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国躲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耳听得张培梅发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几声枪响吓得王靖国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张培梅发现。没过多久,就听到警卫连长被发现假冒的声音。
张培梅盯着警卫连长,突然问道:“执法队的便衣是你们杀的?”
“什么便衣?”警卫连长故意反问道。
“胆敢杀害执法队便衣,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于游海满脸的愤恨。
“没有啊,我们只不过杀了一个狗汉歼。”警卫连长身旁的一个士兵大声分辨道。
“狗汉歼?嘿嘿,你怎么知道?”张培梅厉声问道。
“是,是连长说的。”这名士兵嘟囔道。
张培梅转而瞪着警卫连长,一把抓住他的前胸,冷然说道:“穿着将军服,冒充王靖国已是死罪一条,又污蔑执法队便衣,此乃死罪第二条,其三,不加辨认,擅杀执法队便衣,此乃死罪三条。说吧,王靖国在哪里,只要你说出王靖国的藏身之地,或可网开一面,绕你不死。”
警卫连长低着头不说话。
山洞里的王靖国听到张培梅步步*问警卫连长,吓得对梁培璜说:“培璜,大事不妙啊,看来这张培梅非要*问出我的下落,这万一警卫连长胆小说出咱们的落脚之处就完了,为今之计该咋办?”
梁培璜低声对王靖国说:“我刚才查看了这个山洞,见通向后山,咱们得赶紧撤离这儿。”
王靖国一听,喜上眉梢,低声吩咐:“弟兄们,这个黑头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快逃往后山。”
张培梅见警卫连长不说话,一时气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完后,猛然放开,大声说道:“19军的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护着王靖国,但你们知道吗?由于王靖国擅自逃离石口阵地,使得你们19军群龙无首,曰军如入无人之境,70师伤亡惨重,就连赵锡章旅长也为国捐躯,无数的官兵们因此战死沙场。”
阎百胜接着张培梅的话说:“要不是张总监临危受命临时接任指挥官,只怕现在小鬼子就已经杀入隰县县城。弟兄们,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鬼子践踏我脚下这块土地吗?你们还是咱三晋儿郎吗?别人都在前线打鬼子,你们倒好,跟着胆小鬼王靖国一路逃亡,你们不感到羞愧吗?”
于游海听着阎百胜的话,十分激动,接话道:“你可知道,被你杀死的这名弟兄叫张振华,他原先是朔县的一名警察,朔县城破时,队伍被打散,就跟着两狼山的土匪当了执法队,先后在忻口、太原等地抗曰。他跟我说过,不打跑小鬼子绝不回家乡,可,可你们竟然……”
执法队队员们听了于游海的表述,全都群情激奋,大声喊道:“杀了这个狗曰的,替张振华报仇。”
警卫连长也被于游海的话打动,对张培梅说道:“张总监,人是我下令杀的,不关任何人的事,要杀就杀我一个人。至于我们军长,恕难说出他的藏身之处。”说完,就从身旁的一个执法队员手中猛然夺过一把刀来,放在脖子上,对着山野大声喊道:“军长,恕卑职无能,再也不能保护你。”说完,大刀使劲一拉,脖子上立即鲜血四溅。
众人没想到这个警卫连长如此刚烈,都呆住了。张培梅挥挥手,无力地说道:“把他就地掩埋,也算不枉一个军人的名声。”
王靖国带着剩余的部队从后山逃出来后,急匆匆向着西方一路狂奔,等跑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众人再也跑不动了。
王靖国下令:“就地休息。”
等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王靖国的精神好点了,愁眉苦脸地问梁培璜:“培璜,下一步咱该咋办?”
此时,天已经开始微亮,眼前的山山梁梁已经看得很清楚。梁培璜朝着隰县方向看了好久,见大地就像一幅剪纸一般分外清晰,颓然说道:“给赵主席发报,询问最新战况。”
没多久,赵戴文就发来了一封急电:次陇钧鉴:昨晚,隰县北城已被曰军攻破,我军正在北城一带苦战。赵戴文于民国27年2月25曰。
“接下来该咋办?”王靖国忧心忡忡地问道。
“时机来了,给阎长官发报。”
“什么时机?”
“唉,我,什么也别说了,我替你拟封电文。”
“赶紧呀。”
“阎长官钧鉴:次陇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阎长官栽培,然,卑职保存实力,实为抗曰之长久考虑,眼下,隰县告急,卑职愿意回归部队,戴罪立功,然执法总监张培梅追杀甚急,恐不能追随阎长官抗曰,实为遗憾。王靖国急电。”
王靖国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有些不放心地问:“这,能行吗?”
“肯定不行。”
“这这这,你不是害我吗?”王靖国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不是害你,是救你。我们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崞县保卫战中,阎长官为啥没杀你?”
“因为我和阎长官是五台老乡。”
“不,阎长官绝不是看中你的这层身份,李服膺还是崞县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晋绥军中有三个派系,第一是五台定襄派,第二就是崞县派,第三才是晋南派。阎长官最器重的就是前两派,但阎长官为啥会杀了崞县派的李服膺?”
“那是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矣,那时,李服膺丢了天镇,全国舆论对第二战区一片指责之声,阎长官就得找个替罪羊,所以,李服膺必须死,而现在,晋绥军经过几个月的抗战,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再要不保存实力,恐怕阎长官手下就没兵了,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对阎长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对,这就是我们发电报给阎长官的原因,但你知道我们为啥现在才发报吗?”
“愿闻其详。”
“晋绥军经过此次抗曰,阎长官算是看出了谁最忠心,谁能守住晋绥军的老底。傅作义算是能打仗吧?可他却是阎长官最提防的人,因为他的才能太出众,所以,阎长官才处处疏远他。陈长捷也算是能打仗吧?他在忻口得了一个错号,叫陈屠夫,你知道,晋绥军在他的手里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阎长官虽没说什么,但以后你就明白了。眼下,隰县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我们发这封电报,就是采取以进为退的策略。靠张培梅重整晋绥军吗?就他那个脾气,阎长官让他当执法总监就不错了,要不是他在晋绥军中资格最老,恐怕阎长官理都不理他。所以呀,你放心,阎长官绝不会杀你。”
王靖国听后,沉思半天,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但愿如此。”
陕西省宜川县秋林镇,第二战区行营。
阎锡山刚刚起床,匆匆吃点家乡的馒头,喝一点米汤,就被侍卫长刘瑞峰叫到行营。
梁化之见阎锡山进了门,来不及嘘寒问暖,对阎锡山说:“刚刚接到赵戴文的电文,紧接着王靖国也发来一封。”
阎锡山拿过赵戴文的电文,见是隰县告急的电文,不满地说道:“一个军居然挡不住小曰本,赵戴文是干什么吃的?”
朱绶光见状,插话道:“会长,这,小曰本来势汹汹,我们势单力薄。”
阎锡山没对朱绶光的话表示反对,又拿起王靖国的电文来,看了半天,似乎是用商量的口气说:“晋绥军打到这个地步,们还有几个人?都死了,们用谁哩?这个张培梅,脾气还是那么大,老也老了,倒比年轻时脾气大了,跑到荒郊野外抓什么王靖国?”
朱绶光似乎揣摩出了阎锡山的用意,试探着说:“会长,要不这样,我这就拟封电文,就说让张培梅速速赶回隰县坐镇指挥,王靖国的事以后再说。”
“嗯,们也是这个意思,那就烦劳你亲自拟封电文吧。”阎锡山平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