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生活对于贝吉塔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即使他跟卡卡罗特的相处方式跟原先并没有太多不同,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之前他跟卡卡罗特在精神时光屋待了两年,已经有些适应同居的生活了,并不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侵占。
  后来卡卡罗特去了界王星修行大半年,贝吉塔一个人居住在包子山,他本以为会清净很多,可周围没了那个聒噪的笨蛋,他反倒觉得不太习惯。
  现在卡卡罗特已经从界王星回来,贝吉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最明显的变化是他减少了待在重力室的时间,他会花更多的精力去跟卡卡罗特切磋,一起研究新的战术。
  虽然修行的时间较以往有所减少,但有了卡卡罗特的配合,贝吉塔很明显地发现自己提升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在修行方面,他的alpha的的确确是个天才。
  ——
  “呼——”卡卡罗特长舒一口气,抹去额头的汗珠,随手一甩,“好了,贝吉塔,时间到了,休息一下。”
  他轻松地卸去了贝吉塔冲过来的力道,顺势搂住后者,与他一道缓缓降落至地面。
  今天的天气不错,昨夜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宜人,唯一不方便的是脚下的草地仍有些泥泞,没法就地坐下。
  卡卡罗特朝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适合休息的地方。
  贝吉塔踩了踩软软的地面,泥土不意外弄脏了他的鞋,瞬间就皱起眉,浮到空中,说:“回家吧。”
  卡卡罗特一低头,就看到了惹小王子不高兴的罪魁祸首,思忖一会儿,说:“等等。”
  贝吉塔诧异道:“什么?”
  然后他看到卡卡罗特叫了筋斗云过来。
  这是贝吉塔第三次见到这朵神奇的云,地球上居然会有这样奇特的交通工具,但更奇怪的是,好像除了卡卡罗特,也没有其他人坐过它飞行……
  不,还有其他人坐过。
  那个自称是卡卡罗特未婚妻的琪琪。
  贝吉塔脸黑了。
  卡卡罗特似乎没注意到老婆的神情变化,兀自说:“筋斗云我小时候龟仙人爷爷送给我的礼物,那时我还不会飞,就是坐它去世界各地的。后来我去跟比克大魔王对战,筋斗云被他的一个手下打坏了,加林仙人又送给我一个新的,就是现在这个。”
  原来是加林塔的那只猫送的?那这朵云能听懂人说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贝吉塔心想。
  卡卡罗特问:“你要不要坐坐看?”
  他说着,拍了拍那朵黄色的云朵,看上去触感软绵绵的,像一团蓬松的棉花。
  贝吉塔指了指自己,下意识拒绝说:“我?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他确实想坐上去试试,他太好奇坐在一朵云上是什么体验了,可他实在拉不下面子。
  卡卡罗特仿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着说:“真的不试试吗?筋斗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的。”
  什么意思?贝吉塔疑惑地看着他。
  卡卡罗特解释道:“筋斗云会自己判断,只有内心纯洁善良、没有杂念的人才有资格坐上去。”
  说到这里,卡卡罗特像是想起了有趣的往事,忽然笑了起来,说:“以前龟仙人爷爷和布尔玛试过,他们都坐不上去。”
  这朵云能听懂人话已经很扯了,贝吉塔显然不信,说:“怎么可能?”
  “你试试就知道了。”卡卡罗特说。
  还能判定乘坐者内心是否纯洁善良,加林仙人的云有这么神奇?贝吉塔心想,可这朵云除了卡卡罗特自己能坐之外,为什么那个叫琪琪的也可以坐?
  她明明骗过卡卡罗特的。贝吉塔耿耿于怀地想。
  他一边不屑地说:“有什么好试的?”
