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如覆水倾泻,泻下来的瞬间就使禁卫倒下一片,压得他们在地上动弹不得。
稍远些的群臣被余波一荡,顿时站立不稳,也前后摔倒一片。
是时,有官员呼喝:“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又有人呼:“禁卫中有奸细!速速找出格杀!”
立马有人反驳:“不可妄动!小心自乱阵脚!”
有性子急的武官大骂:“就该全打杀了!还要拿领军将领问罪!”
“直娘贼——你说什么?!”有禁军嫡系的武官顿时不依,跳出来就薅住了那说话武官的头发,顿时打作一团。
有惜命的人拍着膝盖叫喊:“别打了别打了!先护送我等出宫!”
一时乱如菜市,平日里斯文儒雅的众臣,此刻却是好一番众生百态。
金殿门前的侍卫惨呼连连,百里孤城直觉身边吵嚷声不绝,刚稍放松些气机,立刻有地上的禁卫大呼,他拿刀指着不远处一人:“我刚刚看见了——就是他先动的手!”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那被指认者破口大骂,指向身边另一人:“你他娘放屁!明明是他先对老子动的刀子!”
这次的被指认者又是大怒辩解,场上眼看就又要起乱子。
百里孤城重重哼了一声,厚重凝实的剑气再次溢出压下,强行将争吵打断。
百里孤城环首看向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帮有军功的将领身上,他指着他们:“你们且来,卸去这帮禁卫兵器,警惕看管,盯死他们,若是发现发现有人先动手,直接打杀。”
此举在此时甚为妥当,立马有军功将领上前,照百里孤城吩咐办事。
群臣中有人出声:“当分出一拨人,护卫我等大臣出宫!”
此话一出,立马有大臣附和。
百里孤城气得额角青筋一跳,冷眼看去,金殿前狂风骤然变得凌厉,只听百里孤城压抑着嗓音,一字一句说道:“谁在吱声?”
群臣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隐约听见有人嘀咕:“倒是把别人安排得明白,你自个儿又要做什么去?”
百里孤城冷哼一声:“百里一介庶民,不似诸位大人金贵惜命,这便去宫内救驾。”
说罢,转身就要朝宫内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百里孤城转身之际,一道银光激射而来——
“噗!”
百里孤城身侧不远处,一名军功将领应声倒地,一枚暗器扎进了他的后脑。
只见此暗器精铁所铸,通体银白,形似一支羽毛。
百里孤城猛然回头,正见阶下,有一人垂手站立。
……
算天祠前,一片枯叶终于支撑不住冬日的严寒,从枝丫上脱离,打着旋朝地面落去。
“唰——”
刀风一掠而过,半空中,枯叶被分作两片,吹上了天际。
“噹!!”
唐刀荡开,刀刃颤抖中清鸣,傅一然拦下这一击,趁机揉身扑上,乾坤日月刀在他手中挥舞得水泼不进,周身隐隐可见一个气浪所成的圆球。
叶北枳错开半步,侧身避开日月刀斩出的锋芒,他手腕一翻,唐刀刀势立转,由下至上斜撩起一刀,似是月华洒出,不偏不倚正找准日月刀空出的缝隙,一刀刺进圆球中——
圆球被一刀两断,傅一然后跃欲拉开距离,叶北枳前踏一步,只听空气一声爆鸣,他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空有一身本事——”半空中傅一然大笑,“手段却毫无长进!”
他出声的同时,手中却也未停,日月刀拦腰旋过一圈,以腰身为支点,锋利的刀锋在空中划开弧线,径直朝身后斩去!
“噹!”预料之中的刀刃相击声传来,傅一然正要拧腰转身,却忽觉一只手按上了自己肩膀。
“下去!”叶北枳的声音响起,肩膀上传来磅礴力道——
最后时刻,傅一然悍然回身出肘,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正中叶北枳胸膛!
二人几乎是一触即分,半空中,傅一然如流星坠地,笔直朝地面砸去,叶北枳却似被桩锤撞上,整个人如炮弹般向上射出。
“轰——!”
乱石激射,烟尘升腾起数丈之高。
大坑中,傅一然翻身站起,目光透过重重灰尘望向上空。
并没有让他等太久,瞬息之间,一点寒芒从上方灰尘中乍现,似月华从蔽云中露出真容,顷刻就将白瀑洒下。
傅一然翻手握紧日月刀,微微屈膝发力——
“嘭!”
脚下石板炸裂,傅一然像一发炮弹,迎着头顶的刀光激射出去!
眨眼间二人就撞在一起,刀光再次密集绚丽起来,间或夹杂着火星溅射,双方的人影反倒看不清楚了。
架住刺向肩膀的一刀,傅一然反压着叶北枳朝地上落去,他瞪眼盯着叶北枳:“与你做个约定。”
叶北枳弹腿踢向傅一然下盘,将其逼退:“说。”
傅一然回撤同时甩出一刀,借着长兵器的便宜,在叶北枳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天人境交锋,难免守不住力道……”
“嗯?”叶北枳稳稳落地,他看了眼残破的衣摆,索性直接将衣摆撕扯下来。
傅一然飘然落到叶北枳对面,保持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距离,他指了指叶北枳身后的算天祠:“你我动手,莫要波及算天祠,作为回报……”
傅一然转头移开目光,看向林子中躲在树后的池南苇:“我也保证不对她出手。”
叶北枳转头看向池南苇,默默点头:“可以。”
傅一然咧嘴,出自真心地笑了:“京城之乱已经开始,你若想歇会儿再打,我自无意见,这是我等得起,你呢?就不担心皇宫那边吗?”
叶北枳目光落回到傅一然脸上:“你们以为京城只有我在?皇宫那边自有剑气近照看。”
“小主人早就考虑到了京城有不止一个天人境。”傅一然眯着眼看向叶北枳,“只是天人境又何如?剑气近又如何?皇宫之中,皇帝,百官,万国使臣……”
他缓缓摇头,叹道。
“……投鼠忌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