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田大伯母的起头, 田家其他女眷也是越想越委屈，跟着都抹起了眼泪。
一时间，姜家院子反倒变成了田家人哭诉委屈的场所。
姜老太太是不会心软的。不过这么多女人一起朝着她哭, 姜老太太着实厌烦。
摆摆手, 姜老太太帮忙出起了主意：“行了行了, 冲老娘嚎什么嚎？你们真要是想找田婉儿，只管去郡山县找呗！又没人拦着不让你们出门。”
一旁不少乡亲也都纷纷点头，附和着帮起腔来。
“你当我们不想出门去找田婉儿？可这郡山县太远了, 咱们怎么去？靠两条腿走吗？我就怕直到我们的腿都走断了, 也到不了郡山县。”田大伯母边说边擦眼泪, 模样好不可怜，“我们老田家没有出息人，连郡山县在哪里都不知道。真要我们出门去找, 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楚，可不就只能求求你们姜家发发善心、帮帮忙了？”
被田大伯母这般一说, 还真有乡亲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换了他们出门, 也是不敢到处乱跑。更别说郡山县还那般远, 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
如果这个时候找人帮忙, 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姜菱一家人。不管是姜二哥、姜三海还是姜菱, 都是大有出息的人, 比他们见过的世面大, 也更加的可靠。
“那你们也不能赖上咱家呀！你们自己不想去找田婉儿，成，我能托人帮你们传个口信去郡山县。可你们让我家几个孩子上哪儿去找田婉儿？你们能给个具体地址不？”而今的姜老太太比以前可厉害多了。主要是她腰包里的银子多了，儿女又都变得出息，她自然而然就挺/直/了腰杆, 在整个姜家村都更有地位。
这样的地位已然不需要她靠着往日里的大嗓门向任何人宣示。反之，现下的她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这里一声不吭，也是极具存在感的。
姜老太太不是傻子。在确定以及肯定他们家已经远远的走在姜家村所有人的前面之后，姜老太太反而变得淡定又从容了，心胸也比以往更加的宽广。
比如今日田大伯母他们来姜家闹事。换了曾经的姜老太太，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扫帚就打，哪里会给田大伯母他们说这么多废话的机会？
可是现下的姜老太太就不会这样了。任由田大伯母他们闹腾了好半天之后，姜老太太话锋一转，说是答应帮田大伯母他们传话，却又转而索要起了田婉儿的地址。
按着姜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话她可以请人帮忙传去郡山县，但是能不能找得到田婉儿就不是他们姜家人的义务了。届时，田家人可别再找上门来闹事，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嘛！
“我，我们哪里有田婉儿那丫头的具体地址？我们要是有，就不会麻烦你们姜家了。”田大伯母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在姜家人面前是站不住脚的。这不，姜老太太才一松口，她顿时就急了。
“你们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家又上哪儿找人去？算了算了，反正话我帮你们传到，能不能找到人就看运气了。”姜老太太说着就撇撇嘴，脸色并不是很好，“不过我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帮忙找人是我们姜家心善。可到时候真要找不到人，你们也别赖到我们姜家人的头上。”
姜老太太这话还是很在理的，在场一众乡亲连连点头。
即便是田大伯母，也没有其他可以说的，只能跟着附和：“是是是，我们老田家就都仰仗你们姜家了。”
仰不仰仗的，姜老太太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本人说到做到，待到下一次李掌柜派的人来姜家村取走鞋子时，她就立马转告了此事。
而姜菱，也很快就知晓了此事。
“田家人也太不要脸了。他们怎么好意思跑到咱家去闹的？得亏咱娘心大，居然还答应了帮他们找田婉儿。”姜二嫂轻哼一声，对田家人的印象和感观尤为不好。
