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宜听见女儿谢妤茼这番话差点没有原地爆炸。
“你疯了吗!好不容易嫁入霍家,你居然想离婚?”韩宜做了肉粉色美甲的食指戳了戳谢妤茼的太阳穴,“你脑子给我清醒一点!”
谢妤茼往沙发里侧坐了坐,离开韩宜的魔爪:“你要是让我回家是谈这个的,那我现在就走。”
“怎么?你翅膀硬了,话也不让我这个当妈妈的说了?”
“总说别人不爱听的话,谁想听?”
韩宜轻叹一口气,起身:“吃饭吃饭!跟你这个傻丫头真是话不投机。”
谢妤茼吐槽:“我跟你也是话不投机。”
“那你有本事别认我这个老娘。”
谢妤茼投降:“不敢。”
到底是母女,谢妤茼在韩宜面前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点孩子气,尤其是跟母亲斗嘴的时候。
即便韩宜的很多价值观在谢妤茼这里都不成立,但这人生她养她,给了她最多的关心和爱。
今年五十岁的韩宜这些年也算过得滋润,她保养得十分年轻,言行举止都是贵气做派。所以也没人看得出来,韩宜是从贫瘠的小山里走出来的。
二十岁的时候韩宜意外怀孕生下谢妤茼,当时的谢妤茼本名还叫韩茼。
和很多意外怀孕选择把孩子打掉的母亲不同,韩宜不仅选择生下了谢妤茼,对谢妤茼的爱也是有目共睹的。后来韩宜为了自身发展继续求学,把女儿谢妤茼交由自己的父母养育,但她还是经常会和女儿通电话,告诉女儿要好好成长。
在谢妤茼十二岁的时候,韩宜将她接到了谢家,正式加入谢家的族谱,成为了一个体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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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谢妤茼看着那个小自己十岁的弟弟谢嘉致,终于忍不住一筷子伸过去打在他的手背上。
谢妤茼板着脸教训:“坐没坐相,吃菜的时候筷子不要在盘子里翻来翻去的。”
谢嘉致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一脸不乐意,但也不敢说什么,瘪着嘴不开心。
谢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的思维,当年谢宏远得知韩宜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说什么都要让她生下孩子。
后来谢嘉致出生,果不其然成了谢家的小霸王,获得万千宠爱。而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在韩宜的身上也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嘉致今年马上就要满十八周岁,他遗传了母亲韩宜的优秀外貌基因,不仅长得帅气,身材也高大。仔细看,他和谢妤茼也有几分相似。姐弟两人虽说年龄差十岁,但谢妤茼站在谢嘉致的身边并不显老态,反而在弟弟一米八五的身高下衬托得小鸟依人。
韩宜在一旁笑谢嘉致:“也就只有你姐姐治得了你。”
谢嘉致忍不住小声嘀咕:“对,姐姐本事大,姐夫都拿她没办法。”
谢妤茼眯了一下眼:“你嘀咕什么呢?”
谢嘉致大胆开口:“我姐夫呢?他怎么没来啊?”
“忙着在外花天酒地。”谢妤茼一脸波澜不惊,说起丈夫的花边新闻仿佛是在说别人的。
“男人在外面应酬不是很正常的吗?”谢嘉致说。
谢妤茼:“对,很正常,不就是左拥右抱,身上染上别人的香水味而已。”
“姐,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你个头。”
谢嘉致说:“姐姐,有一次姐夫喝醉跟我说他很爱很爱你。”
“他的鬼话你也信?”
“我觉得姐夫这个人很真诚。”
谢妤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夹了块红烧肉塞到谢嘉致的嘴里:“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红烧肉的确堵不住谢嘉致的嘴,他继续说:“姐,讲真的,你这个暴脾气,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我姐夫也算是好脾气了……”
“谢!嘉!致!”
谢妤茼也不知道霍修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和谢嘉致暗度陈仓,以至于谢嘉致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张口闭口就是姐夫姐夫的。
结婚将近一年时间,霍修廷来谢家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可整个谢家上下对他这个女婿算是毕恭毕敬的,半点不敢怠慢。他有这个本事,不仅讨得老丈人开心,也让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让那个小舅子对他百依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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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韩宜留谢妤茼今晚在家里住下,谢妤茼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韩宜无奈:“你这牛脾气啊,也不知道是像谁。回去路上小心点啊,别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谢妤茼知道韩宜有些话想对自己说,故而问:“妈,今晚叫我回来吃饭,到底有什么事?”
