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后,那蝴蝶又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却在半空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无踪。
是玉帝请求见他,说有紧急之事必须面陈。玉帝那家伙也算能干,这么久以来,还从未给自己找过麻烦,这还是头一回主动发讯息求见,看来他说的紧急之事,必定是关乎三界,关乎苍生的,并且连他这个玉帝都不能处理。
太平了这么久,会有什么事必须由他这个退居三十六重天的创世神参与?
他望了望那个还在林间追着一只小灵兔跳来跳去的姑娘,走了过去。
走到她身边,她正躬着身子打算扑向那停在不远处的小灵兔。
他拍了拍她的肩,显然把她给吓了一跳,而随即,那只灵兔也被惊到,飞速跳了开去。
眼看就要到手的灵物被人吓跑,她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埋怨道:“你干嘛?”
雨仙道:“嗯……是这样,天庭里的玉帝召唤我,我去去,片刻就回,你先自己抓一下灵物。以你的修为,这里的妖物当也是伤不到你。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玉帝?她想,那可是天界大boss,应该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司召见,他也不好回绝,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此时应该支持丈夫的工作才是。
于是,她笑了笑:“既然是玉帝传唤你,你就赶紧去吧,我可以的。”
看着如此懂事的妻子,他会心一笑,伸手挼了挼她的脑袋,便原地遁了去。
云缃缃见他消失在眼前,突然心中空了一空,还别说这感觉挺怪异的,他们两个形影不离也有一段日子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他这个神仙在自己身边当自己外挂保护自己,这样一走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少了个保护罩似的,看着这片空荡荡的森林,心下便有些发虚。
那小灵兔已跳出去老远,她回神,赶忙追了上去。
*
天宫这厢,玉帝遣散了所有朝会的仙家,正在大殿上焦急地踱着步。
忽而,一个白衣身影翩然出现,他定睛一看,当即大喜,忙过去跪拜了一回。
“水神!”他那语气,就像走在绝望的沙漠里突然看见了一片绿洲那样激动。
水神瞥了一眼他,语气清淡:“何事?”
玉帝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这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祇:“水神,昆仑山上的预言石有变,小神惶恐,特才求见。”
水神一听,也颇为意外。看来这件事不光是关系三界苍生,更是关系自己:“有变?有何变?”
玉帝道:“那崖壁上的预言,那天地出开时鸿蒙笔写下的预言,竟然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他也颇震惊。那个预言,关系苍生,关系他们几个创世神,怎么会突然消失?
玉帝郑重道:“真的消失了,昆仑山上的守山小仙所报,此等大事,他不可能慌报的。”
水神沉吟片刻:“不必惊慌,我们去看看。”
“是。”
于是,两个神仙瞬间位移,来到昆仑山之巅的预言崖下。
四周都是冰川,茫茫的一片寂白。唯有那一处崖壁,没有被冰川覆盖,那崖壁上,原本有着几行存在了亿万年的早期古体符号,最开始也只有他们五个神和那个堕神能看懂。那几行字,揭示的,是他们五个神的禁忌,是可能导致三界倾覆的原因,是唯一一个连最高神明也奈何不得的禁锢:
天地初开,五行始主,其嗣若现,三界倾覆。
现如今,那崖壁上竟然光洁一片!那个预言消失了!消失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为什么?
预言消失又意味着什么?
玉帝见水神深思着,尽量往好的方面说:“或许预言消失是一件好事,代表着没有任何契机能触发三界倾覆,从此以后您老也不再有那一层枷锁了。”
他想到小云。在他历劫完再次决定下界去找她时,他便已经没将那预言放在眼里,他作为最古老的神明,活了那么久,岂能会受一个预言掣肘?
“枷锁?我从未当是枷锁。”
“那您当它是?”
“放屁。”
玉帝化石当场,心中已有上千万只羊驼疾驰而过。我的五行神,他保证他一定是第一个听到水神爆粗口的神仙!没想到他竟是那样的祖宗神!
“那我们需要做防御吗?”
“防御自然要,你是玉帝,自行安排。”水神道,“好了,我要走了。”
玉帝躬身送行,可等他再抬头时,老祖宗已然消失不见。
乖乖!走得可真快!
*
而这厢,小罗山上,云缃缃一路追着灵兔跑,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处荒原,挺大的一块山间小平原,却寸草不生。周围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她不禁停下了脚步,而那兔子可不会等她,蹦跳出老远,几乎追不上了。
而她,巡望四周,总觉得奇怪,先前还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怎么一下子变得荒凉起来?远处都还能看见树木,但唯独这一块小平原,却光秃秃的。
放眼望去,这里也没有类似于灵物或者妖物的东西,心想,还是先走出这里吧,挺怪异的一个地方。虽说她体内修为已经很高,但调动灵力一直相当笨拙,现下雨仙老公又不在,万一遇见个大妖,她还是比较虚的。
于是她加快步伐,妄图快速离开。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脚下竟被一块石头拌了一跤,摔了个大马趴,手还膈到了石子,生疼。
她拧着眉忍着疼,慢慢爬起来,一看被膈到的手心,已然膈破了,都开始渗血。
真是郁闷,她倒是要看看是哪块不长眼的石头拌到的自己。她在原地寻了寻,很容易就看见脚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
不算大,大约也就一个拳头的大小,她撒气地踢了踢,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震得挺痛,但那石头却纹丝不动。
这就奇怪了,看它那样也不像长在地上的呀!
