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开超市一个月的纯利润就有两三千块,要是开在超市那得有多少啊?光算算,赵晓婷就无法呼吸了。自从知道赚钱的艰辛以后,赵晓婷才知道钱财的重要性。她开始后悔起来。
  要不是她猪油蒙了心,被朱翔那个没种的怂货诱惑。她怎么可能背叛猴子?
  每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赵晓婷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想,如果当时她跟朱翔的事情做得隐蔽一些就好了,如果她掩饰得好一些,那她跟朱翔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她也就不用跟猴子离婚,猴子挣的那些钱也还是她的。要是她为王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王家还不得把她供到天上去?
  赵晓婷越想越难受。后天又要去广东了,思来想去,赵晓婷准备再来求一波王家。
  跟去年赵晓婷的时髦形象比起来,现在的赵晓婷跟大街上普通的年轻女人没什么区别。因为要把挣来的钱还给父母堵住嫂子的嘴,这半年里赵晓婷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过。而她的工资也一发下来就被她堂哥拿走了,实在没钱的时候,她还把在王家买的那些时髦衣裳都卖了。
  现在她穿了一件姜黄色的西装外套,裤子也穿的是蓝色的工裤,跟大街上的女人们没什么区别,也实在说不上好看。与穿着红色妮子大衣的何夏一比,更是让赵晓婷难堪。
  曾几何时,她的时髦是连何夏都比不过的。
  何夏看了赵晓婷一眼,并不打算跟她大招呼:“大娘,我回去了啊,朝朝这两天生病还没好呢。”
  廖大娘语气温和地对她道:“去吧,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去,可怜见儿的,一生病整个人都变得蔫吧了。”
  “行,那我就在家等你了。”何夏回家了。
  廖大娘对何夏洋气的笑脸瞬间又没了,她皱着眉头:“说吧,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赵晓婷张张嘴巴,想叫娘,但看着廖大娘的黑脸,她实在是没敢叫:“我来看看猴子。”
  在这一刻,赵晓婷多希望自己跟猴子有一个孩子,这样她就有无数的借口到王家来。赵晓婷又开始后悔了。
  见赵晓婷还有脸提猴子,廖大娘脸更黑了:“赶紧给老娘滚,我儿子好着呢,不需要你看。再不滚老娘用大扫帚赶你。”
  廖大娘的厉害在离婚之时赵晓婷已经领教过了。见猴子不在家,赵晓婷也没敢多留,白着脸走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呢,街坊邻居们都在外面坐着呢,见识到了这一出,往后十天的谈资是不愁了。
  和廖大娘关系好一点的人家看着赵晓婷灰溜溜地逃走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廖姐,今天你们家猴子出去相亲,相得怎么样啊?”
  说起这个廖大娘可就高兴了:“相上了,再过不久估计就得请你们喝喜酒了。这次喝喜酒啊大家伙儿都不用随礼了,人来就行。”
  去年赵晓婷跟猴子结婚,街坊邻居们来吃饭的都随礼了,现在一听到时候可以去白吃,大家都高兴。七嘴八舌地便议论了起来。
  赵晓婷还没走远,街坊邻居们说话也没特地降低音量,她自然也听见了,她的脸色白中带青,她没想到猴子居然这么快就相亲了。
  猴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离婚半年多,这就迫不及待地找人了。
  赵晓婷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她往前走,站在小巷子里等着猴子。
  猴子喜滋滋地回来,被赵晓婷拦住了。
  愤怒地赵晓婷拦住了猴子的去路,猴子收起脸上的笑容,平静又冷漠地看着赵晓婷。
  这幅表情跟廖大娘刚刚一模一样,赵晓婷恨透了这样的神色:“王侯,你个负心汉,才离婚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吗?”
  猴子都被赵晓婷的脑回路惊呆了:“赵晓婷,你有病啊?我都跟你离婚了,我找不找对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当初我跟你离婚是为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水性杨花出轨你的中学同学被我抓到吗?现在你来我面前倒打一耙?”
