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瞧着若樱整个人状态是比在浮云楼好多了,花弄影到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只嗔怪一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下次再跑,休想这么轻易饶你,定要打断腿!”
  “好啊好啊!”若樱点头如小鸡啄米,额间宝石一晃一晃的,耀眼夺目,能听见多少就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姬红衣闻言,闲庭信步般走到她的身旁,极不厚道的落井下石:“好什么好?既然答应的这么爽快,那就先说好条断哪条腿吧!”
  若樱顿时傻眼,众人窃笑。唯有马从香在一旁恨恨的搅着手帕,眼神似刀子一般扎在若樱和弄影两人身上。
  花弄影一向自恃是前楼主女儿的身份,兼之生得美丽漂亮,便一直以楼主的未婚妻自居,人家楼主都没表态,她一个在那自以为是的自得其乐,真真是可气!马从香本想用若樱的美色来打击花弄影,最好弄得花弄影和若樱之间起了龃龉才好。谁知事与愿违,瞧她们俩人到是其乐融融。
  她眼珠一转,又计上心头。她现在心里面就是有一个念头,要么让花弄影不好过,要么让若樱不好过,横竖她心里不好过,就是要挑事儿。
  这事儿妈抬眼看向若樱,巧笑倩兮地道:“若樱姑娘的留仙裙真好看,看这大大的裙裾处还缀了许多宝石呢,但是呢……这红色的衣服可挑人了,镇不住红色的人,不会是你穿衣服,反而会显得是衣服穿人,难得的是,楼主和如樱姑娘穿红色却是无比的适合,仿佛这红艳如火的颜色就是为他们而生,好巧哦!”
  这话说的十足的不好听,除了马从龙略有些尴尬的碰了碰妹妹,姬红衣只挑了挑眉,便自顾自的去寻玉锦城分堂的堂主说话去了,微雨散人自是跟过去了。
  若樱微微一笑,然后也不言语。
  花弄影平日里也穿过红衣服,但她总觉得自己穿红色的衣料,和楼主穿红衣的模样比起来差的太远,固然是一男一女,总脱不了东施效颦的味道,久而久之她便不怎么穿红色了。马从香素来和她不对盘,这话肯定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用来影射她。
  然而花弄影也不会傻的去接马从香的话头。她也不当场发作,低声问若樱:“怎么你也穿红色?”
  若樱葱段似的纤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拧了眉:“也不知怎么回事啊?红衣给我置办的好些衣裙都是红色,他说他穿红色是因为他的名字叫红衣,而我,他却说我本就该穿红色,奇奇怪怪的。”
  花弄影想起若樱左手臂上那个红色的赤风胎记,半晌没有言语。
  若樱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意这事,便道:“要不,我还是穿回原来的衣服吧,这红色是太张扬了点,又打眼又醒目,走哪都有人盯着看。”她说这话,绝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花弄影摇了摇头,取笑地道:“你还怕人看?我只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做的面皮,所有人看着你,你都是大大方方的任人看,天生的焦点,半点也不害臊。”
  花弄影虽然是用不在意的口气说的,其实她真的很羡慕若樱和姬红衣的气场,他们那种人好像是天生如此,面对万千眼光,任你万千打量,依然是旁若无人,我行我素,活得肆意又张扬。
  马从龙颇有自知之明的走开了,徒留三个女人在场。马从香见姬红衣一走,越发的无所顾忌了。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凉凉地道:“花大小姐,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吧?自个儿一派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敢对旁人的行径指手画脚。”
  若樱头都大了,这马小姐活脱脱就是个双面人,人前对自己笑脸相迎,无事不殷情,但凡背着人,便对自己冷脸冷语,说话也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仿若自己上辈子杀了她全家,可你真的接了她的话头跟她理论,却又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偏生他哥哥马从龙和她截然相反,不但是红衣得力的属下之一,更对自己是小心周到,性情也温和。让若樱想跟他妹妹计较,都计较不起来。
  面对马从香的尖酸刻薄的挑衅,花弄影丝毫不发憷,当下一点也不含糊的反讥回去:“不管怎么样,总比某些人长了丫鬟脸不算,还天生的丫鬟命,拿得出手的除了烤饼,就是烤饼,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上辈子就是个卖饼儿的。”
  哎!若樱心里直咋舌,看来弄影也不是个善茬,居然这么直截了当的还回去,说到烤饼,那简直比指名道姓还管用,这马姑娘最拿手的手艺便是烤葱油肉饼儿,其次便是很喜欢侍候人,不过也仅限于侍候红衣——红衣打个喷嚏,她都能当成天塌下来一样忙活。
