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鬼怪 > 我是女先生 > 第130章 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叔叔,葆四,咱们明天见啊!”
  庞旁下车后很自来熟的跟我爸爸挥手,别的不说,这一道她跟我爸聊的是很嗨皮的,尤其是听到我爸说他是信雅医院的科室主任更是满眼钦佩,直到下车前还在不停的说着厉害,佩服等字眼。
  我对庞旁的反应不太反感,她眼里虽然冒光,但没什么功利或者是讨好的意味,表达出来的东西就是很单纯的对我的父亲职业的崇拜。
  说实话,我虽一路无言,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爸爸带给我的虚荣感,当然,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而是在爸爸给我们初中老师邮钢笔时就有了。
  有些东西我很清楚,就是在你还没有实现一些个人的自身价值时旁人会用你父母实现的自身价值去衡量你,而我的爸爸,在一个很正好的时机里,充分展现了他的自身价值,这也让我,连带着让人刮目想看了。
  而事实上,我爸的成就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没有,但是没办法,和谐社会貌似人人平等,但‘势利’的思想,仍旧深种一些人的心里并且代代相传。
  待庞旁走远了,爸爸从室内镜看了我一眼,“葆四,想吃什么。”
  我想都没想,“肉!”
  爸爸笑了,“好。”
  我是真想吃肉了,跟妈妈住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基本上每晚都自己泡方便面或者是煮速冻饺子。
  城里好吃的是多,可我零花钱是有数的,必须得自己掂量着花,在抓不到妈妈影子的情况下,我都是凑合,想说一开始不跟妈妈假模假式的说我爱吃方便面就好了,吃的我都要吐了。
  车子直接开到一家西餐厅,入座后爸爸就帮我点好牛排,一上来我就开始咽口水,但没急着吃,而是先等爸爸都给我切好了,这才用叉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吃的急了再喝两口果汁,过程中真无数次都恨不得泪流满面——
  满足啊,我不爱吃肉的毛病居然在进城后不治而愈了!
  爸爸吃的很少,只是一直在看我,轻声的嘱咐我慢点吃,别急了,噎到。
  我发誓,我想优雅来着,但这一个多月真给我屈到了,主要是胃啊,我这虽不敢说正长身体,但也不能荤腥就从油包里汲取啊,不夸张的讲,光‘红烧牛肉’四个字,我看着都要出阴影了。
  “你妈妈不给你做饭吗。”
  我吃饱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忙,不怎么回来的。”
  爸爸哦了一声,“那你晚上回家都吃什么。”
  “泡面。”
  “可以叫外卖啊,那个东西我不建议你多吃的。”
  这谁都知道啊,在家二舅也不让我吃啊,嘿嘿的笑了笑,“点外卖麻烦,也不是天天都吃泡面的,隔壁邻居姐姐有时候会帮我做点饭,只是我不好意思老麻烦人家,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领我出来吃好吃的,可饱了。”
  爸爸看着我轻轻叹气,“五年了吧,你都十七了,刚才在你们学校门口我都没敢认,都大姑娘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可不,我们村有些我这么大的都出去打工挣钱了。”
  他好像很有感触,“你妈妈是不是不让你跟我联系。”
  我摇头,“没,她就是忙,忙工作,不太限制我,我放学回家也就是学习,想说过段时间等城里的路都熟悉了再去看你来着,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然那军训我肯定跑不了……太,不方便了。”
  爸爸听着我的话有些认真,“那天你说不长毛,我想就是你舅妈说的不长汗毛,看你的鼻下也的确没有一些青春期女孩比较鲜明的特征,现在全身也都没有吗。”
  虽然跟我爸聊这个比较别扭,但我还是点头,“嗯,所以,要是跟班里女生一起洗澡不太方便,所以,我才不想军训的,不是我故意要装病,是我不想让她们看到好……”
  “我明白。”
  爸爸很专业的样子看着我,“这样吧,我哪天领你去趟医院,验下血,看看是内分泌哪项激素出了问题,你的月经都正常吗。”
  我低下头,各种跟自己说我爸是妇科医生,是专业的妇科医生……
  “都挺正常的,爸,我姥说了,我这个不是病,你看,我胳膊上没有鸡皮,不是说汗毛没长出来都憋死了,是就没有的,不过我也正常出汗,也就是说也许也有汗毛,但咱肉眼看不见,就像没有似得,在显微镜下还是能看见的!”
  我说的急了,还把胳膊露出来给爸爸看看,爸爸笑着拽下我的袖口,“要是月经都正常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或许,也是跟遗传基因有关,你妈妈很白,你应该随她。”
  这个我承认,我妈是美女么,那明月应该比我妈岁数小,但现在一看就是中年妇女,可我妈一出来,说三十那都有人信,秀气柔弱,有点我见犹怜的那个劲儿。
  就是性格太倔,哏,不过细掰扯一下,脸长得好也是姥姥姥爷的基因好,我二舅长得也没说的啊,要不是他在农村这些年操心过度有点显老,年轻时绝对配得上玉树临风这四个大字。
  “哦,对了,你姥姥身体怎么样了。”
  “我姥姥……”
  我咬了咬唇,努力以一种很淡然的态度看向爸爸,“我姥姥走了,五月初走的,快半年了。”
  爸爸愣了一下,“……是吗,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你那阵儿不是还在国外么,而且,当时……家人情绪都很乱,也没顾得上……不过,都过去了,现在老家二舅那边的生活都已经步入正轨了。”
  爸爸点头,“葆四,那你来这里念高中,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姥姥走了?”
