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渃涵看样子是要取车离开的,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样搅合出什么血雨腥风来。
“于……”
高司玮叫了一声,单单一个发音而已,于渃涵回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儿?”她问。
高司玮整理了一下情绪,上前问道:“你……”他该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问题解决了没有,好不好坏不坏的问题,话到嘴边,却问:“你来做什么?”
“随便看看。”于渃涵说,“怎么了?不欢迎我?”
高司玮摇头。
“不过,我还当是什么呢。”于渃涵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嘛,这种没什么实际价值,造价又很高的终端机真的会有人买账吗?”她的语气有点轻,但能听出来嘲讽的意味。
高司玮说:“拭目以待。”
“嗯,拭目以待。”于渃涵点头。她忽然缓缓抬起手臂,动作轻柔地在高司玮的胸口上拍了拍,“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吗?”
这一次,高司玮抓住了于渃涵的手,他只稍稍一用力,便在于渃涵没有提防措手不及之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为什么不行呢?”他低声反问。
于渃涵没有挣扎,她没看高司玮的脸,目光只是放在她被紧紧握住的手上,然后笑了一下,“别太自信,小高。”
她发誓,在高司玮还没有出现时,她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想着要不就算了吧。看过最后一眼,大家都很好,此去便是各走各的路。
可高司玮抓住了她的手,似是不愿意就此罢休。
那么,她于渃涵什么时候又怕过呢?
第74章
自从高司玮离开了择栖,局势就进入到一个波动期,哪怕王寅回来亲自坐镇,也免不了一些风波。加之int那边的发售计划搁置并且没有什么解决办法,fi的宣传计划也受到了影响——归根结底,还是高司玮撒手了。
大家都在唱衰,公司里的离职率在增加,虽然也有人陆陆续续的入职,可熟悉业务需要一段时间,所有人过得都很紧张。
最近市面上又是于渃涵去聚星发布会现场的新闻八卦,大家都弄不懂于渃涵心里在想什么,猜测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表面上,int的事情跟择栖的关系并不大,可是实际上却是盘根错节。是生是死,高层也没有给出个准话来,大家心里都揣着自己的主意。
挖墙脚的人任何时候都有,只是这会儿会更多,连聚星也来凑热闹,抛出来的jd跟择栖的业务范围很吻合,薪资水平基本上也是同行业同岗位的顶级,不少人都在跃跃欲试。
于渃涵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过她不在乎,也不介意。大部分人工作其实只是工作而已,为了高薪寻求新的出路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反倒是王寅有点不太爽了,看着一连串的离职名单只想冷笑——特别是当他发现里面有宋新月的名字时。
“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原来在你身边的那个?”王寅指人力发过来的离职资料,口气十分嘲讽地对于渃涵说,“你看看你,身边亲信一个两个都离你而去了,你成孤家寡人了。”
于渃涵笑道:“孤家寡人谈不上,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姐妹吗?”
“你也就剩下我这个小姐妹了。”王寅说,“这是一周之前都事情了,她是去聚星了吗?”
“不知道,也许吧。”于渃涵说,“你不知道她喜欢高司玮吗?”
王寅说:“我是神仙吗我什么都知道?”
“哦,那可能不太重要吧。”于渃涵说,“她原来跟高司玮表白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出了点乌龙。嗨,小姑娘面子薄,说着什么不喜欢了不爱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是事业为重。但我觉得呢,有时候还不能真的相信这种话。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不是吗?”
王寅说:“你可真看得开。”
“不然呢?”于渃涵耸肩,“人得自己放过自己才行啊。再说了,多大点事儿,个把人而已。你说花枕流那种专门搞技术的人世间难找我是信的,这种工作内容和职位的人,太多了,计较不过来。”
王寅故意问:“那小高算什么?”
于渃涵说:“他算个屁。好了,不聊这些了,该去开会了。”
“哦对,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王寅拍了下脑门。今天对于他们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一天,int的实验室对那颗芯片做了完整的测试并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把握,花枕流虽然不认为这东西能百分之百解决他们目前面临的困难,但聊胜于无。
他在现有平台基础上进行了一些修改,今天是看成果的日子,连华胜那边的几个主要工程师也一并过来了。
王寅说:“成败在此一举了。”
于渃涵说:“别。”
实验室里的人很多,似乎比fi第一次在实验室里公开展示的时候人还要多。那次是看人类智能科技最高水平的发挥,这次是看国产硬件技术极限情况的发挥,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当fi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松了一口气,他能出现,意味着终端机在正常运转。
“fi?”于渃涵轻轻叫了一声。
“你好。”fi笑道,“好久不见。”
于渃涵问:“还记得我吗?”
fi点头:“当然记得。”
于渃涵观察了半天fi,好像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其他人都在紧张的记录数据,她悄悄问花枕流:“我没看出来什么不同,这是性能很好的意思吗?”