难不成……是妖物?
她一个激灵,赶紧对着石头伸手:“现!”
可那石头并没有像昨天的石头那样变成小白鼠妖。
她再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她怀着一丝惧怕,和几分好奇,蹲下身,仔细看那石头。
咦?这石头表面好像有花纹?但浑身裹着斑驳的泥沙,有些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花纹?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她不自觉伸出手,用掌心去拍了拍,拂了拂上面的泥渍,一不注意还把掌心上的血糊了几滴上去,不过她也不甚在意。
弄了几下后,石头上的花纹清晰了一些,是字吗?如果是字,她却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倒是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想了想,这种特殊符号,就像是写的符咒一样……会是哪里见过呢?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样的符号,她的确见过,在炼狱,绑坑神的透明绳子上!
苍天,她是不是又触发了什么被封印的反派妖魔?
她后怕地坐到了地上。
这是灵物妖物齐生的小罗山,真的很有可能,于是她忙不迭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了小平原。
而她不知道,等她跑后没多久,那颗沾了她血的拳头大的石头,忽然闪了一闪,发出了微微的光。
紫色的光——她点亮验仙石的光色。
第56章 谎言酿的爱
哪晓得, 刚跑出荒芜诡异的小平原,才进一片小树林,一道黑影就陡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唬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 赫然正是那个坑神!
苍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专门趁她家夫君不在之时。
“缃缃姑娘早!”坑神邪魅笑着, 语气格外随和,像是真的在同她寒暄问安。
云缃缃抬头瞅了瞅日头, 都快升到中天了:“陆公子,这厢也不早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紫薇笑道:“突然有点儿想你,就来看你了。”
云缃缃一哂:“您可真会挑时机,我家夫君离开你就来了。”
“咳, 你这么一说,就像我俩有什么似的, 不过我并不介意我们俩真有点什么。”他说。
云缃缃瞥他一眼,兀自在林间走着,她还得找灵物和妖物呢:“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来打趣我的吧?”
“当然咯,我来找你是提醒你的。”他跟着她的步伐, 不疾不徐, 却总能同她并行。
“提醒?”云缃缃停下脚步侧头睨他,“提醒我什么?”
“我瞧你啊,太过单纯了。你家那位夫君呀,真是不老实, 都不敢同你说实话。”他道。
云缃缃看着眼前这人, 他是堕神,是天地初开时所诞生的第六个神。他到底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直同她一个凡人过不去?
“实话?什么实话?”她道。
“哎,你家夫君让你去参加成仙考核对吧?但他却从未告诉过你,你到了天上之后,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没有名分,你最大有可能得到的一个名分是,他的仙婢。”
她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一下:“你说的无凭无据,我凭什么信你?”
他似乎早料到她不信,便不慌不忙地同她解释:“他有告诉过你在天界的身份吗?”
“当然,他是雨仙,这我知道。”
“你真是天真!我得提醒你,你和他,身份差距大到你永远不可能和他平等地站在三界,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为什么?”她越听心就越漂浮,可她明明是不信的。
“我这么和你说吧,你和他,并不是同一种物种,你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凡身,即使通过考核,飞升成仙,那也只是比你现在多活个千吧万年而已。而他就不同了,他没有生死之说,他永远站在三界的顶端,不可能有谁与他真正站在同一个至高点。”
她又一哂,心想,他不就是个雨仙么?搞得就像他是玉帝似的。
“我知道你还是不信,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就知道我说得对与否了。这么久以来,你已然成为他实质性的妻子,但是,你有从他那里得到过灵种么?”
灵种?云缃缃想到那个走肾式灯会,只要男女双方愿意,对上灯谜便可留下一分灵力和一颗灵种。那个灵种,便可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换句话说,这个灵种的通俗理解,她可以理解为男性的精。细胞。
“呵呵,又不是只要上床就能怀孕。”她直白地说。
他对她的“知识通俗化能力”感到震惊:“不,对于神仙而言,灵种他是可以选择给或者不给的,而他选择不给你,是因为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灵种。我知道,这么说肯定很打击你,但这是事实,我用天地第六**义发誓,我说的全是真的!”
云缃缃的心沉得越来越下去,她脸上早已没了笑容:“你来告诉我这些,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笑了:“这么和你说吧,我很不喜欢他,他一直高高在上,一直那样,我觉得我得把他变得有人情味一点,而同时,我很喜欢你,我就是想帮你。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是堕神,是一切恶之主神,你的心里,爱是用谎言堆砌出来的,你天然的,是属于我的阵营。”
“不,我和你从来不是,永远不会是同一阵营。”她斩钉截铁道。
“好了,我不能和你说太久了,我的隐蔽法术对他来说很容易破解,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想同他永远站在一个水平线,你必须到他的灵泉深处,去取下一枚灵种,将那枚灵种种到你的灵海里,它可以让你的体质与他相同,不必拿它来孕育什么新的生命。你要做的,是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我要让天宫那些自诩世间正义的家伙们看看,只要够努力,够心机,我们阵营里的人,也可以和他们站在一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