  我有点难受,点了一下头看着爸爸扯着嘴笑,“不聊这个了行吗,我不爱说这些,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好。”
  爸爸有些压抑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在学校还都适应习惯吗。”
  “挺好的。”
  “跟同学也都挺好的?”
  “嗯。”
  爸爸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抬手,递给我一个牛皮纸手拎袋,“这是我给你买的,以后你需要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还是手机。
  “我有手机了。”
  说着,我把袋子递给他,“二舅在我来时给我买了,我还给你打电话了,但没打通。”
  “你有手机啊。”
  爸爸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看着手拎袋想了想,“那这个你还是拿回去用吧,我特意给你买的,拿回去也是放着,你可以换着用,一会儿你把你现在的号码给我就好了。”
  我不在推辞,很腼腆的道了一声谢谢。
  “嗯,还有一张我的副卡,你需要什么,就去商场里刷卡就好。”
  我看着爸爸又递给我的卡,这个,很心动,但真不能要,要是在爸爸这边得了太多的实惠妈妈看见了肯定不乐意,回头她在跟我置气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爸,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妈给我的零花钱也够,真不用了。”
  爸爸的手还在半空中,唇角微微的抿了抿,“你是怕你妈妈不高兴,对吗。”
  我没说话,不否认,也没承认。
  爸爸叹气,“那算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不喜欢欠人的,可我是她丈夫啊,葆四,虽然你长大了,但很多事,还不到自己能去承担的时候,所以,有需要,不要瞒着爸爸,不要让自己很辛苦,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
  我笑了笑,“我不辛苦的,这城里其实特别好,坐车都很方便,地铁去哪都可快了。”
  爸爸没有多言,收起卡直接起身,“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慌忙的平复下语气,“我坐地铁方便,你把我送到地铁口就行。”
  爸爸的眼底溢出一丝复杂的情愫,“是你妈不想让我知道她住哪吧。”
  “嗯……嗯!”
  爸爸似乎满肚子的无处发泄的愁绪,点点头,“好,我成全她,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打扰她,走吧,我送你去地铁站。”
  我溜溜的跟在爸爸身后,出门上车还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嘴,“爸,你这车很贵吗。”
  爸爸启动车子看着我扯了扯嘴角,“这车不是我的,我的车放的时间长有些不好开,所以院长把她的车给我了。“
  院长……
  思维像是又被拉回了十二岁那年,是啊,我回到了这里,一些无头无尾的事儿,好像又要展开了。
  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那……爸,有很多人追你吧。“
  爸爸笑了一声,打着轮摇头,“没有。”
  “没想给我找个后妈啊,我没事儿的……”
  我爸倒是严肃上了,看向我,很认真的吐出一句。“我只爱你妈。”
  这意思,是不是就说他还没跟那个院长把窗户纸捅破?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要是只纯粹的普通朋友能随便给我爸一车么……
  看着爸爸的侧脸,我不敢再深想,这些东西一碰起来,就跟十二岁那年一样的复杂。
  我怕,我怕爸爸是真的如我跟二舅妈当年的分析那样,是在利用人家,他是我爸爸,哪怕我跟他有些生疏,我也希望他的形象在我心里是一直高大的,而不是,那种当面斯文,背后虚伪……唉!不想了!
  他送我进的地铁站,看我进站时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如果当时没接到事后一定会给你回的,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妈妈……”
  我一路都在应着,拿出办理的地铁优惠卡时回头还特意看了看他,爸爸在原地朝我挥手,“到家了给我来电话!”
  点头,我还是点头,微微的冲他轻笑,忽然发现,亲昵是一种感觉,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相处方式,而感激又是一种感觉,即便不能肆无忌惮的撒娇,也会记下他的好,想着,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
  真的很感谢他,感谢我的父亲,在我需要时做了我的后盾,在我饥饿时,又温暖了我的肠胃,手上用力的握了握牛皮纸袋,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出息,但很清楚,有些情分,是深深的种在心里的。
  地铁上的人很多,我拽着拉杆,眼睛一直盯着站点,这不是我熟悉的那个进站口,一会儿还得倒趟线,路痴怕的就是自己走丢。
  “哎呀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放心,这次就说她儿子病了,有人给你们钱花你们还不乐意啊,我图什么,不也就是点跑道费吗,你们怕什么啊,只要瞒住了,她能知道吗,她都多少年没见到她儿子了,样子都不认识了,对,没事儿,她两腿一伸就来钱了,多容易,咱不要白不要!”
  我循着声源望去,略一踮脚,就看见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地铁车厢的衔接处正打着电话。
  其实都不用看他,对声音的敏感让我不看脸就能听出他是谁,努力的往他附近挤了挤,只听他继续在那说着,“对对对,我就这意思,要是她实在想听她儿子的声音你就把后院老吕家的那个小子给弄来说两句,她又听不出来,恩,行,你们放心吧啊,她回去看都没事儿,只要你们嘴封严,别让她知道孩子早没了就行,别犯傻,瞒一年,咱可就多得一年的钱,要不然你们老两口子拿啥钱养老,对!对……”
  我心里有数了,慢慢的挤出去,顺着人流下车,心里合计了一下措辞,直接就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就放到耳边。
  “喂,米雪姐啊……”
  “葆四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这一直在家等你呢!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哪!”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啊。”
  “就是上回我挨打没接上活那个事儿!你还记着你跟我说被打不一定是坏事儿吗,妈呀!真是老幸运了!那晚我回来上家就又安排个姐妹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招,其中一个小姐妹这段时间一直感冒不舒服,一去检查,是艾滋啊!我的天啊,我现在心都突突的!!”
