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洪洋的车子开得很快,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越看不到别的车辆跟路人,洪洋的表情越有些严肃,直到车子开过了那个来时火葬场的大烟囱,我在心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事儿了,过了这个烟囱很快就会到地铁口,到时候进市区就快了。
我想不明白那个勾魂的东西一直跟着我干什么,不过要不是她有那半截影子让我忌惮,我想我也不至于跑的这么狼狈。
许美金在旁边抬眼看了看我,“娇龙,是不是没事儿了。“
我嗯了一声,刚要开口,却猛地愣住了,前方的车窗外,我居然又看见了那个大烟囱!
不可能啊,刚才已经过去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这里,我没有多说话,怕一说出来弄得许美金再次紧张。
车子大约又开了二十多分钟,等我第四次看见那个大烟囱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他娘的被鬼挡墙了,一直就是在原地转呢。
之前说过,勾魂鬼是最执着的,他们留在阳间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所以,他们一闻到仇家的味儿就会追上去的,但是她为什么追着我跟许美金啊,我们俩跟她又有什么仇什么怨,难不成还是住在雪梅姨家这个事儿?
而把我们挡在这儿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东西的最后一站肯定就是这个火葬场了,所以,她想在这儿给我们终结了。
“你俩发现没?这怎么开不出去啊,一直就在土道这转悠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洪洋有些着急的从室内镜里看着我和许美金张口说道。
许美金没应声,而是看向了我,“娇龙,这是不是鬼挡墙了啊。”
我紧皱着眉坐在那里,点了一下头,正想着法子呢,就听见洪洋嘴里念叨着:“我这辈子听到的邪门事儿都在今天遇到了,你俩别怕,我听说遇上这种事儿只要骂一骂就好了,我现在就试试。”
“别骂!”
我有些着急:“这个情况不能骂,看看能不能找到车辙,跟着车辙走。”
也不看看是多厉害的东西,这一骂惹怒了洪洋再被遮眼了带着我和许美金直接开到什么深沟里,或者撞倒哪,我们三也就彻底的交代在这儿了!
“没有车辙啊。”洪洋有些发愁的看着我:“这么一直开不得开到明天早上去啊。”
我皱皱眉:“有没有烟,给我一根烟。”
说实话,那东西路子我真是摸不清,她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分分钟的事情,但是干嘛要搞出这些事情不让我们出去啊。
“你还会抽烟?”洪洋愣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烟瘾先忍一忍吧,抽烟对皮肤不好!”
我无语,“我没什么烟瘾,我是要请仙儿!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你快给娇龙吧!她是个先生!!”许美金也急了。
洪洋愣了一下,看着我伸过去的手:“最后一根儿让我在山上抽完了。“
我靠!
人生中真的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飙脏话的冲动,这个洪洋是上帝派来虐我的吗?
“停车。”
洪洋从室内镜里看着我铁青的脸色,这一次倒是没有没在说些没用的,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回头看着我:“缓一缓是不。”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有没有刀。”
“刀?”洪洋蹙眉:“这个时候你要刀干什么,我是说,假如真是撞了鬼了,你拿到那东西也未必怕啊,还想火拼啊。”
他是故意的不,他是故意的不!
我强忍着不想发作,咬着牙看着他:“我问你有没有刀。”
洪洋点了一下头:“这个……可以有,指甲刀行不……”
别拦着我,谁都别拦着我!我看着洪洋脸上那一根根精心修剪的络腮胡子,真的觉得他不是一星半点的欠扁!
“哎,我想起来了,有一个模特落车上的眉刀!”
说着,他从自己的扶手箱里翻腾出一个小刀片递给我:“这个行吗。”
我发誓,要是他再晚一秒把这个刀片拿出来,我就一拳奔他脸上去了,这一路上,先是被那个东西惊吓,然后又是他那个各种不相信,都不够给我添堵的!比当年那个不相信姥姥的小医生还要讨厌一千倍!
