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认小六不帅嘴还碎,也就笑起来的时候能看着可爱一点,当然,对男人来讲,我觉得他嘴碎是硬伤,虽然骨子里有些闪光点,但基本全毁于一嘴。
老实讲,其实小六对庞旁也是这样,他就这性格,关心朋友,可嘴也破,但安九为什么就吃他这套呢。
我在高村长那小楼里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了结论,安九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她缺少这些东西,朋友的关心,家人的体贴,她都没怎么感受过,所以小六的优点在她眼里是放大的,起到的效果,也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了。
她动心了。
可是我弟弟,这猴子我却可以确定是绝对没那心思的,在得知安九要去三亚时还对她说,九姐,你真不来我家吃饺子啊,我妈包饺子可好吃了!不吃是你人生的一大损失!弟弟绝对没唬你!
安九白了他一眼就走了,白的小六莫名其妙,“四姐,她瞪我干嘛,不去就不去呗,吃不到我妈的手艺那是她损失。”
……
“葆四啊,你二舅从昨晚就开始念叨你要回来了,今天起早还去的镇上买的活鱼,晚上给你做红烧鲤子吃!哎呦,这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
我点头被二舅妈攥着手进屋,打从在村口接到我了这二舅妈的嘴一路上就没闲着。
小六在后面跟着嘀咕,“咱家咋这么重女轻男呢,妈,你就不说给我也补补!”
二舅妈回头瞟了他一眼,“你是占你四姐的光,没葆四你不定在哪喝风呢!”
小六不岔,“我这帮我四姐不少忙呢!你问我四姐!”
“你可拉倒吧。”
二舅妈拆台本色不改,:“就你那熊样的不给你四姐找麻烦不错了,我都不惜的说你,还剔个秃子,耍什么怪,你要出家啊!你要当和尚啊!”
我心里喷笑,听着二舅在旁边开口,“好了好了,你老说小六干什么,孩子回来咱就高兴,年轻人谁不愿意个性点,光头也没啥,孩子自己喜欢就行。”
小六不吱声了,要么是想到这光头背后的故事又心酸了。
我是懒得去管他,一回家了很多话聊都聊不过来,下午没事就先去把各个长辈先探望一遍,陈爷爷李爷爷还有李叔家我都去了。
晚上二舅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自我会充电调节的小六看见菜就偷吃,二舅妈用筷子打他手,还没等开饭呢,这气氛就热闹到不行了。
我拼命的享受这久违的亲切,给二舅倒酒,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其实多的也没什么说的,二舅问我好不好时都说好,心里会很酸,感觉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多的事,但却真的没办法告诉家人。
小六是很兴奋的,“爸,你别担心我四姐,她在城里可有名气了!那都老多人找她看事了,比奶奶的知名度要大!”
我为了让二舅放心就点头,“是,我攒了好些钱了,明年我还打算开个工作室呢,在滨城。”
“啥叫工作室啊。”
二舅妈不懂,听着小六在旁边解释,:“就相当于小公司。”
“这还能开公司呢!”
看着二舅妈惊讶的脸小六笑了,“妈,你太落伍了!我四姐那能耐可大了了!”
二舅妈赞同,端着酒杯看我,“葆四,咱家出了一个你我真的长老了脸了,来,咱娘们孩儿喝一个,来!”
我笑着端起饮料杯和二舅妈喝着,余光打量二舅,却没感觉到他有多开心,话不多,笑的也很淡,饭快吃完了他又问到我妈,“四宝啊,你妈这工作真是特别的忙吗。”
“嗯……忙。”
二舅叹气,“你说她这忙的,过年都不回来啊,一年到头吗,咱一家人,不就过年才能聚聚么。”
我没多说话,我妈不回来对我来讲很正常,现在的她,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相处吧。
“若文,你看你……”
二舅妈有些不乐意,“若君不回来那不也是为了给葆四创造好的生活吗,她在城里买的可是门市,那贷款的不都是钱啊,不得挣啊,她就那性格你说能咋整,葆四回来就行了呗,别整不愉快的知道不!”