  我皱了皱眉,“米雪姐,你的意思是,那晚你要接的那个客人,他是有艾滋病的是吗,那怎么确定的呢。”
  既然是干那行的,哪里能知道究竟是被谁给传染的。
  “怎么不能确定,我跟你讲,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吗,那个变态要做双飞全套口香糖,就是不待套,还要用嘴知道不!
  我一眼就看见他桌子上放的药了,那种药吃完就不是人了你晓得吧!所以我才生气打了起来,后来不是又去了两个姐妹吗,其中一个去检查中标了,另一个听到信儿吓到了也去检查了,结果你都能猜到了吧……”
  我没动静了,不敢多想,挺恶心的。
  “妹子,我其实不乐意跟你说的太细,这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但这事儿我绝对是捡条命!得那病不就废了吗!哎哟,幸亏我没因小失大啊,虽然我没听你的出门了,但是最起码咱算是留得青山在还能有柴烧啊,葆四!你什么时候回来!姐请你吃饭!”
  我清了一下嗓子,“那个,我吃完了,就是,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念叨念叨。”
  “有事儿?什么事儿你说,姐能帮的不带差事儿的!”
  我知道她会错我意思了,酝酿了一下还是张口,“下午我在学校,看你最近好了又开始接活了就帮你打了一卦,但结果不太好……”
  “什么结果,妹子你说,你要是说我最近不宜出门那我就忍着,坚决不出门了!”
  唉,想想她虽然那晚被揍了一顿但未必是件坏事儿,最起码我扒瞎方便了。
  “不是你不好,是我看出你儿子不好,他不是生病了,就是……”
  “怎么了?妹子,你别吓我啊!我儿子可是我命根子啊!”
  有些话我真不是太习惯直不愣登的往外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的建议就是你回去看看,卦象显示,你最好回去看看,不管是他生病还是怎么样的,我的建议就是你别耽误,赶紧回老家,谁说都赶不上自己去看,你说是吧。”
  “可我……”
  她有些犹豫,“我现在回去耽误活啊,手里也没什么余钱。”
  我叹气,“米雪姐,你回不回去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信我呢,你就回去看看,而且不能磨蹭,我感觉,你老家那个人差不多这两天就又要来找你要钱了,与其让他给带回去,还不如自己回去亲手把钱给孩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她像是听出了什么,语气有些发沉,“葆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不方便明说啊。”
  哎呀我天,我还得怎么明说啊,难不成我告诉你你那儿子百分百挂了?你也得信啊!
  “我该说的都说了,回不回去就看你自己了,我先不说了米雪姐,我这边还要继续搭地铁,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心思马上就重了,犹犹豫豫的挂下了手机,我知道她听我说完这些肯定会闹心,但我认为,真相是要她自己去发现的,不然我就是说破大天都没有用,该做的,我是做了,至于她回不回老家,或者是回老家后能不能识破骗局,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换乘了地铁一趟线后我算是顺利的回了家,上楼刚掏出钥匙,门自己就开了,匆忙从里面出来的人险些跟我撞上,脸都不用看清,我一闻这香水味儿就知道是米雪姐了。
  “哎呀,葆四,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看着她拽着的行李箱,“你这是……”
  她着急的把箱子拽出门槛,语气仍旧匆匆,“葆四啊,刚才我给那个帮我送钱的老乡去电话了,他说我儿子真病了,我这心现在就不舒服,不管那些了,我敢晚上的火车先回老家看看,姐回头再跟你聊啊!”
  我点头,赶紧给她让地方,看着她急三火四的下楼,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母子未必连心吧,就像我跟我妈……保守估计,她儿子得死了能有四五年,抑或者她一出老家就挂了,要是真有什么连心的说法,她怎么能这些年都感觉不到呢。
  家里还是没人,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那些泡面袋子,摆弄了一会儿爸爸给买的新手机,我妈居然回来了!
  有些惊讶,还没等我开口,她略显疲惫的脸就看见了我的手机,这手机算是比较高档的,虽然跟二舅给我买的是一个牌子,但人家这个是薄的翻盖电话,“你拿的是v3么。“
  “嗯。”
  “你看见你爸爸了?”
  我知道她能猜到,周围人划拉划拉可不就我爸有钱么,“嗯,他送我的。”
  妈妈有些不悦,“你不是有手机吗。”
  “他说他买都买完了,拿回去也是放着,就让我换着用,我想给二舅的。”
  “那他知道咱家住哪了?”
  我看着妈妈严肃的脸,心里不是一般的闹,“没,我坐地铁回来的,他就领我去吃了些饭。”
  妈妈的表情这才松了几分,“那就好,那手机你就给你二舅吧,记得,少跟你爸爸联系。”
  “嗯。”
  她放下包准备烧水去泡面,我必须得承认,我妈也没偷吃好吃的,她对自己都糊弄更别提照顾我了,“我听说,你要找兼职是么。”
  “嗯。”
  心里默默的腹诽,米雪姐也是,她什么时候跟我妈聊得这些啊,不让我跟我妈讲和她走动,那她也不能把我的话告诉我妈啊!
