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尹拓与解罗裳。
他不置一词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默默的动手替她除去外衣,露出里面芙蓉凝脂般的伤口,然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好在伤口这次没有崩裂,他流连在她的伤口处,舍不得移开。
她沉默了一下,便径自动手穿起衣服道:“皇上,奴婢累了,想洗个热水澡。”
于是,不顾尹拓的阻拦执意往前走去。
“裳儿,”突然之间,他从背后大力的抱住她,她被巨大的冲力震得往前大跨了一步,只感觉整个人一紧,被他紧紧的锁在了怀中。
“尹拓。”她轻轻的叮咛了一声,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你也在怪朕是不是?你也在怪朕太冷酷太无情是不是?”他的声音难以抑制的悲哀,带着说不出的沉重,落在解罗裳的心上化成点点火焰,戳疼了她的心。
她不发一言的站着,任由他搂着,仿佛这样就能化解所有的悲伤。
“你说啊,裳儿,你说朕做错了吗?”执意于得到答案,差点让她喘不过来气。
解罗裳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她知道他心中的苦,她说:“奴婢没有怪皇上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也想开点吧。”
“你叫朕想开点,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将过去的事情想开了,坦白的告诉朕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又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面对朕?”他突然用力的将她转过身来,直直的逼视着她。
“皇上,你抓疼奴婢了。”解罗裳凝起秀眉,想把自己从他的掌下挣脱出来。
“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也不要再逃避了。”尹拓发了疯似得按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接受自己肆意的掠夺。
辗转反侧一下,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一扬手,再次毫不客气的打了他一巴掌,冷静的逼视之下,没有半分的怜惜,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
他迎着她的目光,无法回神。
“皇上,奴婢出去了。”解罗裳转身欲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站住,你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道,“好,朕现在就告诉你。”似乎是非常艰难的,尹拓不想一个人再背负这么多,所以决定拿出来与解罗裳一起分享。
解罗裳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她身上的白衣布满淋漓的鲜血,终于,尹拓说:“走吧。”
“去哪里?”解罗裳有些跟不上尹拓的思维。刚刚不是说要告诉她真相吗?那现在又是去哪里?
“去洗澡。”他专制的拉着她的手臂刚她带往沐浴的地方。其实为了怀念在宫外的日子,尹拓还在皇宫内建了一个华清池,只是这么久了,不是病了就是受伤了,这华清池解罗裳竟然还未见过一次,尹拓想着便觉得有些遗憾。
“去哪里洗啊。”解罗裳一直都是在里面叫若儿打来热水的,不明白尹拓欲将她带往何处。
“到了就知道了。”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外走去。
她惊叹的看着那匾额上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华清池。顿时泪水盈满眼睫。
“这是……”仿佛有一种错觉的时光,像是回到了襄王府,那一座天然的温泉内,消磨了她不少的时光,现在想来,竟是如此的怀念。
“这不是襄王府的,但是是朕根据那座建的,差不多。”尹拓执起她的手,“进去吧。”
“皇上要跟奴婢一起进去?”她忽然之间立在原地,迷惑的看着她。
“朕说了,不许再自称奴婢。”他怒目相向。
“那皇上是要跟我进去吗?”然而不管是不是奴婢,她的话却没有多少的改变,脸上的表情更是表明了,这根本不可能。
“有何不可?”他终于发出了那件事情之后的第一个微笑,发自内心的,低沉的笑意吹散在晚风中,竟然奇异的柔和了她的心。
“你干吗这样看着朕?”尹拓突然看着她说。
解罗裳立刻别过头去,道:“皇上多心了,没有的事情。”
“没有吗?”尹拓打趣道,“那脸红的是谁?”
