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酒酒只觉脑子里被人塞了一个杜比环绕声音响,毫无感情波动的系统音简直比周一早上的闹钟还令人崩溃。
她认命地爬起床,打着呵欠推开门,看了看天边朦胧的鱼肚白,心里对系统翻了个白眼,又问门口的近卫要来材料,然后对着桌子发呆。
凌酒酒看着满桌子的竹条、彩纸和浆糊。
陷入茫然。
这就好比有人把食材和调料放在她面前,然后说你可以准备坐一桌满汉全席了。
这谁顶得住啊?
凌酒酒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又拎起来一根竹条折了折,颇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一旁的肤色黝黑的近卫郎君有些看不下去,鼓足勇气,半倾身子试探道:“城主是想要扎花灯吗?”
凌酒酒眼前一亮,抬头道:“郎君会吗?”
近卫被凌酒酒看得有些害羞,低头腼腆地点点头。
他一向是个乖乖郎君,若不是城主开放了郎君也可为官,说不定他还在家绣花呢。
今日还是第一次当班,头一遭跟城主这样美貌出众又身居高位的女郎对视,真不好意思呢!
还……还好他的黑就是他的保护色!
凌酒酒见近卫点头,眼睛更亮:“郎君教我扎个兔子灯吧!”
近卫头更低一点,下巴几乎落在胸前,先是笑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又想起郎君笑不该露齿,赶忙合上嘴点点头,细心地教起来。
凌酒酒专心致志地看着近卫手指翻飞,学得有模有样。
虽然有些排斥草系统给她的无聊任务,但是她从没有想过应付。
凌酒酒抿着唇全神贯注,近卫也专门挑了简单的兔子灯花样教给她,先是做出来椭圆的身子,又做了一个球当做兔头,最后贴了两个长长的耳朵。
她取了笔,给兔子涂了红红的眼睛,蘸了粉色晕染开红润的鼻尖,又觉得不够可爱,给兔子耳尖的小小区域画上渐变的红粉,这才把兔子抱在怀里看了看。
总觉得缺点什么。
凌酒酒转着兔子灯看了看,终于发现了问题!
她取了白纸团了团,又拿白色的纱把纸团裹成平滑的球,拿浆糊贴在兔子屁股后面,小臂长的兔子就多了一个圆溜溜的尾巴。
凌酒酒小心翼翼地把灵石放在兔子灯的肚子里,像是给奶油蛋糕放上最后一颗樱桃一般轻缓,接着一边吹着没有干透的颜料,一边眯着笑眼打量着它。
这么可爱精美的兔子,简直不想送给姬沉了。
近卫不好意思看凌酒酒,只是盯着她怀里的兔子灯,诚恳道:“城主天资卓绝,第一次扎灯就扎得这般好!”
凌酒酒没打算谦虚,重重点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将抱着灯的手臂伸直,用一种交托传国玉玺的郑重神态把兔子灯塞给近卫,道:“拿给姬沉郎君吧。”
近卫看着城主白皙匀称的手指被竹条刮出许多细小的红色粉色伤口,绯色衣袍上也沾到深深浅浅的颜料。
而城主,浑然不觉。
城主起个大早只是想给心上郎君亲手做一盏灯啊!
这是一种怎样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温柔?这是一种怎样跨越身份,全心全意的深情?
他又相信绝美爱情了!
真希望自己以后也能嫁给这样温柔深情的女郎!
近卫动容道:“城主不亲手送给姬沉郎君吗?”
凌酒酒掩面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道:“不了,我想睡个回笼觉。”
近卫抽了抽嘴角:“……”
他不允许城主的情深人设在自己心里倒塌!
他可以不嫁人,他拥护的绝美情侣必须在一起!
于是,近卫锲而不舍地问道:“那城主可有话要带给姬沉郎君?”
凌酒酒刚想摇头,但却被近卫过于热切的眼神弄得有些心虚。
方才羞涩憨厚的黝黑近卫如今两道眼神像是射线攻击着凌酒酒,仿佛她不说点什么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凌酒酒想了想,试探道:“那便带一句吧?”
