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现在去殓尸房看看有什么收获,他轻点脚尖,身体轻的如一阵风,遁入了黑夜里,偶尔有野猫的叫嚣声,很快就被夜的安静所替代。
殓尸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接着,一个人影渐渐被拉长,霜天走进去,警觉的看了一眼门外,静静的关好房门,门外的两个衙差已经被他用声东击西的方法骗了出去,暂时不会回来,他慢慢的走到一张放着尸体的木板床边,揭开上面的白布,居然是个稻草人,接着,又掀开第二个,第三个,全都是稻草人。
难道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来到?还是这只是个幌子?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黑暗中,隐约有人影一晃而过,耳边感到莫名的风声,下意识的蹲下,头偏向一侧,床边的一块木屑被抓起了一道爪印。
心中一惊,因为来的匆忙,连随身携带的佩剑也没有带,只摸到一把短刀,急忙抽出,朝着冲自己扑过来的人影一刺,有黏黏的液体从上空滴下来,流在他的胳膊上。
因为殓尸房里太过黑暗,而且十分阴冷,所以,没有带火折子来是一大遗憾,他刚想往外走,却听到脚步声,急忙躲进了黑暗里,殓房里除了几张破烂的木床外,还放着一些废旧的柴火和竹竿,恰好给他的隐蔽提供了好地方。
“咦?明明刚才听到响动的!”一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笼伸了进来,只探了探头,很快就退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的光明之下,殓尸房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几个像蝙蝠一般的人倒挂在房梁之上,那种倒挂金钟的方式看起来奇怪又诡异,从上面细细的往下渗水,水渍蔓延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印子。
他们的穿着看起来只是普通百姓,可是样子却如此的骇人听闻,四肢朝上,像动物一般齐用力,脸仰起和身体成120度角,脸上的表情狰狞,嘴角流出黑红色的液体。
“咯吱!”门被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他却在思忖该怎么挪动,这些奇怪的蝙蝠人究竟是依靠什么伺机而动,如果是移动物体的话,刚才的衙差进来,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是靠光源,刚才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中,又怎么会被攻击。
一阵邪风卷起,他灵巧的就地滚到了门口,“擦啦”一声响动,衣角被撕破了一片,皮肉蹭破的尖锐疼痛感传来,举起手中的短刀抵挡了一阵攻击,逃了出去。
当他的身影已经稳稳的落在房梁上,两个巡视的衙差听到动静,急忙推开半开的殓尸房门,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躺在了地上,转眼工夫,殓尸房门口又多了两具尸体。
接着门口滚落在地的灯笼,他看得真切,房顶哪里还有怪的可怖的蝙蝠人,空荡荡的上方什么也没有,只是床上放着的稻草人却不见了,白色的布又恢复了原样,里面似乎盖着直挺挺的尸体。
为什么尸体会变得如此诡异?为什么他们会攻击自己,却又在不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平静,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左倾泽和那只狐狸被抓进县衙以后就再也没出来,难道出事了?他摸摸自己胳膊上的皮外伤,心中充满了疑惑。
一阵奸笑在半空中环绕,像是带着愤怒,又像是在嘲笑:“想要跟我抢魑珠,谁都别想活着出去,哼!”
霜天快步朝着县衙走去,如果左倾泽被关了起来,那一定是在监牢里,他的脚步声很轻,连看守的衙差都没有惊动,人已经进了监牢里。
左倾泽紧张的蹲在墙角,双手紧紧的攥着,脸色却有些异常,炽瞳轻轻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讨厌老鼠!”左倾泽蜷抱着自己的双腿,面无表情的说,与平日里活泼的模样十分不一样,她也没有看炽瞳,他的瞳仁中泛着点点的蓝光,看起来更让她难受,从中午被带到这里都没有吃一点饭,饥饿已经被愤怒代替,任由肚子咕咕的叫着,因为对老鼠的极其反感,让她根本没有举起手镯破除封印的力气。
“姐姐讨厌老鼠?”炽瞳急忙挥袖驱赶逛大街似乱跑的老鼠,那些体型比一般老鼠还要大的老鼠根本肆无忌惮,不知道平日里是靠什么过活的,长的个头居然那么大,这让炽瞳十分郁闷,他才刚刚修成人形没几年,对任何危险都还没有抵御能力,只有在对生魂垂涎欲滴的时候才会使出平淡无奇的魅惑之力。
她点点头,有些哀怨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去逃命?现在我被困在这里,你因该快点离开我才是,否则,那个姓霍的坏道士来了,咱们谁也逃不了!”
“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丢下你去逃命呢?再说,咱们俩要真是杀人凶手的话,怎么能分开呢?”炽瞳仰着小脸,蹲在左倾泽的不远处,他无法挨近左倾泽所在的光圈,所以只能远远的的观望,顿了一下,又说:“你相信我吗?”
她没有思考,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对还是错,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你干的。”环视一下周围黑暗中泛着潮湿霉味的监牢,心里涌上凉凉的酸意,唉,这是什么世道呀,自己还没找到真爱,就要这么死去了吗?师傅呀师傅,我该怎么办?如果逃出去了,却要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如果不逃,恐怕明天就要斩首示众。
“姐姐别担心,不如我现在去搬救兵好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那臭道士,但一定可以拖延时间。”炽瞳摆出准备出逃的架势,让左倾泽有些感动,眼窝有些湿润了,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要,虽然我们认识没几天,但也算患难与共了,你还是走吧!”
炽瞳怎么肯罢休,他着急的刚想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声,夹杂着哀嚎和扑棱扑棱的翅膀拍动声。“什么声音?”