拿过那个刮眼眉的刀片,我真是万幸这不是锯齿状那种的,否则我真的会疯,
一咬牙,对着自己的中指恶狠狠地就划了下去,真的是恶狠狠地啊,因为怕力道轻了不出血我还得遭二茬罪,所以一下子就重了,这一下子深了,血多的你不用挤自己就能流半天了。
“这是自虐吗?”
耳边又传来洪洋幽幽的声音:“你也没消消毒,这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再说,你现在割自己的手能解决什么……”
“你闭嘴!”许美金怒了,看着洪洋:“娇龙做什么你看着就好了!你懂个什么啊!”
看看,这洪洋连小白兔都给逼得要崩溃了,我真是怕了那种自以为幽默的人,关键时刻你不行你就别比比了,他妈的当我不疼啊!!!
“你俩在车里别动。”
交代了一下,我就直接推开车门,下去后,入骨的阴冷让我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前后看了看,暗沉的天色只能隐隐的看清楚几米以外的地方,这天儿不像是纯粹的黑天因为头顶不但一颗星星都没有,还会感觉压得特别低,活生生的就像有人撑着一块黑布在你的上下前后左右挡着,你就是被困在这个黑布里的。
奇怪的是一抬眼,还能看见那个大烟囱,但也就仅仅能看见那个烟囱而已。
我不敢再多做停留,因为一手握着中指,血都顺着指缝淌出来了,直接走到车头位置,我蹲下身,把手上的血蹭到保险杠上,嘴里念叨着:“厉鬼挡墙,土地帮忙,小鬼速速让!”
语毕,等我一站起身,忽然亮了许多,身旁居然还有路灯,在明晃晃的照着。
我咽了一口唾沫,差不多可以了,想着,我抬脚刚要上车,却听见车里传来一声许美金的尖叫,脚步一顿,那个勾魂的东西居然就站在车门旁低着头好像在等着我……
那一瞬间我真是大脑一片空白,我举起自己那根还在流着血的中指,对着她:“你别过来啊,我马娇龙,可,可不是吃素的。”
说不害怕那是我装,她身下的小半截影子得路灯下特别清晰,浑身的哪个细胞都在提醒我,你遇上苞米面他爹——茬子了。
车里的洪洋跟许美金整个都愣住了,两个人看着站在车门外的这个东西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绷不住了,手指上的血在这么流下去我都要失血过多了……
“娇龙!你快跑!!”
就在我跟那个东西对峙的时候,确切的说是我一个人在盯着那东西,而那个东西压根就没有抬头,坐在车里的许美金忽然冲我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她开始要开车门。
我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应该是想下车跟那个东西比量比量,普通人看一眼都要吓尿了,而许美金居然还要下车,我瞄着那个东西立刻开口:“大丫!你别动!!!”
话音刚落,那个勾魂鬼慢慢的朝我飘过来了,我头皮一紧:“你是雪梅姨的姐姐吗!!!”
她停住了,头没有抬,长发被风吹起,都要拂到我脸上了。
咽了咽口水,我看着她:“你要是有事你就说事,我没得罪过你!雪梅姨还是我帮着上路的!”
“雪梅……”
她忽然开口,头微微的抬了抬,声音好似从地底发出,凉的我浑身不舒服。
我看见她白的跟涂了面一样的下巴,心里一哆嗦,我庆幸她的头发很长把脸都给遮住了,对于我现在来讲,我真的不想看见她那张脸!
“雪梅……”
她说了一声,凉的我手指上的血都要凝住了,不过这一声轻柔了不少,我可以确定她是雪梅姨的姐姐了,否则她不会站在原地不动的。
“是的,雪梅姨跟我说让我帮你,你要是有事求我我可以帮你托生的!但是你不要不知好歹,我马娇龙身上可有胡黄常三仙儿护体,你别逼我破了你的道行!”
