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你混在莫言的身边只是为了给自己寻觅怨灵,现在想来,不是那么简单吧?”
狐狸忽然转身,想要从莫漓的身后溜走,却感到脚裸一紧,脚上的锁链发出微微的红光,疼得它咬牙忍着,回眸看着正在和莫漓说话的中年男人,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前世的孽债究竟该由谁来偿还?如果你能逼迫它说出魑珠所藏的地方,我们前世的渊源就此作罢!”海伯右手食指捏着一张暗黄色的灵符,轻轻的颤动,便能轻易的操控狐狸脚上的锁链。
“原来一直呆在幕后的人真的是你,那么,白玉麒麟要找的人也是你了?”莫漓看到他的手法,恍然大悟,原来百年前锁住无望山下狐狸的人就是他,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看样子,即使他的能力远远在狐狸之上,却没能达成愿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左倾泽的师傅也一直让左倾泽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同样也在寻找魑珠,这样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哼!”海伯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地狱算什么,我既然能从那里逃出来,也一定能躲避它的寻找,只要我不出现,即使它走遍天涯海角也不可能找到我。倒是你!可是让我煞费苦心。”他的矛头忽然对准没了动静的狐狸。“几百年过去了,你都不肯告诉我魑珠的下落,害得我需要一个一个的找。”
“呵呵……咯咯……咯咯咯……”狐狸的笑声变得凄凉,让秦悠然一时神情恍惚,如果只是听声音,会以为这是一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哀怨声,笑的声音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戏子,那哀怨悲凉的唱腔。
“这么多年的纠缠你都没有得到,今天你以为你就能撬开我的嘴吗?”狐狸蹲在地上,毛茸茸的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
“当年我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从地狱里逃脱,只因为魑珠,后来我一直不肯放过你也是为了魑珠,我要逆天改命,我要颠覆时空,我要擎天之力!”海伯有些激动的伸出拳头,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都紧绷在一起,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狐狸。“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狐狸站起身,睁大双眼看着天空,看着黑压压的头顶竟然闪着九颗闪亮的光点,发光点似乎离自己很近,又像是很远,练成一条奇异的“s”型,它气急败坏:“你……你不能这么做,逆天改命是有违天理的,即使你能掉入轮回之眼,也未必能回到从前,想找回魑珠也没那么容易,当年你一样不是为了寻找魑珠,连自己最亲的人都出卖了!”
它的激烈反应让莫漓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天上的异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狐狸在寻找魑珠,可是海伯却在咄咄相逼,索要魑珠的下落,原来,狐狸根本就没有得到完整的魑珠,在米镯给的梦境里,魑珠分散在不同灵魅的身体里,只有集齐才可以发挥作用,海伯想要借着炼狱劫打开地狱和时空的交接之门,回到过去,逆天改命!会是什么理由让他如此的执着?拒绝喝孟婆汤,逃离地狱,顶着抓回去将会灰飞烟灭的罪名,只为了魑珠。
“晚了,天祈之门即将打开,只差最后一个人,第一百八十个炼狱劫就会完结,天祈之门一开,你们谁也拦不住!既然你还在犹豫,那就由我来替你杀了她吧!”海伯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凌蓝的身边,手掌放在凌蓝的头顶上,一股白色的气体在她身体里晃动,似乎想要出来,莫漓见状,立刻祭出阴阳剑阻挠,这个老家伙居然是想杀了凌蓝,完成这最后一个炼狱劫。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就凭你?”
莫漓手中的剑和海伯的衣袖交相辉映,不断的擦出火花,他这才看清,那并不是他的衣袖,而是藏在衣袖下的左手,他的手上拿着个黑色串珠,每当受到攻击的时候,串珠上的珠子都会脱离开来,抵挡攻击。
海伯的目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秦悠然,忽然抽身而去,手中的串珠丢向秦悠然,她来不及躲闪,却被莫漓从旁边扑倒在地,有鲜血从莫漓的嘴角流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疼惜,猛然站起,右边肩膀上多了两天血印,“有本事,你就冲我来。”
巫月站在一边,看到形势的多变,却一直没有出手,她看出了狐狸眼中的隐忍,却不知为何,只是想起从莫漓关于前世的梦中可以看出,它只是被一只压在无望山下的狐妖,一直想要得到魑珠,却又没能得逞,并且从前世就认识了海伯,这前世的渊源可真是难解。
看到莫漓因为护着秦悠然而受伤,巫月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忽然走过去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凌蓝的心窝:“如果我现在替你杀了她们,是不是可以给我解药?”
海伯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巫月,一直以来你都以做事干净利落著称,可是居然为了这个男人背叛我,现在,如果你肯回头的话,我自然会该你解药!”
莫漓不明,却感到肩膀中了串珠击中地方的皮肤竟然有些麻木,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那种感觉开始逐渐的朝着后背大面积扩散,原来这个老奸巨猾的人武器上有毒,巫月这么说是为了救自己,可是他怎么会置秦悠然的安危不顾。
面对莫漓的不断攻击,巫月频频忍让,却不曾伤害他,莫漓的嘴唇泛着青紫的颜色,她怒道:“殷莫漓,你怎么能这样,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别人动手也一样会死的,他的串珠上有谁也解不开的蛊毒,你的鬼蛊才刚刚好,难道你想再死一次吗?”