  “不许找。”
  妈妈虽然貌似在专心致志的撕着桶面盒,但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的,“你在我这儿,还去找兼职,传回去你二舅他们要怎么想,我不同意你找什么工作,再说,我需要你挣钱吗。”
  是我需要钱啊。
  嘴唇动了动,“我没说现在找,我说我放假的……”
  “放假也不行。”
  妈妈又开始挤着油包,“放假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么回老家,要么就在这学习,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回老家,回去一趟,花销比较大。”
  我真是不理解她,没钱,还怕我花钱,然后还不让我挣钱,这人,你说她是好面子啊,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葆四,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我没好气的应着,乖巧懂事装时间长了也是会逆反的好吧!
  妈妈听出我不高兴,缓和了一下情绪看向我,“我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么小,兼职能做什么,我在超市看见一些学生推销酸奶或者是咖啡什么的,她们一天也就二三十,你有这时间学习好不好,妈妈问你,你现在能考多少分。”
  “四五百吧。”
  “高二要分文理,你哪方面比较强。”
  说起这个,我好像真不偏科,都那样,没有特殊好,或者是特殊差的,只是讨厌文科,语文好像在太姥那就没有给我打好底,但做先生,肯定得学文了。
  “文吧。”
  妈妈点头,“能考上985.211这些重点大学吗,如果你说可以,妈妈一定拼尽全力给你攒钱。”
  我垂下眼,“目前来看,也就是个三本吧。”
  这还得我成绩不掉,一直努力,我觉得四五百分挂本没问题,区别只是什么大学,清华那种肯定没戏,这也是我在得知自己中考分数后郁闷的原因。
  “三本?”
  妈妈挑眉,“三本都什么学校……算了,那我问你将来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心里有数吗,。”
  刚上高一我妈是不是聊得有点远啊,“金融。”
  我想挣钱,在我有这些意识的时候我觉得跟钱沾边儿的就想去碰,但随着年岁增长,我却有点压抑。
  因为是怀着某种目的去学习的,我以前一直觉得考大学就能挣很多很多的钱,可现在想想又不是那回事儿,就像坐车回来爸爸跟我聊的,他说,大学本身重视的是一种知识的传承,未必就是教你一些赚钱或者生存的技能。
  他说的很多,还说了现在每年有几百万的大学生毕业,有多少一毕业就失业,这些东西,都让我迷茫,当然,他最后也鼓励我,说让我放宽心,上大学是年轻人应该经历的过程,收获很多,但具体能收获什么,还是要看我自己。
  “金融?那专业要是没背景有前途吗。”
  妈妈忽然犀利起来,“学医吧,我建议你学理科,将来读医,毕业后夏文东多少都会帮你的,别的不敢说,进大医院没问题。”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选择。“
  我不乐意了,坐在那里抬眼看她,“我知道我未来要怎么做,我不会当医生的,我不喜欢,那个工作私人时间太少,我做先生是要到处走的。”
  妈妈也来了脾气,“你也说你要做先生,好啊,我也希望你能做个大先生去光宗耀祖,让你二舅他们脸上有光,但你告诉我,大学有先生这个专业的么,难不成你念四年中文或者是历史?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在家看书,你舅老爷的书不是多吗,你看完不就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看着她,“也好啊,那我现在就不用念了,省的你那么辛苦还得供我念书。”
  “你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
  我把手里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掏出作业就开始写,这他娘的有什么意思!!
  妈妈半天都没说话,水也没烧,绷在原地闷了半天朝我轻轻的张口,“对不起啊,葆四。”
  我没吭声,手上还在做题,可感觉这题怎么忽然就难的算不出来了!
  妈妈抚了抚自己额前的发,有些抑郁的叹气,“我最近太累了,压力有些大,你知道,我这个工作,是给死人化妆的,但是他们死的都很……只能说,有的脸都没了,可还得给弄出鼻子眼来,有时候一个人得黏黏补补的弄上一天家属还不满意,我没办法,我只能告诉自己理解他们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也就难听,毕竟,我是干服务行业的,这压得久了吗,一到家,就控制不住……你别生我气。”
  我咬了咬唇,还是不想说话。
  妈妈走到我身前叹气,“我知道给你的零花钱很少,在你们学校喝杯最普通的奶茶都得五块钱,妈妈知道委屈你了,可我说那些,也是为了你以后,我保证,今天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你自己选择好吗,只是兼职,我不同意,这个是真的,你还小,别回头让人骗了,我去烧水了。”
  我伸手扶住额头,直到妈妈出去,起身才站到窗口,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憋住眼泪,是因为我跟妈妈相处的时间还短吗,所以我才做不到事事都理解她?
  说真的,我现在不太想去念大学了,我也不想让妈妈再给我花钱什么的,我真是受不了,将来一旦考了个三本,那学费还死贵死贵的,我妈要是再压力大跟我上纲上线的怎么办!我犯得着吗!
  妈妈烧完水自己就在厨房吃的面,连带着又在小洗手间里洗了个澡,等她完事了我也去冲了个澡,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避开跟她面对面相处,也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我这个年纪什么不懂,不喜欢的,只是妈妈这个作风,她让我累,心累。
  晚上睡觉前妈妈还是掀开了我的帘子,“葆四,还生我的气么,你是我女儿,我希望你好的,知道吗。”
  我点头,舅老爷的书放到一边,“我知道,只是我发现以前想的比较简单,想赚钱,又想做先生,但现在来看,大多数的职业,好像私人时间都不太多,但高中肯定得念完,大学的事儿,我自己再合计合计吧。”
  妈妈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跟我过委屈你了就回去了。
  我不让自己想太多,没用,也没感到多委屈,经济状况摆着呢,想不现实也不行。
  ……
  再去上学,佟倩倩的态度也就变了,一下课就笑的亲切的凑到我身边,“薛认,你爸那车不错啊,我听说得几百万呢。”
  我拿着下节课要用的书,这数字倒是吓到我了,暗想了一下姓陆的他家可真有钱,可嘴里还是敷衍的应着,“我不清楚,对车我没研究。”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哎,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不会就是给人开车的司机吧。”
  “不能!”
