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声音不大,罗隐离得近却也听的清楚,苏三激动的差点将木盒子扔下去。
“难道他不是男人?”
苏三紧紧搂住木头盒子,低语时小心地看着四周。
“呃,那个东西,怎么说呢,我是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也许是个怪物。”
小翠说到这里忽然怪笑起来:“哈哈哈,怪物,比我还奇怪的怪物。”
苏三急忙按住盒子,她担心小翠嚣张的会将盒盖掀开。
这时严樱已经带着阿福回来了,阿福手里拿着麦芽糖,看到苏三,高兴地举着晃了晃:“我有叮当糖。”
四川这边管麦芽糖叫叮当糖的。
苏三笑笑表示知道了,罗隐则故意问道:“又不是女孩子,还喜欢吃糖啊。”
阿福嘴巴一咧,笑道“就是喜欢,就是喜欢。”
严樱手里还拎着一个油纸包,苏三闻到了一股甜香味,便问这又是什么。严樱道:“这个小馋猫,要吃糖油果子。”
糖油果子以糯米、红糖和芝麻为原料,将糯米粉团在油中炸制后裹上白芝麻并用竹签穿起来。每一颗糖油果子浑圆光亮,呈棕红色,有焦糖香味,表面有喷香的白芝麻,咬下去皮脆内软。
说到吃,阿福最有想法,指着那油纸包得意洋洋:“这家的果子最好吃的,里面是空心的!”
他看看苏三又看看罗隐,很大方地许诺:“这个姐姐可以吃一串。“
苏三心道这是对我释放善意嘛。她微笑着问:“阿福,你都能分出成都哪家的糖油果子最好吃,那是一定想起来很多事咯?”
阿福点点头:“我想起来我是来成都找姐姐的,后来被一个坏蛋带到山上,那人还想用大石头砸死我,幸亏我跑得快。”
“那人为什么要害你呢?”
苏三知道他说的是死去的康学汝。
“那就不晓得了,我刚走到那个燕子很多的楼旁边,那男人就出现了,和我说姐姐就在那边的山上,就带我去咯,谁知道那是个坏人。”
阿福将麦芽糖都放进嘴里,幸福地嚼了起来。
他嘴巴里塞的太多,麦芽糖又黏又有韧性,阿福的嘴巴塞满了麦芽糖,嚼起来非常费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最后他指着自己的嘴巴,不住摇头,他嘴里麦芽糖太多,已经张不开了。
阿福似乎很满意自己吃到的东西,嘴巴虽然张不开,可是满脸幸福感,接着看向严樱,指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呜示意着。
严樱很亲昵地点了他额头一下:“你这个小馋猫!嘴里塞那么多,怎么能张得开嘴啊。”
阿福嘿嘿笑着,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苏三紧紧搂着那个木头盒子,浑身一阵冰冷,她看看罗隐,后者目光中也充满了担心。
小翠说阿福是个怪物,理由是他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而那张合影中孟小姐和他身高又是这样惊人的相似,难道……
而刚才,他故意塞了满嘴的麦芽糖,分明是不想回答苏三的问题,他的种种表现都说明这个人其实已经恢复正常了,可是他一直在装,装失忆装弱智,他一直纠缠着严樱,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果孟小姐和阿福合二为一……
苏三一想到最坏的结果,汗毛都立起来了。
阿福用力咀嚼将麦芽糖咽了下去,还冲着严樱张大嘴巴,示意自己都咽干净了。然后指着严樱手里的油纸包喊道:“我要吃果子,吃果子!”
“阿福乖,你已经吃了很多东西,再吃下去会肚子疼。”
严樱温柔地哄着他,苏三从她脸上竟然看到一些慈祥的感觉,她揉揉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严樱只有二十多岁,怎么能有慈祥的表情呢。
阿福连连摇头:“不嘛,不嘛,我要吃,我要吃,姐姐是医生,肚子疼了姐姐有药。”
他的理由还很充足。
严樱想不到阿福思维能这么清楚了,高兴地打开油纸包,结果阿福腾地伸出手拿出两串果子,得意洋洋地将一串递给苏三,还狡黠地对罗隐眨眨眼:“不给你吃,我只给这个姐姐吃。”
苏三拿着那串糖果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对阿福充满了怀疑,如何敢吃他递过来的食物。
“这个姐姐这几天上火牙疼,吃不了糖油果子。”
罗隐在一边帮苏三解围。
“啊?吃不来?”阿福急忙将塞给苏三的果子抢过来,大口咬掉上面一个果子,满意地咀嚼几下:“空心的,好吃,真好吃!”
严樱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傻孩子,哪有给人的东西还往回要的道理。”阿福嘴里塞满东西,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个经受主人爱抚的小狗,就差身后有条尾巴在不住地摇了。
看着阿福灿烂的笑脸,苏三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樱子!”
严樱正用手帕去擦阿福嘴角边的油渍,阿福眼角眉梢都是幸福感,满的都能溢出来。
罗隐见苏三面色有异,急忙握住她的手,还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慌张静观事态。
苏三和严樱要回女生宿舍,阿福只能跟着罗隐回旅馆,阿福不满地嘟着嘴:“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他虽然是玩笑的话,却说的斩钉截铁,那一刻苏三认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就是想和严樱在一起。
从之前的孟小姐到现在的阿福,苏三不知道他是如何转变的性别,但是他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和严樱在一起!
想到这里,苏三忍不住抓紧了严樱的手,她恨不能马上拖着严樱回宿舍告诉她这个阿福有问题。
阿福忽然指着苏三道:“盒子,我要看那个盒子,哈哈,你把好吃的藏起来了。”
说着就扑过来,罗隐不提防等反应过来时阿福已经一把抓住了苏三怀里的木盒子。
苏三急了,松开严樱,用力的将他往外推。
阿福笑嘻嘻地:“姐姐,我要吃这个,你一定藏着好吃的。”
苏三看着他的眼睛,他是在笑,可是那笑意根本就没到眼睛里去。
那双眼睛是冰冷的,让苏三想起北平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