  每每这时候,若樱就叹气,真是同人不同命,人比人气死人!羡慕妒忌恨都木有用。而每每这个时候,红衣就会冷冷的斜睨着她,那眼神冷嗖嗖的,他不言不语,更不管她似真似假的长吁短叹。
  再说马从香听到花弄影不但损她长得上不得台面,做事也上不得台面,当下就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冒火,脸色铁青,只差伸开爪子上去挠了。她气咻咻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花弄影,扬高略有些尖利的声音道:“你是妒忌我,因为我烤的饼得到楼主的喜欢,所以你妒忌我……哼,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处处以楼主的未婚妻自居,你以为楼主会娶你吗?你还以为浮云楼是你爹的吗?若不是楼主,浮云楼早就不存在了,你还在那装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看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听你满嘴嚼蛆,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才是个厚脸皮,一有空儿就缠着楼主……”
  眼看两女都怒发冲冠,若樱一见势头不对,连忙劝架,心知她们都是因为喜欢红衣,所以才处处针锋相对,但红衣倒底喜欢谁啊?
  花弄影和马从香之间的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能若樱劝两句就会收手,不一会就欲演欲烈,眼看是要大打出手了,若樱本就劝的焦头烂额,此时又怕她们真的动手,急中生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不就是喜欢红衣么?问问他去,看他喜欢谁?就让他娶谁。”
  说完这句话,若樱立刻感觉到两女倏地转头望着自己,眼里的目光都似欲吃了她……自此以后,若樱彻底得罪了这两人,连花弄影都是用白眼球看她。
  ……
  夜深人静,半弯月挂在夜空。
  若樱正倚窗望月,突然她眼一眯,有几条黑影从院子里极快的一掠而过,在夜色的笼罩下就仿佛几道鬼影。若樱心倏地一惊,这里是浮云楼的分堂,这些人竟然来去自如,不会是想对红衣行什么不利的事吧?
  偏巧红衣被聂盟主留在轻风山庄了,分堂的堂主和几个得力手下陪着他一起去的。
  她不假思索地对着身后侍立的丫鬟交待了一声:“我去去就来。”然后施展轻功连忙追了出去。
  度日山庄,夜色弥漫,影影幢幢。
  一条纤细苗条的身影静静伏在山庄的屋顶上,正是刚才追着几道黑影而来的若樱,她也没料到那么巧,追着追着,那几道黑影竟然进了度日山庄。
  起初她也以为是哪家官员的私宅,但在看到院子里挂着的灯笼上映着“度日山庄”四个大字,她便知道这就是江度那个风景怡人的山庄。
  她想:难道是江度查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派人去浮云堂分堂一探虚实?思及此,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蒙住脸,然后沿着那几条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整个度日山庄果然风景如画。
  若樱避开护院武师,鬼魅一般的掠进一间院子里,顺势躲在院中一颗大树上,连一片黄叶都没触落。甫一进了这间院子,若樱心里就暗暗一惊,她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不简单,有好些个身手一流的高手藏身于此。
  若樱屏气敛息,静静立在枝桠间,心里却在不停的揣度:这院子里好似不是主院,为何会有这么多高手藏于此处?是那个江度故弄玄虚吗?也许是因为江度第一次就留给她心狠手辣的印像,尽管有大善人的名声支撑,若樱却怎么也无法对他改观。
  她想的还蛮多,猜测这个江度弄了这么多高手来,目的绝对不简单。随后略做思索,觉得还是回去通知红衣和浮云堂的人多加防备,毕竟敌在暗,自己在明的情况下,身手再好也要防人放冷箭。
  转身欲走,突然,她一愣。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楚昊站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小身子趴在书案上,正在奶声奶气的训斥婴鸟,他白生生的小手抓着一杆戒尺,不停的在婴鸟的鸟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个吓唬的意思:“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听话,不要……”
  他停下来,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接着道:“不要……学大人说话。”
  整间屋子里一个大人也没有,婴鸟连架子带它一起被放在书案上,一张长喙刚刚被解开。它被捆了一天的喙,除了喂食的时候解开,其它时候一律是闭嘴,这对于喜欢学舌的鹦鹉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难受——它们本就聒噪,不让它开口,还不如杀了它,幸好它不懂得“士可杀,不可辱!”