近卫狠狠点头,仿佛下巴上绑了秤砣一般。
凌酒酒费劲没话找话,最后干干脆脆道:“就说‘兔兔这么可爱,有缘一起吃麻辣兔头’,快点送去吧。”
近卫:????
城主!
你清醒一点啊!
正常不应该说“赠汝花灯,今夜同游”吗?
但看凌酒酒已经摇着手示意他下去,近卫欲言又止,闷着头送走了。
凌酒酒见殿门关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栽倒在榻上。
半梦半醒间,连系统的播报都仿佛在耳边被渐渐拉远,直到被困意淹没——
[叮——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女人,怎么能说不行?——亲手给男主扎兔子灯。
任务成就:完成兔子灯。
获取营养液:10瓶。
累积营养液:66瓶。]
凌酒酒也没睡多久,睁开眼的时候,看殿外的日光角度,仍然是上午。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
有些人精神醒了,身体还没有。
她顺势闭着眼趴在枕头上,内视看着系统草株。
想来是营养液的作用,印象里像是佝偻老人般弯着腰的草株不知不觉间已经挺直了腰,只是最顶端还像是被叶片坠着一般微微低垂,不过柔软较弱仿佛两指一并就能夹断的叶杆也肉眼可见地粗壮了起来。
凌酒酒绕着草株转了好几圈,恨不得把叶片看出个洞,也没发现什么终极线索。
嗐,也正常,“终极线索”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怎么是区区66瓶营养液就能换来的呢?
就算不要998,不要888,至少也得233瓶吧。
虽然没有获得意外线索,但是系统草株的成长还是给了凌酒酒很大的鼓励。
总有一天,她能完成任务,摆脱线索,获得自由!
凌酒酒有了干劲,从床榻上翻起。
将城中的事务处理了一下,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时分。
穹顶的太阳还没有落山,街边的花灯已经迫不及待地与日争辉,低等的无色灵石用红线串着做成彩灯悬挂在苍翠的嘉树之上,灵蕴蒸腾着,增添一层朦胧的美,恍若仙境。
附近凡人城主和仙宗的修仙者慕名而来,摊贩的吆喝声永远比游人的脚步声早一步响起,河畔停着的四层楼高的画舫也已经在飞檐上落了精美的花灯,庆典已经开始。
凌酒酒身着华服站在宫门内,绯色长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凤凰纹路,翎羽落在裙摆上,行走间仿佛是凤凰在低低飞舞。
为了表现城主与民同乐,近卫都躲在暗处,而没有列队跟在她身后。
凌酒酒捏着腰间挂着的荷包,俨然已经跃跃欲试。
这可是城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她已经准备好消费了!
凌酒酒刚兴致勃勃地抬起一只脚,身边的近卫中突得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他怎么来了?”
“今日不该姬沉郎君当值吧?”
“木头!谁说郎君是来当值的?”
凌酒酒转头向后看,长路两旁的树上缠绕着红线,似流苏随风轻摆,花灯映出暖暖的色调,整个世界都是缤纷多彩的。
只有从容走来的郎君身着一丝不苟的黑衣,端正而清冷仿若一块刚刚出世的石剑。
郎君右手搭在剑柄,左手却提着一个兔子灯。
并不突兀,甚至有些反差的可爱。
凌酒酒:?
面露困惑。
姬沉怎么来了?
姬沉看着凌酒酒眼睛微微变大,简直比她做的兔子眼睛更大一圈。
他脚步慢了些,挑了挑眉。
她为何如此惊讶?
不是她送花灯相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1 01:34:30~2020-09-02 04:5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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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姬沉回忆起近卫送灯来的场景,发现了问题。
黑脸近卫将凌酒酒亲手做的兔子灯放下后,又说了传达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兔兔这么可爱,有缘一起吃麻辣兔头’,却迟迟不走。
他深深地看了看姬沉,又十万分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郎君知道送花灯的意思吧?”
姬沉挑挑眉,看了看兔子灯,又看了看近卫道:“不知道。”
闻言,近卫脸更黑了,他绞着袖子,跺跺脚,五大三粗的郎君跺起脚来竟然只扬起地上一丝灰尘,他恨铁不成钢道:“女郎送花灯便是邀你携灯同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