  “再说喜欢你这件事,你没出轨之前我确实是喜欢你。但你他妈都给我戴绿帽子了我还去喜欢你我有病啊?我是嫌弃头上不够绿吗?赶紧给老子滚开,老子不打女人,你别逼我打你。”
  “还有,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以后在大街上见到就当做不认识。要是你在到我面前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老子打死你。”
  猴子说完就走了。
  县城的街上人来人往,赵晓婷拦下猴子的时候不少人就停下了脚步,赵晓婷往猴子身上泼脏水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看猴子的眼神都不对了。现在猴子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这件事情,大家看赵晓婷的目光都带着鄙夷。有几个自恋一点的男人赶紧离赵晓婷远一些,就怕被她缠上。
  猴子回到家,气愤地把这件事情跟廖大娘说了,廖大娘没想到赵晓婷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打一耙,她撸起袖子就出了门,纠结了几个跟她关系好的老姐妹往赵家去,在赵家门口,她叉着腰把赵家一家都骂了进去。
  才半年,赵晓婷的事情在村里还没过去,现在又被前亲家找上门来骂,骂的还是因为自家闺女跟牛皮糖一样的缠上了已经离婚的前女婿。赵晓婷的父母还要脸,还分是非。一个字也不敢回。
  廖大娘骂爽了就回去了。
  赵晓婷的父母兄嫂却气得要死,赵晓婷哭哭啼啼地从县城回来,赵晓婷她娘从门边拿起大扫帚就往赵晓婷身上招呼:“你算个什么东西,都离婚了你还去死皮赖脸的纠缠。老娘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婆家你不要,偏要跟人家搞三搞四。”
  “离了婚了,你又后悔了。赵晓婷,我跟你爹也不是特别惯着你啊,你这幅性子是随了谁?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啊?还是你是上帝?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你给人家戴了绿帽子以后人家还能无怨无悔地在原地等你。你后悔了,你想回头了人家就得无条件的接受你?”
  “你是那根蒜?”赵晓婷她娘越想越来气,手上的扫帚越打劲儿越大,赵晓婷一边躲一边哭。
  她两个嫂子带着孩子在边上冷眼旁观,她爹她哥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赵晓婷的大嫂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正是四五岁要懂事儿的年纪,赵大嫂拉着她女儿,看着被打的赵晓婷,冷漠地道:“小芳,你要记住,永远不能成你姑这样的自大自恋的人。”
  第77章
  朝朝的一场病来得格外严重, 从初八到十五才完全好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家里人各个看着都心疼极了, 彭文慧带着九个多月的辰安没时间照顾他,正好今年何小姑搬来住了, 何小姑就自觉地接过了看护朝朝的事情。何爷爷今年过年后就彻底地在何夏家住下了。关于他住过来, 不论是陆征能还是陆奶奶都没有发表异议。
  王海芳那边挣了不少钱, 也在准备今年在今年盖房子了,何弘义看了日子, 准备在六月中旬动工。
  何爷爷每天早上起来就抱着孩子出门去何小姑家,中午在何小姑家吃完, 晚上四五点又溜溜达达地回来, 过得悠闲极了。
  陆征能跟猴子约好的往东省去一趟的时间定在了正月底,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 猴子跟杨代双的感情越发稳定了。猴子走之前带着杨代双去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后猴子托杨代双在他不在的日子经常去看看自己的母亲,杨代双想也不想的就承认了。
  陆征能跟猴子万分不舍地出发了,杨代双每天不管多忙都要来猴子家一趟, 她一来,便抢着把屋子收拾一遍, 廖大娘都插不上手,于是廖大娘对杨代双就更加满意了, 廖大娘平日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送到电器厂去给杨代双吃。
  值得一提的是魏建也相亲了,他相亲的人跟何夏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 秦山镇派出所的退伍女公安袁云。张天平就是她引蛇出洞后抓拿归案的。
