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我脸色也有些泛白,这碑仙厉害我知道,又精又难搞,可是赶到这步了,我决不能放虎归山,只是这单打独斗胜算太小,而安九,她对付人还行,就看她刚才遇到阴沉气的反应就可以清楚,道行,她太一般。
想着,我上前一步看向那两个见黑煤块惨败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前辈,“两位大师,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秃子已经抬脚,闻声看了我一眼,“说啥啊,我跟个小丫头片子聊啥啊,一小半仙儿也出来混了。”
我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他这是正常反应,半仙儿小众,请仙有局限性,毕竟不是说请就来的,一旦仙儿要是撂挑子了那就啥也不是,所以很多人看不起,觉得半仙儿没仙儿就废人一个了。
没多说话,我示意小六把包打开,直接拿出令旗,“我是个半仙儿,但我家不是只一个堂子,或者是单供某仙,我是个领堂子的,黑妈妈在我家堂口坐镇,各方山头弟子,听闻令旗号令必会下山支援,我想,您二位看到这个应该就有数了。”
巨人看见我的令旗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厚嘴唇子没有发声,黄姓大师则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淡定。
也正常,领堂子怎么了,领堂子的全国也有的是,关键是看你能招来几个,兵马几何,这东西,却是你单单拿出面小旗子没法展示的,还得关键时刻看真章。
灰楼里时不时还会发出哀嚎凄厉的声音,也分不清个男女,麻的你真是头发根儿都蹿电似得直直立起。
酝酿了一下我看着廖秃子继续出口,“我听您姓廖,那晚辈在这里就称呼您廖大师,是这样,我感觉里面的东西不简单,像是我一个交过手的宿敌,他是个碑仙,本事很大,当然,我想您跟这位黄大师看到那个降头师的下场就应该猜到几分了,我想,不如我们合作,这样不仅加大效率还可以降低受伤风险。”
一直没说话的安九在我后面应声,“箱子我不要,啷个玩阴的没找出来,说明里面还有三个,你们三个,正好一人一个,我只要在里面待半个小时就好……”
半小时,温奇说了也给钱,况且,她多多少少还承担着一些保护我的使命,所以,她说什么也要进去。
“合作?”
廖秃子想了想我的话看向黄姓道士,“老黄,你怎么看。”
那道士沉了沉气应声,“黄某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单打独斗,还没这个习惯。”
我心里无语,适应一次不就习惯了么,谁不想单打独斗,关键不得因时度事么。
廖秃子听完道士的话就点头,“我也这意思,说实话,我觉得你个丫头算是聪明有些路子,但是谈合作还早,里面什么样我想先去会会,还没怎么着呢就说什么合作的丢人。”
我没在多言,还行,他还算没把话说死,那就先进去吧,走一步算一步,也是我薛葆四一贯的打法。
巨人看着我无谓的笑笑,眼睛又看了黄姓道士一眼,“老黄,那廖某就先去过瘾了!”
道士没有发声,廖秃子哈哈笑着甩着胳膊迈着四方步就进了黑气几乎已经笼罩全楼的医院,待他身影一闪而过,黄姓道士就微微侧了侧脸,“探路!”
他身后的那个弟子桃木剑随即一抽,刷刷在原地耍了几个剑花一阵小跟头就翻进了医院大门。
我们三个傻傻的站在那看着,安九木木的看了我一眼,“你需不需要老娘也翻进去给你撑撑场面……”
莫名想笑,我摆摆手看向安九,没想到她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抬脚刚朝着医院走了几步,温奇通过手拎喇叭扩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薛先生,记住找到箱子马上出来,有问题迅速通过手台联系,我们这边必须保证安全。”
我没应声,作弊那箱子我没想碰,那黑煤块提前下课,安九又不要箱子给他爹看病,怎么着那箱子我都会到手一个的,更何况我现在的目的已经完全变了,现在碑仙反而是比较重要的了。
灯光虽然不亮,但最起码视线没有问题,脖子有股凉气儿再吹,我没去看,没开眼,在这地儿开眼不准备好太闹眼睛。
进门后是个空旷大厅,入眼的就是破旧的木质扶手楼梯,随意几个烂桌椅扔七扭八歪的扔在楼梯旁边,左右两个走廊,墙体早就斑驳成黑。
蛛网密布,角落里全是不知名动物的粪便,走廊旁边的木门摇摇欲坠的开着,明明没人,那门却自己一关一合,灵异效果真是刚刚的啊。
“四姐,咱怎么办。”
楼上传出打斗的声音,这两位前辈应该是一进门就奔楼上去了,温奇助理不是说二楼三楼有箱子么,人家当然不会在楼下多逗留了。
“上楼。”
没含糊,我抬脚直接踩着楼梯上楼,按照安九的说法,这里最早这应该都是木头楼梯,只不过六十年代又改修了一下,现在台阶是石头,不过木质的扶手已经腐朽老化的不像样子了。
“四姐……”
刚走两步,小六就在后面颤着声叫我,身体僵硬硬的一动不动,我眯着眼一看,他身后一团黑气,可还是佯装无事道,“怎么了。”
“有人……掐我屁股……”
他倒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惊恐又很羞愤的表情,“一直捏,掐的我走不了……”
安九要上前,我听到二楼哗啦声响,随后传出黄姓道士中气十足的声音,“诸将听我之令,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信,无攻不克!!”