我真是乍着胆子再说,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先生,虽然我道行不高,但是我后面有人啊!给我逼急了,连我自己可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雪梅……”
她又说了一声,然后我就看见一团黑影就这么在我眼前飘走了。
没等我吐出一口气,耳边就好似被人吹了一口凉气:“你帮了雪梅,我放你一马,但你记住,别管我的事。”
打了一个冷颤,我四处的看了看,:“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娇龙!!”许美金一下子推开了车门,一脸着急的跑到我身前,上下看了看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她走了。”
许美金吓得不轻,看着我:“吓死我了,刚才我就看见车门边有个白影,像个人似站在那里,门怎么都打不开,是那晚要给我们什么鞋的那个吗,她为什么要缠着我们啊。”
我摇摇头:“不知道,先上车回家吧,别在这待着了。”说着,我赶紧拉着许美金上了车。
等一上车,我就听见洪洋在那小声的念叨着:“玉皇大帝,如来佛主,太上老君,斗战胜佛……”
我皱皱眉:“你念叨什么呢。”
洪洋回过神,看了我一眼:“我念叨这些神保佑我啊。”
我无语,终于知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打这来的吧。
“开车吧,不用怕了,应该没事了。”
洪洋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你真是个先生?就是那种会捉鬼的?”
我扫了他一眼:“鬼有什么好捉的,我捉来要做什么,我是阴阳师,不是捉鬼的先生。”
洪洋点了一下头:“那不是一样吗。”
见我不爽,又加了一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本事呢吗,我今天也算是开眼了,你要知道,我可是个地道的无神论者。”
“没人现在让你相信,你就当你产生了幻觉。”我淡淡的回道。
洪洋悻悻的转过头,一边启动车子嘴里一边又从室内镜里看了我一眼:“那个白影真是鬼吧,不是你们俩合着火演戏骗我?”
我无语,我是有多无聊搞的自己血渍呼啦的去骗他。
“不能啊鬼挡墙这事儿你们也没法骗我……”洪洋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话,一边满是心有余悸,一边神色复杂的继续开着车。
这一次很顺利,车子没等开到地铁口就看见了行人还有别的来往车辆,等渐渐热闹的时候,洪洋长舒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有开车希望拥堵一些的感觉呢,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随后,他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跟我讲他为什么不相信啊,说是他之前被电视台这样整过,当时他吓到的不行,后来差点没跟人家翻脸,说了一路,主要表达的观点就是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类事情,他到目前为止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一直没有应声,等到车子启动的手机就开始有信号了,因为车里还有洪洋跟许美金我就这么明着给程白泽打电话感觉不方便,所以只能给他发短信把我碰上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现在能给我解解惑的大概就只有程白泽了。
我的短信发的很长,从那个勾魂的第一次到我家送鞋到刚才她走,说是放我一马的事情都发了过去,然后后面补了一句,她既然是我房主的姐姐,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过了一会儿,就在洪洋巴拉的没完的时候,程白泽的短信回来了,只有一句。
‘你遇上实体的了?’
‘嗯。’只回了一个字。
‘在没请来老仙儿的情况下还能让她放了你,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说实话,我现在看见实体的都觉得头痛,怨气太重,而且有了影子就跟人一样的,还不是一般的精明,可以说对你是知根知底的,你却不知道他们的本事,一般遇上了就得给他们打的魂飞湮灭,不是你死,就说我亡。’
‘我是问你她到底为什么跟着我,还要我们的车子开不出去!’