  这会子束缚被解开,它便想将一天的话全倒出来,肚子里装着话,真是太他娘的难受了,不带这么欺负鹦鹉的:“昊儿……”
  “闭嘴!”楚昊冷凝起一张小脸,微鼓着粉中透红的小腮绑子喝斥鹦鸟,他光滑嫩白的肌肤如玉,真真是个粉妆玉琢的漂亮娃娃。
  他举起手中的戒尺轻轻敲了一下鹦鸟的长喙,声音虽然依旧奶声奶气,但却多了几分冷气和威胁:“吃东西,不然打你了啊!”说着,他把婴鸟装食物的盘子向婴鸟的方向推了推。
  不料,婴鸟却是个不识好歹的二货,它觉得肚子里的话不吐不快:“昊儿,昊儿……”
  这下可不是找揍嘛,楚昊直接拿戒尺敲它的鸟头,当然,他敲的很轻,但也足够让婴鸟害怕的将话咽了回去。他敲了一下,见婴鸟没开口了,便不在揍它了,只是眯着眼睛,紧绷着小脸酷酷地道:“吃,哪那么多话?”他说话的语气和这冷冷的小模样,跟萧冠泓像了个十足十,看来这话正是跟着他爹学的。
  小主子手中的戒尺一直悬在婴鸟的头上,婴鸟委屈的无以复加,但肚子也真饿了,它决定先吃饱再说。既拿定主意,便闷不吭声的低头啄起吃食来。
  楚昊见婴鸟乖乖的吃东西去了,便放下戒尺,把玩着书案上搁放着的一个丑丑的布娃娃。他一边用小手指戳着布娃娃的脸,一边情绪低落地道:“娘……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他提娘,婴鸟又满血复活了,扔下吃食,不知死活地道:“娘,娘……”它还未说够,楚昊已经飞快的抄起戒尺敲起它的头来:“你怎么打不怕?”
  婴鸟皮实,再加上楚昊敲的轻轻的,生怕打坏它了,偏它不是个娇贵的货,根本不怕挨打,于是楚昊敲它一下,它就闭嘴,楚昊一不打它,它就再度开口,一人一鸟如此反复循环。
  就见那五彩缤纷的鹦鹉一张开长喙,鸟头上便会被敲上一记,可只要小主子一不揍它,它就张喙挑衅。楚昊委实懒得训它了,他现在年纪还小,也说不来许多的道理,只等它一张嘴,就敲它的头。若樱潜进屋子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悄无声息的走到那可爱的小家伙身边,放柔声音道:“你只说要烤了它吃,或是拔光它的鸟毛,看它还敢不敢吱声!”
