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白在密道里面转了不止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地上有一个包裹,里面有干粮,是柳长风从柿子林里面带出来的,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在这密道里面呆上些时日倒也无大碍。
陆一白掰了一块干粮吃下,又捧了一口泉水解渴。突然,陆一白好像想到了什么,跳进尚未没过脚面的水里,上下摸索了一阵。陆一白本来想着这里的水是活水,那么跟着水流就能走到密道的外面,可是这泉水甚微,仅是从石缝中溢出来而已,在石间蜿蜒曲折,又从另一条石缝中流去。只是,那石缝塞进去一只手臂都很困难,想要循水路离开绝无可能。
陆一白一筹莫展,只有坐在那块被炸掉经文的墙壁上发呆,这半墙的经文不仅被炸过,还被人用刀斧砍过,当真连一个字都辨认不出来,若不是柳长风说起此事,他都不知道这里曾经刻过经文。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把渐暗。在摇曳的火苗照映下,陆一白在旁边又发现了一个手印模样的印迹。陆一白打湿了衣衫,小心地将那个印迹擦拭干净,果然是一个手掌模样。陆一白又将火把靠近仔细观察,发现这个手印竟然是个血手印,只不过时日已久,早已发黑。
“莫非,这就是鬼手前辈留下来的记号?那么说,这世上当真有鬼手这号人物了?也就是说柳长风的话所言非虚?”陆一白琢磨着。
可是这个手印很奇怪,因为陆一白瞧不出来这个手印是左手的还是右手的。陆一白分别伸出左手和右手,都不像。突然,陆一白想起小时候,独手丐教给他打猎的情形。独手丐说:“打猎最忌讳的就是鱼死网破,有句话叫做“数罟不入楛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打猎更是如此,别人网三面留一面,你只需要网一面,留三面。甚至,你根本不需要网。”
陆一白不懂,问道:“如果布下天罗地网,打猎便如同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岂不是更好么?”
独手丐摇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山中的飞鸟走兽,他们远比你要想象的精明。做人也一样,没有人会自投罗网。”独手丐一边说一边用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手掌印,又道:“人有五根手指,为什么不是朝向五个方向,而是一个方向?那是因为,如果你任何方向都想抓牢,反而什么都抓不牢;”
“为什么?”
“因为,它一旦被你封住所有的退路,必定会作困兽斗。困兽之斗,其力惊人。”独手丐一边说,一边瞧了瞧断掉的手臂。
陆一白知道,这些都是血的教训。
还有,陆一白又想起何不理传授给他武功的时候曾说起过:“大凡正一统的武功,都很繁琐,讲究天罗地网、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无路可退。这样的武功仅仅是为了彰显大家风范而已,最不实用。而真正杀人的武功不是让对方无处可逃,而是让对方无暇躲闪,一招毙命。”
“如果一招不能致命,那就不要出招。你要做的就是等待一招致命的机会。”
独手丐教给他的是狩猎,何不理教给他的是杀人,道理是一样的。
陆一白的眼前依旧是抹不掉的回忆,独手丐曾经说的自己听不懂的话又萦绕在耳畔:“阵法一说,流传甚广,什么五行八卦、七星九鼎,林林总总,不计其数。但万变不离其宗,不论任何阵法都离不开一个‘活’字。鸡是活的,鸭是活的,羊也是活的,只要是活的就可以,跟它的名字没有关系。等你把这五根手指看活了,你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这时,陆一白又想到那些话,突然觉得那个血手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就好像是独手丐亲手画上去。陆一白的额头沁出了汗珠,表情越来越凝重,猛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在一旁。
“是了,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印迹,而且还是这么熟悉的印迹。”陆一白真的把这五根手指看活了。
不管何不理是好是坏,至少他传授的东西让自己受益匪浅。“不论你到哪里,至少要找到三条撤退的路。对一个杀手来说,全身而退很重要。”
如果这里是杀手阁的秘密所在,那么这里至少有三条可以出去的路。陆一白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站在那个血手印的地方,顺着手指的方向俯瞰整个山洞。
“手指的方向都是死路,但相反的方向却是活的。”
陆一白顺着一根手指的相反方向,来到一块石头跟前,陆一白掀开石头,露出来一个不像机关的机关。这是一块黑黝黝的石头,闪着油腻光泽的石头。陆一白搬动石头,只听不远处吱嘎噶一阵声响,打来了一道暗门。
暗门一开,立刻有更强的风吹了进来,显然这里是一个出口。这个出口离地有一丈高,若不仔细端瞧,断难发现。
陆一白双脚一纵,轻松地跃了上去,还没等双脚落地,突然感觉风声有异,那出口地方竟然有一个人,而且劈头就是一掌。陆一白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举手护住要害部位,可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得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又落到了地面上。这一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陆一白抬头,不仅惊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