  她年纪也不小了, 今年也有二十二了, 跟二十七岁的魏建相完亲后双方都很满意,于是就那么相处了下来。相处过后袁云也去过魏建的厂子里,见到在里面工作的杨代双她还挺诧异。毕竟张天平案是袁云经办的第一个案件。张天平是个怂货,经过审讯,对于自己虐的杨代双的事情供认不讳,甚至连虐待手法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同为女人,袁云是很同情杨代双的。她也从所长的嘴中得知杨代双已经从秦山镇逃走了,去向不明。
  在魏建的厂子里猛地一见,袁云免不了询问魏建具体情况,听魏建说杨代双现在正准备踏入全新的生活里,袁云表示很高兴也很欣慰。
  1986年的农历二月出头,阳历三月份,陆征能跟猴子从东省回来了。两人从东省拿了厂子里的大家电合作项目,陆征能从一家新开的自行车厂里拿到了自行车的经销权。
  回来后两人开始租店铺,电器单子是猴子跟陆征能一块儿拿下的,两人的股份为五比五,两人将店铺选在超市的边上。自行车的经销权是陆征能一个人拿到的,店铺地址选在超市的对面。
  三月份中旬,店铺装修好了,货物也从东省运回来了,在鞭炮的噼里啪啦中,两家店铺同时开业了。
  何夏的卤肉店还开着门,今年她的生意比去年更加好了。在经过一番商量后,她每个月花四十五块钱请了一个店员。店员姓张,是县城本地的姑娘,十八岁,读过小学,会简单的记账。何夏观察了几天,发现她为人老实谨慎,嘴巴也不笨,便放心地将卤肉店交给她。
  陆征能找来的自行车并不是现在人所熟悉的上海牌,凤凰牌,而是今年刚刚兴起的蜻蜓牌,除了名气不大,其他的地方都跟那些老牌自行车没有区别。
  自行车店的开业给县城带来了很大的轰动。德乾县大厂小厂并不少,厂子里面的人也多,而这个时候的自行车跟后世的路虎宝马一样,是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在得知蜻蜓牌自行车不要票以后,厂里的青年大多数都拿出自己三四个月的工资出来买了一辆。乡镇农村里也有许多人不差钱,知道有这种好事哪里能不凑热闹。
  于是开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何夏就卖出来了五六十台的自行车。一辆自行车的售价是160,不讲价。到了月底,何夏整理账目,看着那出去本钱跟运输成本后纯挣的6000块,她内心十分平静。
  现在的钱太好挣了,何夏已经佛了。
  与自行车店相比,电器店的生意就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了。他们带回来的电器有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等大件儿,也都不用票。电视机一个月卖出去五六台,洗衣机跟冰箱一个月卖出去一台。
  这生意太差了,猴子跟陆征能一合计,干脆将店铺开在了市里。
  市里离德乾县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与县上相比,市里要大得多,店铺的租金也多得多,租了房子,简单装修后将电器都拉了过来。
  猴子留下来销售,陆征能回县城。
  到了五月份,在市里的电器店终于开始盈利了,而猴子也趁机将超市开进了市里。猴子在市里常驻的时间就更久了。跟杨代双商量过后,两人决定结婚了。
  两人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杨代双那边的亲戚她是一个都不打算联系的,猴子家这边的近亲也没几个。杨代双拿着秦山镇派出所的所长开的身份证明户口证明在县城里领了证,将户口也迁进县城。
  摆酒的这一天廖大娘特地请了饭店的大厨来做饭,院子里摆上了流水席,街坊邻居们不用随礼就能去吃。席面从早上摆到晚上,有人就上菜。
  钱如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廖大娘却半点不心疼。她要好好的冲一冲赵晓婷这个女人带来的晦气。别以为她不知道。在赵晓婷跟她儿子离婚后,这些街坊邻居背后臆测了多少她儿子不行儿媳妇儿才改嫁的话。再者,她也要热热闹闹地将酒席办了,省得赵晓婷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儿子离了她就活不下去。
  她还要表达自己对杨代双的满意跟重视,这样,杨代双才能安心跟她儿子过日子。
  廖大娘的酒席办得很成功,街坊邻居们过了好久还时不时的将这场酒席拿出来说事儿。
  杨代双跟猴子结婚后便辞了魏建厂子里的活儿,跟着猴子去了市里。廖大娘独自在家里呆了两个月,觉得实在无聊,便也去了市里。
  经过一番思索,陆征能也决定将自行车店开进市里了。何夏是支持她的。于是孩子放在了家里,她跟陆征能去了市里。开了店请了人来做事情以后,何夏丢不开家里回了家。陆征能的运输队也离不开他,于是何夏刚回家没多久,陆征能也回来了。