“应该是被田家人惹烦了吧！田家那位大伯母是个会闹腾的。咱娘要是不答应帮忙，估计她能带着人每日都上咱家去闹。”姜菱并不意外姜老太太会答应此事。不是说姜老太太会害怕田家人，而是没这个必要。反正只是帮忙找人而已，又不是非要找到。
再者，什么时候找到田婉儿，什么时候把消息传回去，对姜菱来说真的一丁点也不难。
这不，在听闻田家人迫切想要找到田婉儿的第一时间，姜菱就烦请李掌柜的人帮忙又把口信传回了姜家村。
再然后，田家人就得到了答案：姜菱确实在郡山县碰到了田婉儿，田婉儿也确实将田家人的鞋子都送到了姜菱这里。只可惜，鞋子还没卖完，姜菱也没办法将银钱送回姜家村给田家人。
这一下，整个姜家村都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不是说鞋子是田婉儿帮忙卖？咋又送到姜菱丫头那里去了？”
“这都什么事儿呀？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给菱儿添麻烦！”
“没卖完？咋没卖完咧？咱们做的鞋子不都有人来收？”
……
“都别问了，我家菱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居然碰上这种事。为什么没卖完？还能是什么缘由？不就是人家郡山县的掌柜不收那批鞋子？至于原因，还需要多问？你们不是傻子，人家掌柜就是蠢货了？人家掌柜能猜不到，你们是对鞋子的价钱不满？既然你们觉得人家掌柜给你们的价钱低了，那你们就另外找别人卖呗！反正人家掌柜是不收这些鞋子的。”姜老太太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
待到李掌柜的人帮忙把消息传回来，姜老太太那叫一个生气，只恨不得将田家人都给活活/掐/死。
田大伯母一群人在姜家村闹腾她也就算了，田婉儿居然还敢跑去郡山县闹腾她闺女？她闺女脸皮薄，又哪里是田婉儿这种人的对手？简直太欺负人了！
田大伯母他们也都懵了。
任凭他们再会猜想，也预料不到田婉儿居然会将那些鞋子丢给姜菱。田婉儿不是说，他们之前卖给姜菱的那些鞋子都吃了大亏，姜菱赚了他们很多很多银钱？
这下可好。田婉儿非但没有帮他们卖鞋子，还把他们推到了姜菱的面前。只怕从今以后，姜家人都不会愿意再收他们田家的鞋子了。
田家人惊慌失措，其他姜家村乡亲们也急得不行：
“什么意思啊？郡山县的掌柜不肯收咱们做的鞋子了？”
“别呀，是田家人不识好歹，不愿意将鞋子卖给李掌柜。我们其他人都很相信李掌柜，也很愿意卖给李掌柜的。”
“你愿意有什么用？现在是人家掌柜不肯收咱们的鞋子了。以后咱们就算做再多的鞋子，人家掌柜不乐意就都不要。有一个算一个，咱们都逃不过！”
“凭什么呀？田家人造的/孽，让田家人去找人家掌柜赔礼道歉求原谅去。我们其他人可都什么也没做，不能迁怒到咱们身上的。”
“不行不行，赶紧找姜菱丫头去跟人家掌柜说说，看看这事儿要怎么处理。田家人可真是太烦人了，自己不好好过日子，还连累咱们。”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我们好端端的做着鞋子，安分守己的换点银钱养活自己，碍着谁了？咱们是烧了他们田家人的房子，还是掘/了他们田家人的坟/头？他们田家人做什么要这般害咱们？”
……
伴随着乡亲们越来越急躁的声音，田家人忍不住就往后退了退。
“我们，我们也不想的。是田婉儿自己说，能帮咱们卖鞋子。那些鞋子都是她主动带去郡山县的，可不是我们逼着她带走的。”唯恐引发众怒，田大伯母急忙解释道。
“那她怎么没有自己卖，又把鞋子都拖去姜菱丫头那里了，还闹得人尽皆知，得罪了李掌柜？你们田家人就是心眼多，成日里就躲在背后耍小心机，还到处说姜家人的坏话。事情闹到这一步，你们敢说不是你们害得？”别的时候也就算了，今天这样的时机下，田大伯母说再多都没用。哪怕他们确实是无辜的，乡亲们也是怒火/旺/盛。
更别提田家人本来就有/前/科，各种恶/心/人的坏事从来都没少做，在姜家村本来就人缘不好。今日之后，更是如此，甭管跟田家人有没有过节，大家此时此刻对田家人都是极为不满的。
而一些原本想要跟田家人打好关系以赚得更多银钱的乡亲们，心下就更是恼火了。
想当初田家人在他们面前说的多好听啊，哪想到全都是骗人的。要知道如果他们还是老样子，坚持将自家做的鞋子都拿去姜家卖，早就把银钱收进口袋了。可是现下，白花花的银钱就摆在他们面前，却被他们硬生生错过了，他们哪里能不怨恨田家人？
