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气定神闲站到扔藤圈套物件的摊位前,围观的人群自动向两边退开,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十七叔,您可得看准点,我刚刚扔了好多个圈圈都没套中呢!”弘暟靠近胤礼身边,紧紧地盯着那镯子,生怕一眨眼就不翼而飞。
“放心,送给如澜的东西,十七叔一定会拿到手的。”胤礼微微一笑,眼光扫过如澜,见她正看着自己,一双灵慧的眼眸满是期待。胤礼那心口禁不住又热起来,向如澜轻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藤圈儿。刚想扔出手中的藤圈,却感觉有些不对劲,胤礼放下藤圈仔细观察那些奖品的摆列方位,看了一小会儿才觉察问题出在哪里。
弘暟见胤礼皱着眉头一会儿把头倾向左边,一会儿又倾向右边,他也随着胤礼左歪右斜,就是没看出个究竟,心急起来,道:“十七叔,你到底看什么,快扔呀!”
“叔套个关公给你玩儿!”话音一落,手中的藤圈也随之飞出,直扑摊位上的关公塑像。藤圈一端先套中塑像头顶,左右晃动几次便顺着塑像往下滑落,把那三尺高的红脸关公塑像套在圈内。
“好眼力!”人群爆出欢呼。
“老板,把我套中的奖品给这个小公子。”胤礼摸了摸弘暟的小脑袋。
关公塑像一挪开,马上露出空门,那盈白的羊脂玉手镯再无遮拦。弘暟现在旁边嘀咕了:“难怪我套不中,原来是关二爷挡道。”
他话音刚落,人群便发出一阵善于的哄笑,连乔如澜也忍俊不禁。胤礼目光粘在如澜那笑颜上,一时竟移不开眼,直到弘暟等不及连声催促他才回过神,脸上竟已微微发红。
“公子如此好眼力,不把最好的东西套下来太可惜了。”不知是哪个看热闹的在身后叫着。
“对!把那镯子套走,免得他再拿出来骗人。”有人跟着起哄。
摊位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住,却又无可奈何。那羊脂玉在摆放的时候他确实花了一番心思,买卖做了这么久还没有哪个人看破他的机关,一般人不会去套那个难看的关公塑像,所以再怎么扔也扔不中。可是眼前这年轻人器宇轩昂,气质不凡,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隐含威武,可见是个有功夫底子的人。
胤礼掂了掂手中的藤圈,挪动脚步站在一个最佳的位置。微侧身,手腕一挥,藤圈儿抛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对准那羊脂玉手镯落下,轻轻噗嗒一下就把玉镯稳稳当当套住。
“哦!中咯!中咯!”弘暟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即跑了过去。
“好!好!”身后的人群响起了掌声,乔如澜一看胤礼真的套中了,禁不住随着众人鼓掌欢喜,露出一片整齐洁白的贝齿。
“老板,承兑奖品吧!”胤礼笑眯眯地走到摊位老板的面前,站在弘暟身侧。
那老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这位朋友想必也是道上混的吧?小老儿我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你为何要拆我场子呀?”
“喂!你这老头要耍赖不成?”弘暟双手叉腰,瞪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不客气地呵斥摊位老板,他刚才扔了二十几个圈圈都没套中一个物件,早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终于能吐气扬眉了,能不发威吗?
胤礼无言地摇摇头,伸手拉过摊位老板,那老板以为胤礼想要动武,拼命挣扎着就不肯迈步,嘴里嚷嚷道:“你、你要干嘛?”