  然后一边飞到筋斗云上方,慢慢坐了下来,无所谓道:“不就是坐上来么,这有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筋斗云轻轻托住了他——
  ——他之前是用飞行术假装坐上去的。
  尽管贝吉塔不相信筋斗云会有这么神奇,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心自己没办法坐上去。
  他心里全是阴暗的仇恨,无数条无辜的性命终结在他手上,他过往的生活几乎只有杀戮与血腥。
  在他的认知中,他跟纯洁善良这样的词汇完全挨不上边,想要在弗利萨军团活下去,拥有这些品质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它们代表的只有愚蠢。
  可琪琪都能坐,他却坐不上去的话……
  所以他才偷偷用飞行术漂浮在筋斗云上空,假装自己能坐上去。
  贝吉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这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他仍然下意识选择了伪装。
  说到底,他是在害怕卡卡罗特察觉到他内心的阴暗面。
  婚姻仍不足以让他拥有安全感,他潜意识里依旧觉得某一天卡卡罗特会离他而去。
  但筋斗云完全否定了他对自己的判断,它在无声地告诉他——除了仇恨之外,你还拥有更多美好的东西。
  怎么会……贝吉塔还处于惊愕之中,他呆呆地看着卡卡罗特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他的alpha对这段小插曲毫无所觉,拍了拍筋斗云,让它铺得稍微宽了一些,好让两个人都能坐上去。
  而后卡卡罗特坐在他身后,贝吉塔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卡卡罗特……”
  “靠在我身上吧。”卡卡罗特示意小王子往后倒,将他圈进怀里,笑着说,“筋斗云比较小,你当心些,别掉下去了。”
  贝吉塔心想,就算掉下去也没关系……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蜷着双膝,后背贴着alpha炙热的胸膛,两人身形相差太大,从背影看,他整个人如同消失了一般。
  卡卡罗特低头,在贝吉塔耳畔,温声说:“今天休息一天吧?你还没坐过筋斗云,我想带你重新走一遍,我小时候冒险去过的地方,怎么样?”
  贝吉塔心情复杂,他心跳得厉害,耳尖微红,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这个提议。
  “我还不会飞的时候,筋斗云真的很方便。”卡卡罗特回忆道,“所以我修行的时候,龟仙人爷爷不让我用它,我跟克林都是用跑步去各种地方的。我还记得最先开始的训练,是龟仙人爷爷让我们去送牛奶,别人都用飞行器开到山顶,我跟克林只能用脚跑,还背着重重的龟壳,每天训练完了只想吃饭睡觉。”
  卡卡罗特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道:“我们先去看看山顶的那个大叔还在不在,看他还记不记得我,好不好?”
  贝吉塔说:“都行。”
  一路上,卡卡罗特跟他说了很多小时候他跟克林修行时的趣事,比如老不正经的龟仙人想让他们带一个美女上岛,结果他叫了一个身材比相扑运动员还壮的巨人;又比如打个喷嚏就能变身的兰琪,上一秒还温柔可爱,下一秒立刻凶神恶煞大杀四方。
  贝吉塔认真地听着这些回忆,这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生,他的alpha正在将他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
  浮云朝露,我愿意将我人生的每一秒都与你分享。
  筋斗云的速度比他们飞行要慢很多,因此也能更好地欣赏沿途的风景,有一望无际的大海,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荒无人烟的戈壁。
  他有多久未曾停下脚步去留意这些了?
  在这一刻,贝吉塔忽然意识到,他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待会儿就到红绸军的……遗址了。”卡卡罗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贝吉塔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跟红绸军的恩怨,还有他一个人团灭对方的事迹。
  贝吉塔哭笑不得地说:“所以,布尔玛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打完了?真有你的……”
  “嗯。”卡卡罗特说,“再后来就遇到了比克大魔王,跟他对战是我输得最惨的一次。”
  贝吉塔挑了挑眉,说:“那我呢?”
  “……”卡卡罗特忽然语塞,虽然打比克大魔王非常艰难,可比起贝吉塔当初刚来地球的那场惨不忍睹的对决,两者的难度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他憋了半天,才把话圆了回来,说,“我是说在遇见你之前。”
  贝吉塔笑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侧头对卡卡罗特说:“我记得你说过,神仙跟那个叫比克的是一体的,所以你没杀比克二世,他现在去哪儿了?”