田大伯母已经怂的不敢说话了。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田婉儿会将自家人坑害至此。眼下面对大家的骂声，她无从反驳，索性就躲在了田大娘的身后。
反正田大娘才是田婉儿的亲娘，有事找田大娘，别找她这个隔房大伯母。他们田家早就分家了！
第94章
涉及到银钱, 姜家村一众乡亲哪里会区分田大伯母跟没跟田大娘他们分家一事？在众人的眼里，田大伯母和田大娘他们就是一家人，都是姓田的。之前到处嚷嚷田家人可以将鞋子卖出更好的价钱时, 田大伯母可没特意强调是田婉儿的本事大。彼时田大伯母不是挺得意的吗？
反正因着这次的事情, 田家人在整个姜家村都留下了“骗人”的名声。有些乡亲话语说的难听, 直接就认定了田家人故意想要断他们的生路，见不得一村的乡亲有好日子过。
眼看着自家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田家人实在无计可施, 便又一次求到了姜家人的面前。
这次他们倒不是求姜家人帮忙传口信找田婉儿, 他们是希望姜家人能够原谅他们, 继续收他们做的鞋子……
姜老太太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本来嘛，田大伯母他们到处嚷嚷田家可以自己卖鞋子的时候，每次都故意贬低了姜菱, 各种拉踩姜菱不好。当时姜老太太就想出手教训田家人，只不过是被姜老爷子劝阻了。
姜老爷子的意思很简单, 鞋子是人家自己做的, 爱拿给谁卖是人家的自由, 姜家人拦不住，也管不着。若是为了这事去找田家人麻烦, 反倒显得他们不占理, 逼/着田家人必须将鞋子卖给他们家似得。
姜老太太彼时是气不过的, 谁稀罕田家人做的那些鞋子了？这段时日以来, 把鞋子卖到他们家的乡亲越来越多，不单单是姜家村的乡亲，附近其他村的乡亲陆陆续续也都找上姜家了。
最起初的时候，姜老太太有想过拒绝。毕竟姜菱跟她提卖鞋子这个生意的时候，要帮衬的是他们姜家村的族人, 顶多把姜家村的其他外姓乡亲也算在内，并没有考虑过附近的十里八乡。
但是拗不过那些乡亲的苦苦请求和哀求，姜老太太到底还是妥协和退让，答应了下来。
也正因着这么一答应，他们家收到的鞋子越来越多，根本不愁没有人找上门。
就好像田家人的闹腾，姜老太太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哪怕田家人此后一辈子都一双鞋子也不卖给他们家，姜老太太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不过眼下的事实很明显，姜家人没怎么着，田家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现下真不是我不肯收你们的鞋子，是咱家这些鞋子都卖不出去了。”指了指自家客厅里堆着的鞋子，姜老太太长叹一声，言语中尽是无奈，“早先都不会这样的。每次咱家前脚收了鞋子，后脚就有车来拉走。但是现下，哎……”
田大伯母抿抿嘴，视线落在那一堆鞋子上，好半天都没说话。以前姜家的鞋子确实卖的很快，这都是可以看得见的。可是这一次……
不过，田大伯母可不管姜家人的死活，她更在意的是自家的日子。是以，顿了一会儿后，田大伯母小小声的说道：“鞋子可以慢慢卖，姜菱那么厉害，跟那个李掌柜定的又是长久生意。今日没有派人来把鞋子带走，明日肯定就来了。你们可以老样子，先把我们的鞋子收了，再耐心等李掌柜派人上门。”
“你这都是什么话？都说了我们家的鞋子已经堆了这么多都卖不出去，我们还往家里收？你当老娘是傻子？”沉下脸，姜老太太的语气顿时就不好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田大伯母是有求姜老太太的，自然不敢跟姜老太太硬碰硬，“我们田家真的是被逼无奈，再也没有活路了。我们家的鞋子都被田婉儿骗走了，我们田家可怜呀……”
“你家可怜那也是你家活该，你赖上我们老姜家算什么事？还是那句话，想要银钱就只管找田婉儿去，我们老姜家还能帮你们把田婉儿抓回姜家村来？就算真的把田婉儿抓回来，田婉儿手里没有银钱，也没办法还给你们呀！”姜老太太这话说的不怎么好听，却很是在理。就连田大伯母，也被噎了个正着，无言以对了。
田大伯母也不是不清楚，只有将田婉儿找回来、而且田婉儿确实顺利将那些鞋子都卖了出去，他们田家人才有可能拿到银钱。可田大伯母等不及了。她就想着让姜家先给他们赚一些银钱，把他们家里的鞋子都给买了。