鬼魅惨叫声不绝于耳,几颗豆子跳跃着从楼梯掉落,我随手一捡,讶然,“点豆成兵?果然是高手。”
“四姐……”
小六都要哭了,他也是,就走呗,她掐乐意掐呗,在别的地方被女人摸屁股不定得乐成什么样,我这手腕子疼就算了,脖子上还有一直对我吹气儿的呢,光要在乎这些个不用活了。
没吭声,我几步走到小六身前从包里拿出血带,顺着手腕一缠,安九突然大喝,“我来!!”
话音一落,手上直接由蜈蚣带出一条红线,两步奔到小六身前,“弯腰!!”
小六发懵,腰一低,只见安九手里的红线顺着蜈蚣的指引隔空一缠,同时手上发力拽紧,大腿高抬,大力下劈直接到小六拱起的后背收力,回头还不忘看着我笑,“老娘是看不到他们,但是我的命根儿会看到,没得道行也能打!”
我没应声,血带缠到腕上后亲眼看到小六身后站着个面部溃烂的女人,那应该是个饥不择食的女色鬼,在占小六的便宜,结果被安九红线绕颈,一脚劈的躲到角落。
没多想,我知道安九她跟小六看不着这个心里要承受的就差一些,抬手咬破中指,对着安九的红线从上往下一抹,“我的血冲,借你发力,在踹的话就不是给他们踹跑了,而是让他们疼,这样,他们就不敢在靠近了。”
安九的脚没放下,看着我大大方方的道了声谢。
我想说是我谢谢你,没等出口,就看着小六直腰,带的安九的腿很自然的就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侧头看了看立在脸边的阿甘耐克,嘴角一咧,“九姐,我服了,咱这腿,能收回去了不……”
安九轻笑一声收腿,我看着他们俩嘱咐,“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用太在意……”
着重看着小六交代,“刚才捏你屁股的是个大美女,你就当你发了场春梦,在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小六没在抬杠,深吸了一口气看我点头,没在言语。
我看他正经了心里也算是有数,安九不用担心,人狠得一般脏东西不敢靠近,再说她也不怕,缠紧血带,楼上咚咚直响,还在打,转脸刚要上楼,脚底却控制不住的一顿!
就说这东西得做好准备再看,不然太闹眼睛了。
鸡皮疙瘩控制不住的发起,身旁的木质楼梯扶手上一个穿着袄卦戴着西瓜帽的小男孩正在咯咯笑着打滑梯,脸白的像坨面粉拍在上面,眼见我在看他,嘿嘿一笑,伸手指向我旁边,“姐姐,你看他啊……”
我眼尾微瞄,难怪脖子一直被人吹气儿,一个五脊六瘦的男人正在我脖子附近不停的紧着鼻子嗅着,你说你闻就闻呗,嘴里还发出什么香啊香啊的声音,见我没动,长长的淌着哈喇子的舌头臭烘烘对着我就伸出来了!
猥琐一比!
当时我就抗不了了,扬起血带大力的一抽,“给我滚!!!!”