  她旁边的护法就跟自己见多识广似得开口,“薛认她爸那手表我认识,帕玛强尼,我表姐找的老外就戴这表,小几万的都是最差的,差不多点的那价高的都离谱!”
  我看着佟倩倩惊讶的脸心里也是一紧,倒也顾不得去揶揄这个护法咋眼神那么好还能注意到我爸的表,就想着那表也应该是院长送的,我爸就一个医生,就算是条件好些,可也不至于那么奢侈啊。
  “哎呀,薛认,我倒是真没想到,够低调的啊,那你家是做什么的,你爸是做生意的吧!是不是做生意的,所以他忙照顾不到你就给你放老家了,我见过很多有钱人孩子都这样的,都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你们说是吧。“
  佟倩倩身边的护法们纷纷点头,“对,肯定是这样,薛认,你爸是干嘛的。”
  我选择屏蔽她们,有那义务跟他们讲我爸是做什么的么!
  不过我没法管庞旁,就听她挑着语调看着佟倩倩她们几个,“薛认她爸是信雅医院的科室主任,刚从美国回来的!”
  “医生?”
  佟倩倩疑惑了一下,“医生就这么有钱?薛认,那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看向她,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我妈,你最好不要问,我保证你不会想要接触以及了解到她的工作的。”
  佟倩倩被我的样子搞得发懵,:“这么神秘啊……”
  说着,话锋一转,自己点点头,“那行,我也不问了,哎,这周六体育场有演唱会,我哥好不容易弄到几张票,咱们一起去看啊,把小胖带着,咱以后就是七人姐妹团,七仙女怎么样!”
  这又要找我当冤大头了,可惜啊,我一天就十块的零花跟她我消费不起啊,这朋友太贵了,我没钱去处。
  “没时间。”
  “去呗,要不就周日,咱一起去海边坐快艇啊,特过瘾!”
  “没兴趣。”
  “别啊,薛认,你……”
  “倩倩,我看她是瞧不上咱们吧。”
  可算是有个护法是明眼人啊,不过我不是看不上,我是压根儿没看!
  佟倩倩也觉得我态度有些撅她,悻悻的褪下嘴角的笑,轻哼了一声,“切,不去拉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走!”
  这真是个完美的结局,我爸的出现最起码让她们不敢在撩扯我了,虽然,我也不怕她们撩扯,但说实在的,我也不想事情大,我属于过程不管不顾,但事儿后你让我怎么着都行的。
  是道歉啊,还是赔礼啊,我都可以配合,因为我觉得气出了,没吃亏,过后落个好态度家长那也好交代,但现在环境变了,我妈在那呢,所以没闹腾起来,安安稳稳的,我也挺满意。
  庞旁在我的旁边偷笑,“葆四,她们都怕你了,不是,怕你爸,以后肯定也不敢在说些难听的了。”
  没接茬儿,我手上翻着书随意的乱看着。
  “葆四,这是我送你的,给……”
  看着眼前出现的圆规套盒我了怔了怔,“这什么意思啊。”
  庞旁不好意思的笑,“你的那个尖儿都弯了,我昨晚特意去的文具店给你挑的,我知道你家有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可我觉得你那个是因为我坏的,所以,我得赔你一个。”
  我推回去,“我的还能用呢,谢谢了。”
  庞旁有些着急,“你收着吧,不收我心里好不得劲儿了,是不是,你也看不上我,觉得我家是养鸡的,学习还不好……”
  我一把抓过圆规盒,“谢谢了啊。”
  她满足的笑了,“不客气,下课咱一起去超市喝酸奶吧,我请你。”
  我认真,“不,我请你,不然圆规我不要了。”
  她想说什么,但看着我的脸,半晌,还是点了下头,“好,那这回你请,下回我请,行吗。”
  上课铃声响了,我看向黑板,淡淡的扔出一句,“下次再说吧。”
  ……
  心疼,两盒酸奶直接把我一天的零花钱造光了!
  我们俩坐在学校操场旁的台阶石上,嘴里喝着酸奶,吹着风,眼睛则看着操场随意的卖着呆。
  “葆四。”
  “嗯?”
  “我真羡慕你,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将来啥都不用愁,像你这种的,是不是高中一毕业就准备要出国了啊,以前我爸也准备让我出国,但我家现在赶不上前几年了,我也觉得就我这样的出国就得……”
  “我家没钱的。”
  她笑了,“别逗了,你爸那气质多好啊,一看就特有文化的。”
  “我父母是离婚的。”
  我转过脸看向他,“我爸妈在我十岁时就离婚了,我妈不让我跟我爸怎么接触的,所以,我爸有钱,那是他的事儿,他只是偶尔会来看我,事实上,我就是农村出来的穷学生,家里很困难的。”
  她还是不信,“那你妈不是城里的么,她工作你不是说还很神秘么!”