姜老太太才不会答应田大伯母这般要求。哪怕她手里不差银钱，也不愿意便宜了田家人。正好她有现成的借口搪塞，自然不会让田大伯母称心如意。
于是乎，姜老太太根本没有理睬田大伯母的无理取闹，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走出姜家大门，田大伯母是真的哭了。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后悔。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会相信田婉儿的鬼话，傻傻的把鞋子都拿给田婉儿带走了。
跟田大伯母有相同心情的，是姜家村那些原本想要讨好田家人的乡亲。他们这些时日刻意疏远了姜家人，自家做了鞋子也没有拿去姜家卖，一心一意就等着田婉儿回来好带着他们赚更多的银钱。
只可惜现如今看来，他们的算盘全都落空了，一切希望都/破/灭了。更让他们焦急的是，他们必须得转过头来重新巴结姜家，否则他们做的鞋子就没地方可以卖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些乡亲争先恐后的开始往姜家跑，话里话外尽是求原谅。
姜老太太一视同仁，全都拒绝了。
他们姜家又不是做善事的，任何时候都得顺着这些乡亲的意愿和喜好。这些人既然对他们家起了旁的心思，那就得受点教训。要是每次都让这些乡亲随意为之，以后他们姜家人还不都变成了软柿子？
所以，在接连被找上门后，姜老太太直接向外放了话：暂停收鞋子。
这一消息传开，连姜家大爷爷都被惊动了，特意亲自跑了一趟。
“没事，我故意的。”当着姜家大爷爷的面，姜老太太没有故意拿乔，实话实说道，“李掌柜那边暂时没人来收鞋子，是因着平时往返郡山县和小北镇的车夫家里出了点事儿，暂时顾不上前往郡山县。估计十来日后，他就能重新来咱们村收鞋子了。”
“真不是李掌柜生咱们姜家村的气，以后都不收咱们的鞋子了？”视线落在堂屋里的鞋子上，姜家大爷爷还是很担忧此事的。
“不是。李掌柜那边，菱儿亲自去解释过。人家掌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说菱儿以后再有麻烦，只管找他帮忙解决，千万别像这次自己找人买了，费时费力也费事儿。”姜老太太说着就皱皱眉，忍不住将田家人又骂了一顿，“我不是说不让他们自己找别人买鞋子，可他们也不能不管不顾一大马车的鞋子都拖去让咱家菱儿帮忙处理掉吧！”
“这也是咱家菱儿本事大，确实能够找到人买鞋子。万一咱家菱儿也卖不出去这些鞋子可怎么办？田家人简直太过分了。仗着是咱们同村的乡亲，就有恃无恐的欺负咱家菱儿。这事儿我是肯定跟田家没完的，以后都不可能再收他们家的鞋子了。”姜老太太的态度很明确，立场也很直接，丝毫没有遮掩。
“嗯，这事儿确实是田家人做的不地道。五丫头那边确定没问题，能帮忙把这些鞋子都卖出去？实在不行就全部拖回来还给田家人，让他们自个儿另外找人卖掉。”姜家大爷爷倒是没有觉得姜老太太这话有什么不对。自家人肯定是向着自家人的，更别提姜菱这丫头对他们姜氏族人、对整个姜家村都大有功劳，姜家大爷爷毫无理由势必站在姜菱这一边。
“菱儿托人传回的口信是没问题的。听说菱儿已经卖出去了一部分鞋子，只不过还没全部卖完，也就没办法跟田家人结算银钱。”姜老太太这话肯定是带着私心的。他们自己平日里收的鞋子都是立马给银钱，绝不拖欠。至于他们家何时把鞋子交给李掌柜拖走，李掌柜又给他们家多少银钱，就是他们自家的事情，跟乡亲们无关了。
但是这次田家人的鞋子明明已经到了姜菱的手中，姜菱却以没有全部卖完为理由不给与结算，显然跟姜老太太平日里的作为不一样。
姜家大爷爷也是心下有数，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既然田家人爱耍小心思，就让他们再多等等吧！只要确定姜菱没有吃亏，姜家大爷爷就安心了。
姜菱当然不会吃亏。以郡山县和姜家村的距离，当她的口信传回姜老太太面前时，田婉儿强/行/塞/给她的那一大马车鞋子都已经被她卖完了。而且没有任何意外的，她赚了不少银钱，足以让田婉儿眼红到哭的多。
“走咯，今日小姑请客，带你俩去买糖果。”既然赚了银钱，当然要去田婉儿面前显摆显摆。这一次若是田婉儿再敢不卖她糖果，姜菱一定会给田婉儿好看。
第95章
田婉儿当然不敢在姜菱面前继续拿乔。见到姜菱出现的第一时间, 她还以为姜菱是来给她送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