二舅点头,“是,我知道,就是我不明白,那城里有啥好待的,钱哪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啊。”
“又来了。”
二舅妈看着我念叨,“葆四啊,你二舅现在是上岁数了,你不在家啊就天天念叨你,你回来了又念叨你妈,就说让你出去不对,应该让你在家和他学药,你说谁不往高处走啊,咱人还能越活越回陷了啊。”
“妈,我爸这不是感性吗,你不懂!”
小六在旁边接茬儿,顺便岔开了话题,没成想这惹火烧身了,二舅妈又说上他对象的事儿,:“前两天我托人给你寻摸了一个合适的,上塘的王娜还没对象呢,正好,你俩同岁,这两天见见,合适的话就……”
“王娜!”
小六瞪眼,“就那大饼子脸那个啊!我小学就认识她了啊!”
“啧,脸大咋了,那是福相。”
小六嘴角一拉,:“那她也太有福了……妈,您别吓我成吗,那脸都够我翻跟头了,我不说了吗,按我四姐这标准找!”
二舅妈哼了一声,:“你能有个人跟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干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不干啊,绝对不干!爸,你看我妈啊……”
一顿饭,就这么在小六的哭爹喊娘里结束了,不过对我来讲,却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在二舅他们眼里,我也是没对象的,还是挺怕他们多问的。
……
晚上睡觉前我叫住了二舅妈,指了指空下来的鱼缸,“舅妈,这鱼呢,死了吗。”
“让我扔了。”
提到鱼二舅妈还特意压了压声,“你二舅因为这事儿还挺生我气的呢,非说我把神仙鱼给扔了。”
“那没死吗。”
不可能啊。
“跟死差不多了,就秋天那阵儿你不还打过电话回来吗,那都臭了啊。”
二舅妈紧着脸说着,“你二舅非说舍不得,还特意去买的药往鱼缸里下,我看那鱼都飘上来了,味儿难闻,可是用手一碰吧,还能动,你二舅就非说没死,我就闻那股味儿恶心,就让我给扔了。”
“那也就是不知道死没死就给扔了?”
我说怎么一直没给我来电话呢,那这个碑仙儿什么情况我就没底了啊!
“那肯定死了啊,没水鱼还怎么活啊,你二舅主要是心疼,非说那鱼救过他啥的,可那味儿是真大啊,臭的屋子都待不了,我一咬牙,就扔了!”
我点头没在多说,想着应该是上路了,那碑仙儿应该不会不识趣儿的,当时我给他定的时间也就三个月,三个月他要是不走那就等着被灭吧。
一夜无梦,早上就有知道我回来的村里人上门让我帮着看看来年的运程。
别说,我这股小火苗真就是在村镇的地界烧的欢,忙忙活活的就到了除夕,倒出空我就帮着二舅贴对联福字,都是我二舅自己写的,浆糊也是自己家熬的,本来这个活应该是我和小六干,谁知道他一早就被二舅妈扯去不情不愿的相亲了,所以这个活就交给我和二舅了。
正贴着欢呢,感觉有视线一直落在身上,转头,我看着贴好一侧对联的二舅笑,“二舅,我这回来好几天了你还没看够啊。”
二舅轻轻的笑,“四宝啊,别回滨城了,太累了。”
“不累啊。”
我贴好对联的边角走到二舅身前笑嘻嘻的样子,“你不是都听小六说了吗,我这都到正轨了,人都排队找我看事情呢!”
二舅嘴里却叹出口气,“白头发我一眼就看到了。”
“白头发?”
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这段时间染得不太勤……没事儿的,这不打小就有的毛病吗!”