  “……”卡卡罗特这回又沉默了半天。
  贝吉塔以为他没听到,不高兴地用手肘戳了戳他。
  “额,那个……”卡卡罗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忘了这回事了。”
  贝吉塔:“……”
  卡卡罗特又宽慰道:“没关系,他现在应该还很小,而且我完全没有感受到地球上有很强的邪恶气息,或许他已经弃恶从善了。”
  贝吉塔说:“万一是他隐藏了自己的气呢,别以为就你会这招。”
  卡卡罗特自信地说:“如果他还想统治世界的话,我会制止他的……对了,你饿了吗?”
  贝吉塔没说话,飞了大半天,他确实有些饿了。
  “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卡卡罗特说。
  他们降落的地方有些像包子山的山脚,卡卡罗特拉着贝吉塔从筋斗云上下来,一边问:“吃鱼吗?”
  贝吉塔没回答,卡卡罗特知道他是默认了,说:“我去捉一条。”
  他脱掉上衣,放在岸边,尾巴在身后晃了晃,他侧头看了一眼,说:“小时候我经常拿尾巴放在河里钓鱼,没一会儿就能钓好几条上来。”
  贝吉塔:“???”
  然后他看着卡卡罗特脱得只剩一条四角短裤。
  贝吉塔愕然地看着他,心想这个蠢货不会是想拿尾巴钓鱼吧?!
  这画面简直……
  他立刻喝道:“喂!”
  然而他喊得晚了,在他出声的一刹那,卡卡罗特已经一头扎进了水里。
  贝吉塔:“……”
  过了一会儿,卡卡罗特在水面上探出头,茫然地问:“怎么了,贝吉塔?”
  贝吉塔无语道:“……没什么。”
  ——
  抓鱼这件事对于卡卡罗特来说轻车熟路,下水没几分钟就抓到了一条比他人还高的大鱼。贝吉塔用气功弹生了火,卡卡罗特则迅速做了一个巨大的烧烤架,把鱼串了起来。
  卡卡罗特说:“我跟亚奇洛贝就是吃鱼认识的。你还记得他么?就是跟加林仙人住在一起的那个胖子。”
  贝吉塔当然记得那个嘴欠的胖子。
  卡卡罗特坐在贝吉塔旁边,两人靠在一起,面前是巨大的烤鱼:“我因为肚子饿被比克的手下揍了个半死,他走后我发现了一条特别大的烤鱼,就把它吃光了。后来亚奇洛贝来找我麻烦,本来我们两个打得不可开交,但比克的手下来抢龙珠,我就跟他统一战线了。”
  他断断续续地又说了很多,贝吉塔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往火堆里扔几根木材。
  烤鱼弥漫着烟熏烧烤的特殊香气,闻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卡卡罗特尝了尝,发现熟得差不多了,又切了一小块送到贝吉塔嘴边,说:“还行,味道不错。”
  野外烤的鱼没有放任何佐料,虽然闻着香,但吃进嘴里既寡淡又腥味扑鼻,贝吉塔瞬间没了胃口,有些无奈地看了卡卡罗特一眼,嘲讽道:“你倒是什么都不挑。”
  “什么?”卡卡罗特茫然地问,他眨眨眼睛,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
  ——
  再次回到家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清晨,贝吉塔再一次被卡卡罗特叫醒,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八点多了。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没那么晚起过。事实上,他通常都是六点不到就准时出现在重力室的。
  而现在,他居然每天都要卡卡罗特叫他起床才醒。
  大概最近的日子实在太过安逸了。
  这样下去不行的……他得跟卡卡罗特说清楚,必须得调整作息。
  “卡卡罗特……”
  “我要出远门一趟。”
  同时出声的两人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