男人应声化作一团黑气,我不管不顾,什么蹲在地上的,悬在半空的,轮圆了胳膊就是各种抽,只要你挡着我路了那就没好,一路抽下来直奔二楼。
我没借气,靠的就是血带自己辟邪硬气,气势汹汹的上来,这边的黄道士果然还在走廊附近拉开架势打,黑影绰绰,我眼见他那个小徒弟有些蹦跶不动了,这情况不妙啊,脏东西太多,这么硬拼下去体力会不支的!
刚要打开眼前的脏东西上前帮忙,那个黄道士居然席地而坐,手中燃符对着昏黄灯泡一弹,灯光倏闪——
黄道士又点燃七张黄符,四面开散,整个人微微倾斜,弹剑而起,“天有七星!以镇天庭,今为我用,镇邪灭崇,以城为山,以地为河,妖魔不得来,来者不得归!出者不得逸,去者没得回!”
我手上还在机械的抽,眼睛却不时看着斜身出剑对脏东西一击天灵的黄道士,这是八卦两仪阵,配合灯光奇妙运用的一种战阵,此阵法以七为数杀着,每一正必有一反,入此阵者,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脚下会不自禁向一面倾斜。
灯光变幻莫测,有化一为七之妙,跟他交手者,会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真身,看到的是他七个幻影,明白的人,只知道第三个是他的真身!
黄道士做此阵法的目的很明显,他要把走廊上的脏东西全部困住,那小徒弟不太行事儿了,所以他自己一化为七,用幻影给予脏东西压力去干!
硬骨头,这个黄道士绝对是硬拼的茬子啊!
正看得热闹,棚顶开始落灰,我退后两步,清楚那廖秃子是去三楼了,手腕痛感越发强烈,碑仙应该就在三楼,‘嗵嗵’!跺地声直响,感觉这个楼被他跺的都有几分摇晃。
正想抬脚上楼,突的就听到那廖秃子声如洪钟,“啊,阿,夏,萨,嘛,哈!”
睁大眼,这是,六道金刚咒?!
啊,是天,阿,是阿修罗,夏,是人,萨,是畜生,嘛,是恶鬼,哈,是地狱。
每个字都有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
凡耳闻此咒声,或者是目睹此咒字,均消灭三世业障,此咒对于超度死亡众生,功德尤大!
廖秃子果然是个酒肉穿肠过的和尚啊,且听他这咒文一出,黄道士那被困在阵里的跑不走,我周围的黑影可全都落荒而逃了。
心里一紧,廖秃子看来是跟碑仙交手了,他要度化碑仙!!
‘哐当!!’一记巨响,我这边正分析着呢,楼梯间居然传出地震般的声音,有东西噼啪的炸裂,安九拉着我一阵后退,楼梯扶手竞相折断,木屑横飞,腐木的味道不时入鼻,伴随着廖秃子的闷哼,一个三百多斤的壮汉就这么从楼梯上生生滚落下来了!
“廖大师!!”
伸手一扶,他脖子上挂着鸡蛋大小的珠串子全都四飞五裂了,应该是炸到脸了,所以脸上也全都是血。
“您没事儿吧。”
他轻咳一声,啐出口血还能朝着我摆手,“妈的,真的是个厉害的……脏东西也能有这造化,爷爷我,真他妈开眼了。”
这就算是汉子了,至少比那个黑煤块要强的多。
我招呼着小六安九过来扶他,手腕却如断裂般疼的吃紧,牙齿一颤,熟悉阴刺的男音响起,“乖徒儿,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我紧着腮帮子抬眼,只见他穿着那身中山装人魔狗样的站在楼梯拐角,一张脸依旧泛着微微的青光,抬手摸了摸的自己的后头,嘴里发出呃的一记轻音,“一看见你啊,我这头……就疼的紧啊……”
“妈了个巴子的……”
廖秃子瞪着他就挣扎着爬起来,“爷爷我度不了你,就灭了你!!”
“呵呵呵呵呵……”
碑仙那张青光脸笑个不停,笑的够了,手微微一勾,在他脚下忽然爬出了二三十个婴孩儿,我怔怔的看着,这都是那些胎血孩子……
他看着我们,眼底却渐渐的升腾起了刺刺的寒光,“我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语调真是极其的阴阳怪气,“但是你们刚刚来的那个人,居然杀了我一多半的孩子,困我,不让我走,好啊!那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我要你们全部给我的孩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