“什么?”左倾泽竖起耳朵倾听,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似乎血腥的杀戮就在眼前,正想出去看个究竟,却感到一阵带着腥味的风席卷而来,她眯起眼睛。
一群黑压压的不明物体飞着往里这里闯,待看清楚的时候,她惊得张大嘴巴,是数百只蝙蝠有组织的往这里飞,每到一个监牢,它们就会蜂拥而上,接着里面就会传出嚎叫声,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又恢复了平静,扑棱翅膀的声音原来是从它们身上发出的。
她御起一股力量放在手心,准备随时攻击,却感到头顶有片状黑影压下来,凭着多年猎灵的直觉,她就势在地上一滚,躲过了攻击,炽瞳急忙跟着躲在一边,却忽然惊叫道:“姐姐?你的封印怎么被解开了?”
“啊?”她急忙看着自己逃出来的光圈?怎么可能,刚才自己费了很大力气都没能打开,现在忽然打开?难道是为了让自己顺其自然的受到上面那位的攻击?在看头顶房梁上倒挂蝙蝠的东西,它长着人类的躯体,却做着和蝙蝠一样的东西,四肢朝上牢牢的吸在监牢的顶端,身体弓着,脸测过来对着她,露出略显青紫的面孔,嘴角边挂着长长的口水,他的目光呆滞,却是朝着左倾泽的方向。
“我的天!”炽瞳急忙拉起还在发愣的左倾泽朝外跑,却在监牢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左倾泽撞在他的脑袋上,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炽瞳愣愣的指指上方,放眼望去,监牢长廊的上方停满了人状蝙蝠,他们有的龇牙望着下方,有的脸被蓬乱的头发遮掩,一双诡异的眼睛朝外张望。
“吱……吱”尖锐的叫声伴随着一阵阴风,监牢里那只蝙蝠人早已蠢蠢欲动,它的动作快如闪电,直直的扑向腹背受敌的左倾泽,她无奈只得扔出手镯作为抵御武器,却再也腾不出手去抵挡身后突来的袭击。
炽瞳的十只指甲倏然变长,变得尖锐无比,可是面对三只蝙蝠人的攻击,他只得连连后退,感觉到身后左倾泽的危急,他不得不一边保护自己,一边帮助没有武器的左倾泽。
“啊!”趁其不备,左倾泽刚掐诀打出一张虚空灵符,却没料到身后蝙蝠人的偷袭,肩膀上受了重重一击,五道长长的爪印显现在白皙的皮肤上,衣服也被扯破了一片。
“可恶!”她咒骂一句,心里把能想到恶毒的话都想了一遍,这是刮破了肩膀,要是刮在脸上,那岂不是毁容了,该死的,是谁这么恶心,居然把好好的人变异成这种形态!
“姐姐!”炽瞳忽然大叫,左倾泽来不及扭头,身体已经被带离了地面,衣领被提起,拖在地上,甩出好远,一阵头晕目眩,觉得浑身都痛的不知道护哪里好了,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知道又一轮的攻击已经开始,却也知道自己很难躲过这一击。
“砰!”短刀和尖锐的爪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一把小巧的短刀掉落在地上,霜天匆匆赶来,他看到监牢里的情形,大为吃惊,“快起来!”话音未落,头上的蝙蝠人三只同时发起攻击。
见势不妙,左倾泽已经顾不得惊吓还是慌张了,想也不想的把米镯祭出去,在米镯光圈的驱逐下,几只蝙蝠人纷纷退让,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其他的几只蝙蝠人闻风而逃,有两只还不死心的守在门口,目不斜视的盯着他们。
左倾泽拉起炽瞳,跌跌撞撞的和霜天一起逃了出去,不远处,一排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因为已经成了全城通缉的对象,不能回客栈,一路跟着霜天跑到城门外,她这才气喘吁吁的说:“你怎么会来监牢?”
“碰巧而已!”霜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看到左倾泽肩膀上的伤,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你受伤了?”
她抬起胳膊,看看肩膀上的几道血印子,有些懊恼的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好痛喔!”
“这个到底是什么?”想起今晚看到的诡异现象,他百思不得其解。
左倾泽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得问问师傅,否则这杀人凶手的罪名恐怕是洗不清了。”然后又狐疑的望着他:“你怎么忽然冒出来了?老实交代,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意?”急忙离他远一点,警惕的白了他一眼。
霜天无奈的苦笑道:“我既不是当官的,也不是修炼异能之人,我干嘛要不怀好意?”
炽瞳不爽的在旁边嘀咕:“不承认自己是坏人,干嘛要跟着我们!”对多出来的霜天,他感到心里很不平衡,姐姐本来可以只看自己的,这可好,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家伙身上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外的荒郊,这里有条清澈的小河,找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她撇撇嘴,懒得理会他,反正看起来也不算是坏人,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了再说,万一有毒的话,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么奇怪的蝙蝠人,还是第一次见,万一死了,岂不是太不值了。
“你们俩转过脸去,我要上药!”她想要撸起袖子看看伤口,却发现,只能把衣服褪掉一半才能用药。
“姐姐,我帮你吧?”炽瞳的话一出口就遭到拒绝。
“不要!”拒绝的声音却是从两张嘴中说出,霜天和左倾泽先是一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背过脸去。
左倾泽气呼呼的说:“你们俩都一边儿待着去!”祭起一个小型结界,将自己保护起来,扭头不再说话,手伸到了水中,指尖刚刚接触到水面,被冰凉的水一激,想起一件事来,歪着脑袋凝眉思索:“为什么蝙蝠人一来袭击,我身上的下的封印就被解开了?是巧合还是因为配合蝙蝠人的攻击?如果是要置人于死地的话,会不会是姓霍的道士做的?他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