,波澜不惊地说:“嫌无聊你可以去奔月。”
阮玉尘:“……”
论终结话题毁气氛,纪淮是专业的。
阮玉尘没辙,只好焉头焉脑地吃掉月饼,然后垂着头走进浴室洗澡。另一边静坐的纪淮紧抿双唇望向磨砂玻璃门,右手悄悄探入口袋,摸到一小块正方形真空包装袋。
阮玉尘带着满身水汽出来,纪淮立马与他擦肩而过走了进去,一点空档也没留。
他琢磨纪淮的反应有点奇怪,却没当回事,转而抛到脑后。阮玉尘轻哼小曲儿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吹到半干未干便缩进被窝打开平板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