二舅摇头,“你这是心事重啊,四宝啊,在家里多好啊,那大城市没啥意思,你走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还是在家吧,啊。”
“二舅,我……”
二舅伸手帮我拨了一下额前的乱发,“你看看,这发根儿都是白的了,你就是太爱操心了,别学你妈,女孩子,就安安稳稳的就行,四宝啊,你打小就听我的话,别走了,在县城也行啊。离村里还近,你看咱村里现在都找你看事情,在村里接活比那徐婆子都多,还是在家吧……”
我垂下眼,“二舅,我还是想回滨城,我在那都习惯了。”
“还有在家习惯啊。”
二舅刚要近一步说话就听着小六的声音传了过来,“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人家嫌弃我啊!”
我怔了怔和二舅一同看去,只见小六一脸不愤,旁边的二舅妈也是拉着个脸,二舅问了声怎么了就迎了过去,:“没相中?”
“别提了!”
二舅妈是窝了一肚子火的样子摆手,“什么东西,说咱家小六豁唇,属于什么残疾,要多管我要五万彩礼,十五万!妈呀,他咋那么敢要呢!我还没看上她家姑娘呢!”
小六更是一副被羞辱到的样子,“我就说我不看,非要我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上敢子的呢,从小那王娜脸就大,人送外号大月饼!我能吃下去吗!”
“对!这下让咱吃咱都不吃了!六,妈高低给你找个仙女!让这村里人看看,我儿子咋啦!我儿子这大个还愁找对象啊!我儿子还会发明创造呢!谁能比了!”
二舅妈来劲儿了,站在门口嚷嚷一阵子就扯着小六的胳膊各种安抚的进门,“这事儿怪妈,以后妈肯定不随便带你去相亲了,你也给妈长点脸,高低给我带回来一个让村里人看看!”
“妈,那玩意是着急的吗,不得我四姐先来在我来啊,你看你干这事儿……”
我和二舅站在原地,对看了一眼后嘴角不约而同的跃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二舅更是摇头,“你二舅妈这个人啊,就是性子急……走吧,咱先回去,一会儿别忘了去叫你陈爷爷和李爷爷晚上来咱家吃年夜饭。”
我嘴里答应,进门时心里还是吐出口气,幸好二舅妈和小六把这岔打过去了,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二舅说不留在村里的理由。
晚上是大年夜,陈李爷爷一来就更是热闹,二舅他们三个喝酒,我拿着手机偷摸的去了姥姥之前的屋子给陆沛打越洋电话,上来我就把小六相亲这事儿给学了,他在那边笑意轻轻,“小六应该不需要,他很会哄女孩子的。”
我撇嘴,“他那种哄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回头你得多教教他。”
陆沛轻笑,“我怎么教啊……”
我想说没人比你会了,合计合计这话还是咽下去了,感觉他嗓子还是哑的慌,“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别担心。”
“那你姥爷呢。”
“没事,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就发现了,我一问道这些他就会情绪不高,然后岔开,为了保持好心情我只能顺着他岔,聊了好一阵儿才撂下电话,这边我又给安九打过去,结果显示通话中。
转脸,就听到小六在门外大咧的声音响起,“九姐啊,过年好啊,我这得给你去电话啊,你得给我红包的嘛!这土豆地瓜又上来了,你得说普通话知道不……”
笑着摇摇头,我这边继续,庞旁,还有秦森,打了一圈下来手机响了,陌生号,接起后那边却没有声音,我喂了两声以为打错了,刚要挂那边就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葆四,过年好。”
笑容僵住,“哦。”
“你……在老家了。”
没什么好气儿,“恩。”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韩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其实,我那天不是想……”
“别说了,咱们不是朋友了,韩霖,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但是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联系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窗外的鞭炮声同一时间响起,我推门出去,仰头看向夜空中绽开的礼花。
新一年了,伤害终究会过去,希望还在绚烂的燃起。
脸颊忽的冰凉,伸手一摸,怎么会哭了呢。
我匆忙的擦干净眼泪,后腰的那种按捺的小气流当即就是一蹿,疼得我嘴角一咧,这什么情况这是,感慨的?不能吧!
心里有不好的预兆,过年最忌讳落泪,我这还是本命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