我有些着急,实体的厉害我当然晓得,何况她那影子不是一般的清楚,要是不合计她厉害我能害怕吗?又不是第一次见鬼了。
等了半天,洪洋开车快给我和许美金送到小区门口了,程白泽的短信才回了过来。
‘大概,她是想拖延你的时间,她又没对你做什么,但是又困住你不让你走,想拖延你时间的几率比较大,你想想在第一次她上门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屋子里说什么要她听见了,你哪个亲人的名字什么的,大概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才会上门,然后知道你有本事,不想被你坏事,这才让你在原地浪费时间。’
我皱眉,有道理啊,正想着呢,程白泽的短信又发来了一条‘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这个了,你不是说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你家亲戚的朋友的吗,给你家那个亲戚打个电话,既然她是房主的姐姐,那你家亲戚也会知道她的,你先问问,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说实话,想想能碰到实体的还挺兴奋的。’
撇撇嘴,我小声的念叨着:“兴奋个头。”
“马娇龙,你在听我说话吗。”
车子停下来,洪洋转过脸看着问道。
“喔。”我回过神:“你要是怕有晦气回家后就用柚子皮洗个澡,要是没有柚子皮,就在门口自己拿着笤帚掸掸身子再进屋就没事儿了。”
说实话,虽然这回来的一路我对洪洋颇有微词,但是他也的确是被我连累的,否则应该遇不上这事儿,想到这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洪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话题早过了,我就看你精神一直溜号呢,我是说大头照你明天有空跟着许美金来工作室拍一下,我这边就可以给你推荐工作了,对了,还有那个走秀,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也得培训一下,这几天我都在工作室待着,你们没事儿常过来,我找人教教你们,得练练。”
我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一直想那个东西的事情呢,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练。”
洪洋笑着点点头:“行了,那没事儿了,对了,刚才我跟你说的护身符那事儿你给我多费心啊。”
“什么护身符啊。”
许美金看了一眼:“就是洪经济刚才说求你帮忙给请个护身符,省的以后再碰上类似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下车后看着洪洋点点头:“你放心吧。”
洪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今晚这事儿可以说出去,但是我求你帮忙弄个护身符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啊,我怕别人那我开涮,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幸亏有你,要是没个明白人咱们也许现在都出不来,我刚才看了一下点儿,十分钟的路咱们在那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呢。”
我看着他:“不管怎么样没事儿就好,你放心吧,护身符就包在我身上。”然后拿出自己的晒天针:“我不会说出去的。”
“好,那咱们互相合作啊,你们俩工作的问题也包在我身上。”
洪洋说着,升起车窗,开着车直接从小区拐了出去。
许美金看向我:“没想到这个洪洋胆子还真的挺大的,你看他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主要那东西也没有针对他,而且他跟许美金一样,都没看太清楚,除了那一声要鞋吗,剩下的都是看见的模糊的白影,就是当时再害怕,一进市区,看见那么多的车跟人,生活气息这么浓厚,心情怎么都会调试的差不多的。
只是,要是这个洪洋知道是因为我才会发生的鬼挡墙这事儿,我想他肯定就不会是刚才那个挺感激我的态度了。
走进小区的时候我还在想着程白泽的短信,:“大丫,你还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来送鞋的事情吗。”
许美金愣了一下,看着我:“当然记得了,虽然刚才她站在车门外我看不清,但不就是那晚来送鞋的那个吗,刚刚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我看向她:‘你还记得我们那晚在屋子聊什么了吗?”
“这哪记得住啊,咱们俩一天说那么多的话……”许美金小声的念叨着,看了看我:“娇龙,这跟那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那个女人不会再来了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进门,她到底是在门外听见什么了过来敲门的。”
许美金皱皱眉,看着我:“……卓景?”
“卓景?!”我有些发愣。
许美金连连点头,:“是聊卓景啊!我想起来了!那晚你跟我说你要手术的么,然后我很生气,我觉得你的决定很草率,我就说卓景有什么好!声音还挺大的呢。”
我也想起来了,就是这句,那是许美金第一次发飙,都给我震到了,在她喊完,门铃声就响起来了,许美金和我当时都以为是卓景在门外停听见了呢,睁大眼睛:“那这么说,她是因为听见卓景的名字了?!”
许美金有些懵懂的看着我:“可是,我们在屋子里吵架很正常啊,她听见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跟她缠着我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
我嘴里念叨着,想着程白泽说那个东西可能是拖延我时间的话,赶紧拿出手机,找到卓景的号码就拨了出去。
“喂。”
接电话的居然是小姑?!
“小姑,卓景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乔乔吗?你在哪里了啊,赶紧回来,五点钟那阵小景过来找你了,但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就不行了,就跟他小时候那样,你快点回来看看吧!”
我大惊,放下手机也顾不上别的了拔腿就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