“大叔,借一步说话。”胤礼依然笑容满面,摊位老板的脸色却已变成了猪肝色,被胤礼拽住的那只手掌失去血色,青白的五指弯曲颤抖,那是血液不通的症状,足见胤礼手下的力度有多大。
“算我倒霉,那镯子白给你们了,快拿走吧!”摊位老板哭丧脸哀求胤礼放开他的手。
“做生意讲究诚信,即是我套中,奖品就该归我,怎能说是白给呢?再说平时你把这镯子当诱饵也赚了不少吧?”胤礼轻微一扯,摊位老板便给他拉到一边,趁弘暟不注意,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那老板。摊位老板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胤礼,胤礼微微一笑说:“这回不亏了吧,就当是我把镯子买下。”
那人见了银子,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不情不愿地把镯子包了递给胤礼。如澜正奇怪胤礼和那老头嘀咕什么,弘暟早举着镯子跑到她身边,一把拉起如澜的手,把镯子放在她的掌心说:“瞧,十七叔套中了。”
“戴上吧!这是弘暟送你的。”如澜一抬头就对上胤礼那温和的笑容,她不知为何耳根子又发烧起来。
“也是十七叔送的!”弘暟笑嘻嘻地看着如澜。
“奴婢不能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十七爷您还是收回去吧!”如澜把玉镯推回给胤礼,胤礼却顺势拉住她的手,把手镯套上去。如澜轻轻挣了一下,胤礼却把她拉得更紧。碍于弘暟在旁,如澜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垂着头低声说:“十七爷放手吧!奴婢戴着就是了。”
胤礼怔怔地看着如澜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红晕,红到了耳根子。他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尾稍不停地撩拨,酥酥的,痒痒的,早就忘了身在何处,只是看着她,笑着看她,眼里全是她的脸,她脸上的红晕,红到了耳根子。
弘暟疑惑地看着两人,一个红着脸垂头站立,另一个傻笑着站在旁边,两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周遭的一切喧扰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彼此。
“嗯哼!如澜,十七叔,你们俩个不累吗?都站着老半天了。”弘暟见没人理他,不高兴地嚷开。如澜这才惊觉手还被胤礼握着,慌忙甩开。
胤礼缩回手尴尬地一笑,说:“是有些累,你们出来应该好久了吧,不如今天十七叔做东,请你们吃饭如何?”
“好啊!”弘暟应得不知道多爽快,如澜却犹豫了,她是奉命出来采办物品的,偷偷带着弘暟已经不该了,再跟别人去酒楼吃饭怎么行,更何况那两个是主子,她只是个奴婢。
“那就走吧!”胤礼回过头来对如澜轻声道:“走吧,澜儿!”
澜儿?十七爷竟然叫她澜儿,这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如澜抬头看了胤礼一眼,低声更正:“奴婢贱名叫如澜。”
“我知道,你以后别再自称奴婢,知道么?”胤礼微微一笑,向如澜伸出手:“走吧,澜儿。”
见推辞不过,如澜只好吩咐小安子去找车夫,见小安子把她交代的事都记住了才安心跟着胤礼去。
这条街人来人往,茶楼酒肆也多,胤礼看来看去,带着他们去了附近一家名唤“客如云”的酒楼,这酒楼虽然普普通通,生意却非常好,简直就是座无虚席,名副其实的客如云。一走进门就有个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前来迎接:“客官好!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可订有座位?”
“哦,你们这吃饭还要订位呀?”胤礼一怔,扫了一眼坐得满满客人的一楼说:“我们第一次来,不晓得规矩。”
“没订位子,那我带你们上楼去看看还有没有空位,不过客官,楼上的花销稍微多些。”
“没事,有位就行,雅间可有?”胤礼一如平日般温和。
“哎呦!客官,真对不住了,我们客如云的雅间都是提前预定的,今天已经满人了,我给您找个清静的角落行不?”
“生意这么好,难怪叫客如云,行!只要有位就行了。”
男人把三人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冲着一旁的小二叫道:“冲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三位!”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青衣小褂的小二跑进后台冲茶
弘暟好奇地看着中年男人拉长声调喊话,疑惑地问:“你们这里跑堂的还分等级呀?”
“小公子,你真聪明,在下只负责接待客人和点菜,不用跑堂……”中年男人习惯地拉长尾音。听他怪异的音调,如澜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见别人回头忙低下头强忍着,可是越忍越想笑,忍得整个肩头都抖起来。
那男人却见多不怪,继续用他怪异的腔调和胤礼说好:“公子想点什么菜……?”
“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吃的,报来我听听!”弘暟早已经等不耐烦了。
“招牌菜都是素菜,来这里的客人最喜欢吃做上汤白菜,杂菇煲……”
“白菜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该不是没有材料做菜吧?”弘暟没等中年男人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哎呦!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客如云的白菜做法可不般,猪大骨文火熬上三个时辰才手收,再加入干贝等其它鲜货一起猛火煮上一个时辰,熬汤过程要有专人不停撇掉浮沫,熬好的汤还得重新过滤几次,直到色清如水才能做这道‘上汤白菜’的汤底。至于那白菜,得选材心周围那几片菜叶,太外的老了不入味,太里的嫩了容易烂,这道菜还真不简单,小公子,等你吃到嘴里就晓得味道了。”
中年男人的把弘暟说得心动不已,瞪着眼睛说:“呀!一个白菜就这么讲究,那个什么杂菇煲一定也是了,行!这两道菜我要吃。”
回头问如澜:“你要吃什么?点吧!反正是十七叔出钱。”
如澜看了胤礼一眼,垂下眼睑轻声说:“小主子点吧,你点什么奴婢就吃什么、只是别点贵的就行。”
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胤礼这时终于开口了:“把你们这里好吃的菜都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