  婴鸟惊悚了,这……这……是若若的声音,她一向是这么威胁它的。不过它没胆再开口了,它是不怕打,但它很怕死,还是个不敢裸奔的货,形式比鸟强,它立即乖觉地闭上长喙,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吐了。
  楚昊毕竟年幼,先是被惊了一下,好在没发出惊叫声。
  然后,他怔了怔之后立即醒过神来,猛然一个大动作的转身——瞪大眼睛,如做梦一般的瞪圆眼睛看着身后的女子。女子用一块手帕蒙着面,一身素色长裙,才五六个月没见,他年纪小,本应该快忘记母亲了,所幸萧冠泓雕的玉雕像,供他日日缅怀着不知所踪的娘,因此他——记忆犹新。
  若樱觉得自己很了解小孩子,她要出声前,便用手虚拢着楚昊的小身子,怕他受到惊吓后摔倒或者什么的,此时楚昊陡然一转身,纵使没有丝毫预兆,但若樱的手正好就揽住了他,并小声的安抚他:“别怕,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若樱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原本她都打算回去了,一眼却瞟到这扇开着的窗户,更主要的是,看到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她当时就怔住了,全副身心都是想接近这个小家伙,压根想不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还鬼使神差的避开院子里的一众高手,潜进房间里来看他。
  此时她揽着这个香香的,却小小软软的身子,心里又酸、又涩、又甜……百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让她喉咙发紧,眼眶发涩。
  楚昊一点都不怕,眼圈一红,漆黑的如玉的眼睛里迅速漫上水汽,随后,他眼泪汪汪看着若樱,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爱无比。这一刻,他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带着明显的哭音儿:“你……你把布……取……”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也表达的不是很清楚,若樱却听得懂,见他那小可怜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想用世间的一切换他不要哭。
  这一刻,就算他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给他,何况只是一块布。
  她一把将布扯下来,轻声哄着楚昊:“你莫哭……莫哭,你可是小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她不把布扯下来还好,一扯下来,楚昊彻底的认出她来了,立即不假思索的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的声嘶力竭,瞬间撕裂了这个宁静的夜色:“娘……娘……你……”他哭的太厉害,简直是伤心欲绝,浑身不住的颤抖,话都说不清楚。
  若樱慌了神,一半是不想惹他哭;一半是怕他的哭声把人招来,然后被这里的主人误会。她想要捂住楚昊的小嘴,却又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好,正犹豫间,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这屋子里一直没有大人!
  这么小的孩子,院子里有众多高手看守,却没有一个大人来护着孩子。
  一瞬间,她的心都凉了半截,难道有人用这个孩子当诱饵吗?是谁?
  蓦然,若樱警觉地回过头——四目相对,不知何时,屋内多了一个锦衣华服、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正一脸心痛,眼圈发红的望着她……
  他有一张俊美得没有天理的脸庞,完美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过一般,可以说是既邪美又魅惑人,尤其是那一双摄人心魄的一双凤眸,波光流转,灿烂如星。他挺拔的身躯颀长高挑,浑身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逼人的贵气扑面而至,那冷峭如玉的模样,任是无情亦动人!
  这是迄今为止,若樱见到过唯一能和红衣的俊美相媲美的男子,而且,这个宛如谪仙的公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和寻常男子大不相同,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位公子定定望着她的样子,却给她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但她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公子,亦不知是敌是友。偏偏对方死活不开口,就那么眼眶泛红、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她,眸光幽幽,令她破天荒的感到心虚极了!好像她……
  她有个奇怪而荒谬的感觉,仿佛自己对这位公子曾始乱终弃过。那怎么可能?她在心底惊呼。不过,她的忘性不好是出了名儿了,会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感觉很微妙……
  耳畔小娃娃的哭声惊醒了她,不管怎么样,让人家误会她会对孩子有什么企图就不好了。
  她伸手抚着楚昊头上乌黑光亮的头发,这小娃娃现在没有放声大哭了,却还在抽抽咽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樱决定先发制人:“阁下是谁?既然来了,为何不早点出声?”
  萧冠泓深遂的双眸眨都不敢眨一下,贪婪地望着眼前睽违数月的人儿,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和想要奔跑向她的腿,生怕眼前的人是个幻影——如果是那样,他会承受不住的!