  我淡淡的笑,“工作神秘就是好工作啊,你以为中科院啊,她是给尸体整容的,就是遗体美容,在殡仪馆,谁死的比较难看,比较见不得人的靠她给化妆修补,明白了吗。”
  庞旁吓得一个激灵,屁股都往一旁挪了挪,“你别吓我……”
  我笑了,“吓你做什么,我姥姥曾经生过很重的病,是我妈卖房子给姥姥看病的,所以,后来我妈的经济状况就很不好,但她这人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更不能让我爸爸知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其实很羡慕你,要是我家有个鸡场,我做梦都会笑出声音的。”
  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憋得久了,我也想发泄一下,再说,我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没钱又不丢人,只不过说与不说,看我心情。
  庞旁的表情一开始是惊诧,随即是发怔,最后反而有些同情,没等我说完,她就起身,“葆四,以后你不要再请我喝东西了,我请你,我家鸡场状况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我爸妈说了,我上学的钱不是问题的,是零花啊,还是买吃的,家里人不限制我的,一个月给我两千,足够我用了!”
  我惊了,她一个月两千?苍天,比我一学期还多五百啊!
  想着,嘴角却笑了笑,“我又不是佟倩倩她们,不用你请客,以后咱们俩就各买各的,要是以后还都在这个城市,还是朋友,有了自己挣的钱,那在互相请,但现在,都是学生,咱aa成么,不然我不舒服的。”
  庞旁额了一声,看着我,还是点头,“成!”
  再坐到我身边她美美的笑,笑的我有些不适应,“你笑什么。”
  她咧着嘴,“没,我就是觉得你跟我说这么多,说明你把我当朋友了,其实我一开始知道我爸妈要把我送到这里念书特别害怕,我就怕没有朋友,怕城里人瞧不起我。
  以前我在初中人缘都可好了,同学们都爱去我家玩儿,可我爸说,城里孩子不好交,说花点钱没事儿,最重要是有朋友,这样,我将来要是接手我家鸡场,还可以多拓展城里的业务,要我现在就打好人脉,所以,我才想跟班里同学包括佟倩倩她们好好处,可谁知道,她们都看不上我,还背后那么说我。”
  我没言语,心里觉得她爸那观点就问题,我没什么朋友,小六是亲人,而李雪又不算,不过她倒算是我用物质换取的例子,时间一到,就分道扬镳,剩下的,称为朋友的,都不是人,金刚,小绿,还有小讨厌,哪个是钱换的?
  抬起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电感应,有几只老娃子远远的从头顶飞过,我笑着望去,这不是第一次了,好几次上学我都能看到,虽然没看到小绿,但我想,它不会把我忘了的,只要我使出绝活召唤,一定会出现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葆四,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抽回神,看着庞旁牵起嘴角,“我不喜欢用钱来交朋友,有利益关系的,撑死能称为伙伴,而且,我觉得你爸说的话有些早,高中生都要考大学,到时候散到四面八方,你要怎么联络啊,大学还差不多吧。“
  庞旁点头,嘴里有些郁闷的叹气,“可我这样的,也考不上大学啊,还好,我爸不指望我上名校,就说能混个大专就成,我们家里就没能念书的,所以我爸妈就希望我能有个文凭,不是用来干别的,就是炫耀,炫耀家里终于有个不是初中毕业就不念的了!”
  我忍不住的笑,心里还是羡慕,要是我家里没有经济压力,跟普通的家庭一样只是觉得子女上大学是很自然平常的事儿,那我想,我也会很轻松的,至少,成绩努努力,还可以上去点,不会像现在,只觉得钱是重要的,一切,都得围绕着钱去打算。
  “薛认?”
  有人叫我,抬起头,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他看着我笑,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好几个探头探脑的,这架势我熟啊,肯定是给我东西或者是做自我介绍来的。
  “那个,我是帮马哲来传话的,他约你晚自习前去后操场,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那几个男生随即勾肩搭背的站到一起,其中一个还在不时的回头看我,我认识他,马哲,那个体育棒子,军训还得了个什么奖上台讲话来着。
  “马哲?”
  庞旁的兴奋点低的惊人,很让我莫名其妙,“葆四,是马哲唉!”
  “是啊,又不是马克思,你激动什么。”
  庞旁捂着嘴看我,“多帅啊!咱班佟倩倩就喜欢他你知道吗!”
  呵呵,我真不知道。
  没看出哪帅,造那个姓陆的比起来差……嗯哼!想他做什么!有病!
  “哎……葆四!葆四!你记着要去啊,肯定是有惊喜啊!”
  “没时间,我得回家。”
  “别啊!!”
  庞旁拉住我的胳膊就一脸的窃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啊,谁啊,谁?!”
  “没有,我没早恋的想法。”
  庞旁撇嘴,“我才不信呢,你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能让你印象深刻的男生?”
  我侧脸看向她,“有,印象深刻的当然有。”
  庞旁似乎感觉自己的奸计得逞,“那叫什么,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他哪个学校的,但现在,应该在国外了。”
  “国外的!!”
  她八卦的本性暴露了,“说说呗,说说他叫什么,我听听名字好不好听!”
  “姓陆。”
  “陆!!!”
  我无语,“你激动什么……”
  庞旁的脸黑红黑红的,“小说男主的姓啊!名字是不是特好听!是咱们市的吗,他爸是不是巨有能耐,富二代吧,啊?葆四!你说说!”
  我停住脚,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他爸还真的挺有能耐的,知名人士,光老婆,就好几个……”
  “真的啊。”
  庞旁瞪大眼,“那他爸叫什么,我认识不。”
  我重重的点头,“恩,你肯定认识!”