韩宜轻叹一声:“其实是你叔叔的事情。”
“怎么了?”
韩宜说:“你叔叔的公司现在经营得不好,你看看能不能让霍修廷帮帮忙。”
谢妤茼神色变了变:“怎么帮?”
韩宜说:“他总归是有办法的,去年他不也帮了一次吗?”
“妈!”谢妤茼咬咬牙,“我不想再去求他了。”
“谢妤茼,你不要任性。”
“这是任性吗?你有没有想过我?”
对话到最后不欢而散。
谢妤茼独自一人驱车离开。
经过一处红绿灯时,谢妤茼的目光却不经意掠过窗外的一个广告牌上。犹记得某个夜晚也是同样的这段路,广告牌上的“霍城薰衣草”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在她心上扎了一下。
已经五月,霍城的薰衣草好像要开了吧。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履行当初的约定,再去一次霍城。
17岁那年绘画写生,谢妤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的霍城。去的时正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短短的花期,只有五月到六月。
那几乎是谢妤茼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不知道是谁在学校里散布谢妤茼的妈妈韩宜是小三的事情,以至于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当众在谢妤茼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一向争强好胜的谢妤茼第一次无力辩驳,任由别人欺负,没有辩驳。只有霍修廷看不下去,见神杀神,见佛杀佛。霍少爷放下狠话:“要是谁再敢说一句,老子有办法让他休想在这里混下去!”
谢妤茼也知道,那次霍城的写生是霍修廷安排的,他的本意是想让她放松心情,于是带她逃离了世俗的眼光,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到霍城。
霍城的一切都很美好,宛如深紫色波浪层叠起伏的大片薰衣草,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浪漫这个词在这里被完美地呈现。
唯一不好的是那天谢妤茼的手上的佛珠手串不知遗落在何处。那是外公送她的手串,仅此一串,她视若珍宝。
霍修廷得知后,沿着谢妤茼走过的足迹一一找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紫色的海洋里。不管谢妤茼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霍城夜晚十点的天空,日暮刚刚落下。
谢妤茼站在那两万亩的薰衣草里哭着大喊:“霍修廷,我不要佛珠了,你快回来啊!”
下一秒他出现在她的身后,手上拿着那串佛珠,灰头土脸又得意洋洋:“谢妤茼,佛珠我可给你找回来了啊,别再难过了成吗?”
谢妤茼红着眼睛盯着霍修廷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上前抱着他。
霍修廷的心跟着狂跳,少年的脸第一次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螃蟹。
也是那一晚,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
谢妤茼问霍修廷:“你接过吻吗?”
下一秒,她的吻落下来,不给少年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机会,封住了他的唇。
她嬉笑着故意去挑衅他:“霍修廷,你没接过吻吗?”
后来她更加肯定:“你肯定没接过吻,都把我咬疼了。”
霍修廷脸红,不是因为那年的伊犁霍城县的天气太过炎热,而是因为谢妤茼在他耳边低喃:“阿廷,阿廷,以后只能我这么叫你,你是我的阿廷。”
第二天,他们站在满是薰衣草的紫色花海里许愿,约定每年都要在花期到来的时候来一次霍城。因为这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霍修廷一脸朝气蓬勃,拉着她的手:“谢妤茼,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她摇头。
他红着脸在她耳边轻声说:“等待爱情、守护爱情。”
他又害羞地问:“以后每年都和我来霍城好不好?”
谢妤茼笑着说:“别人都说普罗旺斯才是薰衣草之乡,那里的薰衣草肯定更美。”
霍修廷不屑:“谢妤茼同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崇洋媚外?新疆霍城的薰衣草才是最美的,不容反驳。”
她说:“好好好,每年都来。”
他说:“不要骗我。”
可最终,谢妤茼没有再去过霍城,一次也没有再去过。
倒是有一年路过法国时,她特地去了一次去法国东南部的普罗旺斯,传说那是薰衣草之乡。她抱着满心的期待,却发现见过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太多的精修图和故事将普罗旺斯过度美化,其实和霍城的薰衣草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又或者,站在她身边的不是那个人,那片薰衣草好像也变得不再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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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是个纯情大男孩,这辈子就只爱过谢妤茼一个人。
虽然他总是干出各种蠢兮兮的事情,但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谢妤茼能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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