她的质问莫漓充耳不闻,眼中只有虎视眈眈的对手,他不能,不能让秦悠然受伤,在和五月的纠缠中,海伯忽然伺机而动,他手中串珠离手朝着莫漓的心窝处打去,莫漓不查,却感到后背一阵温暖,秦悠然抱着莫漓的胳膊,脸色苍白,缓缓的朝下滑落,她的身体轻的像树叶一样,轻而易举的跌落在地,莫漓来不及震惊,肩头又挨了巫月的一击,鲜血从肩膀上流下,却浑然不知。
“秦悠然!”莫漓的怒吼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连同蹲在一旁观战的狐狸,秦悠然的后背上被五颗大小相同的珠子打伤,五颗珠子深深的嵌在她的皮肉里,没有鲜血,只有乌黑青紫的颜色缓缓的扩散开来,一种极度的心痛涌上莫漓的心头,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受伤的她,从一开始他没有记忆起,心中对她都有着莫名的情绪,想要摆脱这种情绪,却又欲罢不能。
记忆停留在最后一次,他们一起坐在喷水池边,想起她说的话:“烟花虽然美丽,但却只有一瞬间的光彩,来的快,去的也快。”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像这烟花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即使他现在敢于面对自己的情感,也只能以失败告终吗?
海伯刚想顿起杀意手中的串珠对准还在昏迷的凌蓝,却被狐狸给拦下了,天空中出现那九颗已经连得更加紧密的发光点,忽然排列成一条直线,两端的终点对准地上,一个黑色的光晕出现,像七色彩虹一般出现在眼前。
看到这,海伯的目光一凛:“皇天不负有心人呀!”躲开狐狸的追赶,只身冲了进去,消失不见了踪影。
秦悠然伸出手抚着莫漓的脸,微笑着轻声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你的负累,从来没有帮上什么忙,却总是惹麻烦,因为莫名多出的阴阳眼,我认识了你和殷莫言,对我照顾有加,如今,我可能已经没有机会再和你坐在一起看烟花的机会了,其实,我很喜欢烟花,只是,却不敢喜欢。”
“别灰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们先出去,不管什么炼狱劫,还是逆天改命,都跟我们无关。”莫漓开始激动的语无伦次,扶着秦悠然后背手掌上全部沾上了黑色的液体,她的蛊毒看来已经漫步全身,他扭头朝着巫月吼道:“巫月,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说话呀?”
“如果我有办法的话,就不会愿意说要杀了她,明知道那样你会恨我,可是为了保全你的命,我三番两次的背叛。他已经踏入了轮回之眼,根本是追不回的!”巫月看着紧紧抱着秦悠然的莫漓,心中悲哀的想,如果是我的话,他会不会这样的伤心?
莫漓心痛的不能自已,看着秦悠然越来越苍白的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究竟怎样,是不是一个伤害过她的坏人,可是就在自己想要好好爱她的时候,她却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难题,是不是就如当年看着左倾泽死在自己眼前的霜天一般,只有杀了所有的敌人,自己的怒气才可以消掉。
莫漓的周围围绕着危险的气息,肩膀上的血已经凝结在一起,他的双眸中闪着凌冽的杀气,衣服随着他的怒视而左右飘荡,手中的阴阳剑像是疯了一样,四处旋转,在看准被控制在阿来手中的无数死灵以后,直直的冲了过去,一大片的死灵就那样灰飞烟灭。
“莫漓,不要这样!”巫月想要阻拦,后面的话却生生的被咽了下去,她从莫漓的眼中看出了杀戮之气,怪不得霜天被人称作是“玉面阎罗”,原来,他的暴戾之气早在前世都已经埋下种子,一旦他知道天祈之门还没有关闭,恐怕一定会跟着海伯一起进去,只是,就算他把解药追回来,秦悠然也不会有命等着,而且,天祈之门启示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
“上辈子我没有好好的守护你,最后只能用杀人以泄私恨,可是,你能明白那种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吗?”莫漓的声音有些嘶哑,短时间内,灵力被削弱了一半,身体已是疲惫不堪,现在的他只感觉心痛的无法言语,看着秦悠然越来越苍白的脸,将她抱紧在怀里,身体不住的颤抖,心里才知自己是多么害怕失去她。
“别伤心,你看,还不是你给我留下的记号,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带镯子带的,原来是你恶作剧留下的罪证!”秦悠然已经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手腕,却将胳膊反过来,一道浅浅的牙印清晰的印在上面,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后背的痛楚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莫漓看着她手腕上的牙印,“我不相信我们的缘分只能到下一世才可以,既然可以逆天改命,那么我一定会去搏一搏!”
望着秦悠然慢慢闭上的双眼,她的手从他的怀中垂下来,身体的轻得像一根羽毛,莫漓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天祈之门走去,巫月上前阻拦,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推翻在地,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莫漓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终究还是逃不过……”她深深的叹息着,想要恨莫漓留下这残局给自己收拾,却又感到一种生死离别的痛苦,不再说话。
“姑娘!姑娘!”一直闭口不言的狐狸开口叫道,它脚上的枷锁晃了晃,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
巫月自嘲的笑笑:“你是想让我帮你解开锁链吗?不过我没有那个能力。”
“不,我是有样东西交给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