“不是我。”当然不是她,她脸上带着面皮,红得起来才有鬼。
“是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朕吗?”尹拓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
“皇上,”她瞪他一眼,“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进去了。”
“说完了,朕跟你一起进去。”他带着她推开华清池的大门。
解罗裳没辙,只好由着他,罢了,又不是没有见过,想通了,她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尹拓这个人的固执是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再多的反抗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学会了让自己少花一点力气。
入内,细细打量着池内的布置,门上挂着的绣锦软帘,是自己喜欢的鹅黄透碧色;四面墙壁贴着琴剑平炉,以晶莹水晶雕成,地上石砖,经由白岩玉石打磨而成,光可鉴人;花梨大理石的池壁,尊贵悠扬……一切一切,恍如昨日重现,带着热泪席卷而来。
“皇上,您要沐浴吗?”看守华清池的宫女与太监发现尹拓突然到来,莫不惊骇的从后面走出来,然,看到尹拓与解罗裳一身的血污只能震惊的站在一旁,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他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先下去吧,大门带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皇上。”宫女与太监忙不迭的退出去,留下他们两个。
“要朕帮你吗?”她正在与她身上的衣服搏斗,尹拓突然看着解罗裳戏谑的说道。
正在解开腰带的手一凝滞,她瞪他一眼:“谢谢皇上关心。我自己可以。”
“是吗?那你帮朕脱吧,”他竟然真的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等着解罗裳为他服务。
“皇上,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奴婢,何苦再来伺候你呢?”解罗裳不屑的哼哼两声,身上的衣服应声而落,她逛街的身躯上穿着肚兜与素裤,在尹拓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步步朝着池水中跨去。
神经末梢突然传来的刺激,让尹拓感觉鼻子一热,有些困难的抬起下巴。解罗裳不顾他的视线,独自下到水中,靠着池壁闭目养神。
感觉水一沉,接着就是一堵厚实的胸膛抵到了她的后背,尹拓竟然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搂在怀里,这不可思议的动作与姿势!解罗裳真的有些被他打败了。
“皇上,您想帮我擦背吗?”强忍着心中的异样的感觉,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有何不可?”尹拓反问,拿起备在一边的毛巾,竟然真的为她擦拭起来,解罗裳一怔,突然将背脊挺得笔直。
尹拓微笑着看着她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来回游移:“怎么样,感觉如何?”他贴着她的耳朵缠绵的说道。
引得她阵阵颤栗,他才满意的笑起来,继续帮她擦背,他说:“你是第一个让朕为你服务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第一个,最后一个?像是突然从眼前的状况中清醒似得,眼中的迷蒙突然褪去,清醒的看着池中的清水,混沌的思维跳脱牢笼。
“你怎么了?”尹拓停下手中的动作,让她面对他。
“没什么,”湿漉漉的肚兜贴在她的身上,尹拓觉得很是碍眼,一手放下毛巾,然后绕到她的后颈。
“你干什么?”她阻止他的动作。
“把你的肚兜脱了。”他又想故技重施。
“不用了。”解罗裳往后退几步,远离尹拓。突然之间他发现尹拓的一个手始终未落水,凝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尹拓耸耸肩,不慎在乎的说:“不碍事。”
“别骗我了,快拿过来给我看看。”本来还以为尹拓会再多藏一会,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拿过来给她看。
她接起,赫然发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早已化脓:“怎么会这样?”
“感染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听得火冒三丈:“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找不到爱惜自己的理由。”低吟的叹息,发自肺腑。
她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他知道她是在刻意的逃避,只是从她僵硬的背脊看来,他有些心疼,于是道:“正如你所见的,刺杀朕的人就是朕的五弟尹林。或者,那应该说是刺杀你。”
“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刺杀你,还有那些突厥人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说,这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所有的亲情都比不起那一张高高龙椅的来得重要,”他看着她,道,“尹林谋反之心,朕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念在他年纪尚小,朕也一直苦无证据,遂不敢轻举妄动,又有人举报他与突厥人勾结,通敌叛国,这罪名,足以让他死一万次,所以朕派了天雷与黑衣骑去他的身边卧底,或许你不知道,黑衣骑是作为朕的一只黑暗的力量存在的,除了朕,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然后他们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尹林的护卫。”
“看起来他们是在帮尹林做事,但是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听令与你的,而且尹林做什么事情,他们也会事先向你汇报。是不是?”解罗裳替她说下去,一直以来的谜团终于慢慢解开了,“事实上,要绑架麒儿与曦儿的正是尹林或者还是突厥人耶律齐,但是可惜尹林派出的,竟然是你的人,所以他们虽然抢得了麒儿,把他带回了景林宫,却未真正受到伤害,还有就是那天他们去抓曦儿,那个救我的人是你,最后是你下的命令让他们离开,对不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尹拓啊尹拓,你到底设了多少的局在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