  “说啊,葆四,你快说啊,谁啊。”
  “陆振华。”
  “谁?”
  庞旁翻着眼睛想,“这名耳熟啊!”
  我憋着笑看她,“你当然熟悉了,他爸多有名啊,人送外号黑豹子!他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叫依萍,一个叫如萍,一个叫梦萍……”
  “好啊,葆四!你逗我!”
  我笑的往教室里跑,这姑娘的心思都用在看言情小说上了,我不逗她我逗谁啊!
  ……
  纵观我的校园生活,我觉得收获的,就是庞旁这么一个朋友,至少,有她在,让我的城市生活,不在那么孤单了。
  那个叫马哲的男同学还是纠缠了我一阵子,但我直接采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阻断了他的情丝,就是把他给我的情书交给了教导主任。
  结果就不用我说了,那教导主任是我爸同事的老婆,瞬间盛怒,大会批评,说再有下次,直接留校察看,以儆效尤,那个马哲被刺激的够呛,再看见我,都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
  当然,我又被人背后叨咕了好一阵,说我损啊,说我有病啊,有的是,但挺好的,没人敢在撩我了,毕竟学生么,扯扯淡的闲心是有的,但大部分都害怕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业。
  我是轻松了,每天除了上课就跟着庞旁扯扯闲篇儿,她一开始还控制不住老毛病愿意请我吃东西,但被我撂了几次脸子也算是好了,我觉得我们俩是好,但得有度,尤其是我现在比较穷,更不喜欢这种感觉,说白了,就是朋友间的自尊心作祟吧!
  米雪姐是在一个多月后回来的,整个人的状态就是魂不守舍,脸色奇差,我也没多问她发生了什么,光看她样子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她有段时间晚上也不怎么出门了,没事儿就在屋里哭,屋子不太隔音,我都能听到,但也没去安慰,我想这东西越安慰她越难受,都得靠自己走出来,就不是安慰的事儿。
  一直到有天晚上我自己在家准备睡觉,她才红着眼敲门,等我一把门打开,直接就把我抱住了,身上还透着那股香水味儿,“葆四,他们太不是人了,太不是人了啊……”
  那晚我才知道,她孩子的确早就死了,是发热下不去没送医院烧死的,可是她婆婆公公没告诉她,她想她工作不咋地,回家也被人指点,也不爱回去。
  正好有同村跟她公婆不错的老乡就帮着来回送钱,等到孩子大点了,她想听孩子说话,打电话到别人家公婆也会抱来个男孩儿叫她妈,她也没听出来,就这么被泡了好几年。
  “葆四,其实我有一年,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心脏疼,还梦到我儿子血渍呼啦的哭,可能就不是好事儿了,可是后来,我往村里打电话又听见孩子声儿了……还以为就是我的梦,谁知道,他们用老吕家那跟我儿子同岁的孩子骗我……骗我啊!”
  我轻轻的拍着她背,能让人昧良心的,大概就是钱了。
  “葆四,你说他们多坏,他们见我回去了,还想让老吕家那儿子冒充我儿子……他们当我傻啊,我就是离开年头再多,我能不认识自己孩子吗!”
  我叹口气,直到她情绪稳定点了才开始发问,“那,你丈夫呢。”
  米雪姐吸了吸鼻子,“他,他早就进去了,聚众赌博,输钱了不乐意把人给打死了,我家穷,十几岁我妈就张罗要给我嫁人,他是独子,处的时候对我还不错,一结婚就暴露了,脾气差,还爱喝酒,打人。
  后来我跑了,他知道我进城当小姐了,这才跟我离的婚,等我知道他出事儿了,就怕孩子吃苦,就一直给孩子钱,寻思孩子不是没妈的,可谁知道,这帮王八蛋,就是拿我当摇钱树那!”
  她越说越激动,自己呜呜的哭,“我二十岁出来陪酒,在夜总会,喝的上吐下泻,最后做病了,喝不了酒了,这才做的私昌!谁乐意这样啊,要不是这些年为了孩子,我至于晚晚都出去折腾吗!妈的臭比的,这帮人坑苦我了!“
  我拍拍她胳膊,“米雪姐,至少现在你知道了,还不晚,正好,可以换一行。”
  “可我有饥荒啊!”
  她语气悲怆无奈,“去年他们要盖房子,还跟我要的钱,我走之前就应该一把火把那房子烧了!那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我由着她哭喊,爆发一下也算是舒服了,反正缺德的人是在哪都不缺的,等她哭完,又跟我说了好些谢谢,说要给我钱,我没要,这也不算什么,没必要可丁可卯的。
  打那以后她就有些忧郁,看见我妈也不说很热情的聊天什么,弄得我妈还问我她怎么了,我也没多说,这种事,多说一遍,就等于多在她心口撒一层盐。
  一学期结束,我没急着回老家,而是瞒着我妈去打工了,她忙碌的工作倒是给我的个人活动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只要早晚在家,能让她偶尔回来看到我就行,去的地方是庞旁介绍的,她姑姑是开面馆的,正好,我就在那当了一寒假的小工,挣了千八百块。
  过年时我一个人回的老家,她忙,回不去,我是一定得回的,要上坟,要看二舅还有舅老爷陈李瞎子他们,拿着那部手机连带着用我自己赚的钱买了些年货拿了回去,心情很好,二舅看着我只是不停的叨咕我瘦了,我笑着说我是在减肥,弄得小六不停的撇嘴,:“瘦成人干儿了还减……”
  我揪着自己的脸蛋子看着他,“看见没,这叫婴儿肥!不减下去你四姐怎么做先生,有威信吗!”