  每一天,每一刻,找不到她的日子,让他犹如被凌迟般的痛苦和绝望……
  失去她消息时的肝肠寸断,寻找她时的各种无望和心痛,害怕她会有个闪失的无能为力,种种焦虑和惊惧,无数次背着人的泪流满面……
  这一刻,纵使他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纵使一开口,泪水便会不受控制的滚下来,但萧冠泓的心里却是无限欢喜的,是的,欢喜的!可谓是喜从天降,让他欣喜若狂,也将他的人,和他的心从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瞬间移到春暖花开的温暖中。
  看来远山等人没说错,她是真的不记得一切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和昊儿了。看她一脸无辜又懵懂的模样,萧冠泓眼里还是闪过一抹受伤和深深的痛楚——他眼眶酸涩的厉害,嗓子眼仿若被什么堵住了,心酸不已,心痛不已。
  他们之所以马不停蹄的赶到玉锦城来,便是在奉州寻王妃的侍卫查到关于若樱的蛛丝马迹。起先那些侍卫只是注意到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姬红衣恢复了本来面貌,到后来发现,他的身边经常带着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
  侍卫仔细一看,立刻觑出了端睨,瞬间被吓得魂都没了——这,这,女子生的和王妃极像……
  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起到晴天霹雳的作用了,萧冠泓不顾一切,马不停蹄的往奉州追来,这一追就追到玉锦城。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有不少侍卫是见过纳兰明桑的,他们和萧冠泓一样,发现姬红衣生得和纳兰明桑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用冷冽的话说,最为震惊的是——他从王妃身边擦身而过,王妃对他视而不见,眼神看他如看一个陌生人。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不是凤王妃,萧冠泓更是一口咬定这是若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因为那就是她,但凡见过她的人,都能如此肯定!
  远山,清风等近身侍卫不信这个邪,都找机会去王妃身边露了个脸,可结果依旧一样,大家不同的脸,换来是一样被漠视的结果。
  便是跟着来照料小主子的小桂和青墨,这该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吧,她们乍一见到王妃平安无事,激动泪流满面,恸哭的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场面引来无数路人的围观,结果呢!王妃以为小姑娘们遭遇到了不幸,还好心的拿银子给她们……
  她的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单薄极了,想来是瘦了不少。萧冠泓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的紧紧的,疼得厉害,说是心头滴血也不为过——他心爱的人,他深爱的人,他思之如狂,放在心尖尖上疼的爱人,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若樱见萧冠泓只是默默的望着自己,薄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不禁有些摸头不知脑。
  从他的眼睛里,若樱看到了痛彻心扉的伤痛,她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心疼的对呜咽着的小家伙道:“别哭了,小乖乖,说了我不是坏人,你别怕啊!”边说,她边轻轻拍抚着楚昊的背部,帮他顺气,因为这小娃娃哭的太伤心了,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也许母子之间,真的有一种无形的血缘亲情相连着,看着小家伙哭的红红的眼睛,若樱的心里的母爱一阵接一阵的泛滥成灾。
  随后她一脸恳切的对着萧冠泓道:“我无意冒犯阁下,仅是误到此地,但真的没有一丝恶意,你放心,我马上就走,不会对令公子做什么的。”
  “走?”久久不发一言的萧冠泓忽然出声,他声音嘶哑,带着微微的哽咽:“你要去哪里?”他在心里默默地道:你要去哪里?你的相公和儿子都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若樱的呼吸微微一窒,然后怔住了,这个男子的声音很独特,虽沙哑悲痛,但极富磁性,醇厚又不失性感,动听极了,好像寂静的月夜,那空荡的山间飘过的琴声,令你光听着都会入了迷。
  关健是,这独一无二的声音给她一种要命的熟悉感。若樱觉得自己一定经常听到这种声音。
  正在这时,她怀里的人参娃娃抬头,白生生的小脸上湿漉漉的,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还含着泪水,将坠未坠,委屈万分地道:“娘亲,你又不要昊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