  现在运输队每个月的纯流水是三千块,今年何小姑父跟张师傅又各自找了一个亲戚,再过一段时间,陆征能准备再入手一辆大货车。
  “征能,我觉得那一辆大货车咱们没有必要买,周边的单子咱们都拿了,再买一辆车只会增加咱们的成本,并不能增加利润。除非咱们找到别的大订单。”
  陆征能也仔细思考过这个事情了:“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这次我去市里,我特地在市里转了两圈,那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市场,除了卖菜外还有卖衣服的,卖五金的。而且市里的发展比咱们县城要好很多很多,很多空地都盖起了房子。这盖的房子一多,钢筋水泥这些建材肯定是要消耗的。我还特地找了几个房地产建材店,跟他们谈了谈,他们的东西都是厂家直接给他们送货的,送货的费用是由他们来出的。这一来一回,他们就要出□□百上千块钱。”
  “我了解过,他们的建材工厂都在浙江,不是同一个厂家的东西,发货都是厂家发,也就是说他们要是买的东西多几样,那运费就得两千块钱左右,他们干建材的都挣钱,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很亏本。我算过了,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些建材老板的订单,从咱们省到浙江,这沿途我们可以去很多个厂子拉他们的货,我们只要一千来块钱,他们肯定会同意。”
  何夏看了运输队的财务报表看了一两年了,在脑海中迅速将油钱,运输成本,员工的报销餐费住宿费跟工资划开后她们还是有得挣的。于是便没说什么。
  陆征能又道:“这些建材厂发往咱们这边的东西多,除了咱们市,隔壁的市里也有很多家,如果咱们再将这些订单拿下来,那咱们运输队光干他们的订单,就不愁吃喝了。”
  “那你看着办,我都听你的。”
  陆征能亲了何夏一口。
  何夏关上灯,陆征能又道:“今天我回来,奶奶找我说话,问我们有没有想法再要一个孩子,咱们家现在只有朝朝一个,无论生男孩生女孩儿都行,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能做伴。”
  生了朝朝以后,每次夫妻两人为爱鼓掌都是避孕的。因为两人都忙,生二胎这事儿两人都没想过,现在朝朝快三岁了,再生一个也不是不行。
  现在计划生育严格得很,但是这对于何夏他们现在的资产来说,超生费也不是拿不出来。
  她仔细思索片刻:“现在生二胎也不是不行,反正往后咱们就不做避孕措施了,咱们顺其自然吧。”
  听到不用做避孕措施,陆征能激动坏了。
  没有哪个男人在跟爱人做喜欢做的事的时候有那一层橡胶的阻拦!
  第78章
  说是顺其自然, 便一直到朝朝三岁生日了,何夏也没怀上。
  朝朝过完生日就到了年,过完年也就是1987年了。何夏记得上辈子的陆奶奶就是这一年走的, 于是打从过了年后,何夏就格外关注陆奶奶的身体。而陆奶奶的身体也每况越下。这一天晚上何夏起来喝水, 想起陆奶奶, 便下床去看她,到了她的房间, 叫了她两声她没反应, 何夏到她的床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额头滚烫。
  何夏吓了一跳,赶紧上二楼去叫陆征能。
  陆征能也被这件事吓着了, 赶紧下楼将陆奶奶送去医院,何夏也不放心, 上楼去抱着朝朝也出门了。
  86年下半年,何弘义家的房子也盖好了, 何爷爷就住过去了, 现在要是晚上谁出了事儿,朝朝还真没人照看。廖大娘他们也都不在家。
  朝朝被颠簸醒了。这时候正是半夜,到处都黑漆漆的,朝朝有点害怕:“妈妈,我们去哪里啊?”
  三岁多的朝朝说话已经能说得很清楚了:“你太奶奶生病了, 我带你去看太奶奶去。”
  朝朝伙食好, 过生日那天称过, 有四十多斤。何夏平时很少抱他,这猛地一抱,何夏还是很累的。
  到了县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正在给陆奶奶做退烧处理。何夏气喘吁吁地来,陆征能赶紧上前去把朝朝抱过来:“怎么把朝朝也抱来了?”
  “放心不下,奶奶怎么样?”
  陆征能摸着自家儿子毛绒绒的脑袋:“说没事,就是着凉了发烧,打了退烧针,再拿点药吃就好。”
  老年人的身体跟小孩子的身体都一样的,脆弱得很。在背着陆奶奶来医院的路上,陆征能的内心充满了茫然和无助。
  何夏喘匀气,往急诊室里看了一下,对陆征能说:“奶奶年纪大了,咱们在医院住几天吧,顺便再给奶奶做个身体检查,我去年让奶奶来做一个,她怎么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