  小六呵呵两声,“编,你就编吧,还婴儿肥……你怎么说你还有莲藕臂呢。”
  我撵着他打,打打闹闹的这年也就过完了,我怕他们问我城里的事儿,也没怎么说,谁问什么都说好,就是给小六看了看庞旁的照片,结果这家伙一张嘴就是,“我去!这重量级的啊!四姐,你心机挺重啊!”
  “我怎么心机重了?”
  小六挤眉弄眼,“衬托你自己呗,肉丝儿……哎哎!别掐我,妈!你看薛葆四!”
  那明月肯定是向着我的,也不管,就在一旁笑着看我们闹,直到我去看了舅老爷拿完书后踏上归途,大家的状态终于不似我第一次离开时那么不稳定了,就是不停的嘱咐我要多吃饭,常打电话……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感觉时间虽然不是什么良药,但最起码,能让人平静许多了。
  再到暑假,我不回老家了,继续去庞旁姑家的小面馆打工,这种忙碌而又日渐适应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高二结束,本来我挺焦虑未来的大学问题的,可一件事的发生,算是短暂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这件事的引子只不过是在期末考试时佟倩倩晕了,我们都以为她是中暑,所以就有热心的学生给她送到了校医那里,结果校医一掀开她的衣服,才发现她腰上绑着那种古代女人自己做的束胸宽布。
  应该是嘞紧了,再加上天热,考试紧张,就给她自己嘞昏了,但是绑这个东西肯定不正常啊,校医就给她解开了,我们是不知道咋回事儿的,就是看不一会儿班主任就被叫去了,然后她妈也被叫来了,有同学在那偷听,知道结果后迅速回教室传播,那就是,佟倩倩怀孕五个多月了!
  这绝对是重磅炸弹,她妈都要疯了,在办公室里大声的骂她丢人现眼,让她说孩子爹是谁!
  她死咬着不说,就是哭,后来四大护法也被叫去了,一来二去就招了,不是别人,体育棒子,马哲,于是马哲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他们要玩苦命鸳鸯感天动地之时,马哲很狗血的拒不承认了!
  这件事让我感觉很熟悉,就是这流程很熟悉,女方认了,男方不认,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老家那个还闷在那里的李雪不就也是出的这事儿吗,区别只是,马哲和佟倩倩好像是佟倩倩倒追的,而李雪则是被孙洪胜‘感化’的,但结果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么,学生期的男生,太不靠谱!
  你他妈敢干就敢认啊!脱裤子那精神头呢!
  这事儿一直闹腾到下午,最后一科都考完了,我正在那放松神经呢,就听见有人大喊佟倩倩回来了,我没去看,但听见很多议论她的声音在不停的响起,什么不要脸啊,丢人啊,前途尽毁啊,应有尽有。
  说实在的,这就是拼心理素质的时候了,像我,打小被人戳脊梁骨戳大的,对这些指指点点已经很适应并且感觉小儿科了,但是佟倩倩却是恍惚的,轻飘的,跟个幽灵似得,摇晃的进班了……
  她妈还在后妈骂她,“收拾书包赶紧跟我滚出来,回家,看我不打死你的!”
  她哭着收着书包,装笔袋的时候看向她四个好友,“你们能不能……”
  那四大护法居然整齐划一的全部转身,一个个都当自己没看见她,这情景倒是挺逗的,唇还没亡呢,这齿就寒了。
  佟倩倩咬唇,哭着又看了一圈班里的学生,有好些个还是得带着笑意看她的,当然,是鄙视的那种嘲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砰的一下拍桌子起身,大喊了一声,“马哲!!!!”
  班里的学生吓了一跳,但随即都窃笑出声,“人都不认,她还喊,白让人睡了。”
  “哎呀,以后就是破鞋了,谁穿谁破……”
  佟倩倩恶狠狠的回头瞪向他们,“闭嘴!我怎么样干你们屁事!!”
  那两个男生不屑的看着她,“你自己干出的事儿还不让我们说啊,破鞋。”后面的两个字他没发出声音,但是口型是做出来了。
  佟倩倩几个大步上前,直指着他的鼻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男生满不在乎,“来啊,先把你那孩子处理了再不放过我啊……”
  佟倩倩大力的咬牙,我觉得她这状态要出事儿,刚想起身,只听她啊的嚎叫一声,通通通几步踩着桌椅跳上窗台,迎着入夏后大开的窗户,几乎都没给大家反应过来的时间就传出了砰!的一声面口袋砸地上了的声音。
  “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庞旁,她吓得大声的喊着,“佟倩倩跳楼啦!!”
  我几步扑到窗台边上,喉咙里一阵咕噜,死相真是奇惨无比。
  正常我们教室是在五楼,要是她点正一点,或许会残疾,可至少捡条命,但一楼贴着墙根种了不到两米宽的花草,怕被学生踩到校方还特意在花草外端围着尖锐的铁篱笆,于是,这个佟倩倩,好死不死的就扎那上面去了,最重要的是,她是脖子扎上去的,整个人半跪着扑在地上,脖子还在篱笆紧凑而又像矛一样的尖端插着……
  大量的血涌出的同时我敢确定她还没死,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在抽搐,抽搐,甚至头还想抬起来,只是她使了一下力气,在尖叫声中,头又重重的下垂,那些锋锐的矛尖儿借力就把她的脖子彻底扎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