“不是,远远不够。”花枕流解释说,“你现在看着没问题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如果是那种游戏场景就会有明显卡顿了。这个是硬件性能问题,没办法的。”
于渃涵说:“这个我可以跟信游去谈。”
华胜的工程师也是第一次真正地用肉眼看到这种黑科技,一群天天扎堆在硬件设备里的人不由得发出了惊叹。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花枕流竟然真的能改一个适配平台出来,此人能力之大令人细思恐极。
可转念一想,若是无能之辈,也不会创造出这种可以改变娱乐模式的产物。
fi做了一些常规的展示,就目前芯片的能力来说,展示效果大家是可以接受的。只要解决了核心问题,于渃涵认为其他问题也都可以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一个芯片对应一台终端机的测试效果良好,那么多对多呢?以及数据传输过程中对于服务器方面的压力,这些统统都是未知数。
“我们现在需要进行大规模的测试。”花枕流说,“需要立刻投入生产一批出来。”
华胜负责人说:“生产的问题,也是我们一直以来头疼的问题。生产芯片的机器本来就很少,生产线就这么多,大批量的话……”
“我去想办法。”于渃涵点了点终端机,“你们只需要去解决这上面的问题就好了。”
fi没有进入休眠状态,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讲话,忽然问道:“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
华胜的人被吓了一跳,虚拟人物竟然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并且分析出他们的情绪和语言,进而做出反应——这种体验太奇妙了。
“是有一点点问题。”于渃涵笑着对fi说,“但是我相信我们可以解决,很快,你就可以真的和大家见面了。”
fi也对她笑了笑。
于渃涵又开始奔波了,虽然芯片的问题暂时解决,可新的问题还是会出现。不过,这些问题都有一个很好解决的办法——钱。
她先是把现在的情况跟许诺说了一说,许诺了解过之后和信游的团队进行了探讨,认为int开出的条件他们是可以接受的。后来谈到了钱的问题,许诺还特意问于渃涵是不是手头紧张,于渃涵也没有打肿脸撑胖子,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许诺告诉于渃涵,正好他下周要来北京,两个人可以见一面。于渃涵看了看自己的行程,正好有些空档,立刻就答应了。
她还专门飞了一趟南方,一条生产线的时间发生调整,整个产品的生产线都会耽误。他们原本跟厂商约定的投产日期变化,对方也不可能等着他们。她专门去跟对方谈这件事,本来觉得也没什么戏,可本能的还是想争取一下。
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件事上意外的好说话,于渃涵猜想可能是跟之前那个饭局上的口舌之争有关,而且int的难处往小了说只是一家企业面对的问题,往大里说,如果局势一直是这个样子,那么任何公司都有可能会遇到这种问题。
对方能卖她这个人情,她已经觉得是天大的幸运。
不过,这个幸运可不是凭空来的,大家江湖义气归江湖义气,也要亲兄弟明算帐,在商言商,这价格自然不可能按照当时协定的价格来了。
钱,又是钱的问题。
“总不能卖儿卖女吧?”于渃涵对着王寅发愁,“上次已经卖过了。”
王寅说:“嗯,还卖了个好价钱呢。”他指的是当初为了救择栖从而卖掉了一部分int的股份的事情,要不然裴英智也不会掺合进来,双方处得仿佛跟互相出轨同床异梦的表面夫妻一样。
“你说聚星哪儿来的钱?”于渃涵说,“爸爸真给了那么多?”
王寅说:“他们没有披露,不过很难说这件事情上裴英智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又不是傻逼,也不太可能被一个过高的估价给骗了,说不定人家自己有什么营收的项目呢?”
“广告流量?”于渃涵自己就下载星云,有空划拉划拉,订购的终端机还在路上,暂时把不准脉搏。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寅说,“现在大家都是观望状态。我算了一笔账,生产线的问题,推广的预算,以及后续产品维护,至少需要这个数。”他比了一下,于渃涵眼睛差点翻过去。王寅笑了笑,说:“我们目前账面上的钱连产品线都烧不出来,我看啊,还是得求求爸爸——其实也不算求,本来就是该给我们的钱,只是请他早点放过来就是了。”
“我努力过啊。”于渃涵说,“你也知道,裴英智那个性格的人不是很好搞,上次跟他谈完之后他没趁机收编我们已经算够可以了……哎!我还是再想想怎么办吧?你觉得找找老情人怎么样?现在立刻马上泡一个八十岁富翁还来不来得及?”
“哟,于总也会动靠男人的心思?”
“富婆的也行。”于渃涵说,“有钱就行,江湖救急。”
王寅知道于渃涵纯粹是打嘴炮开玩笑,换做是他,他也可以为了事业付出一切。他无意说道:“你要是现在找个老情人,你说小高会不会立刻带着一大笔钱来择栖挖人?他在的时候可是提上来很多新人,都很仰仗他的。”
“别提他了。”于渃涵说,“正事儿搞得跟儿戏一样,这届年轻人不行,也就这点出息了。我现在是没空,等我有空了,我弄不死他。”
王寅哈哈笑了两声,庆幸自己没真的招惹过像于渃涵这样有手腕又狠得下心来的女人,否则他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裴英智那边你我都没用。”王寅说,“许诺不是要来北京么?你求求他做说客呢?”
“他?”于渃涵说,“他行么?”
“怎么不行?他跟裴英智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王寅说,“坊间传闻,他们两个人有一个赌约,谁输谁赢我不知道。但从信游和ien貌合神离的关系来看,许诺可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于渃涵想了想,说:“那我试试吧。”
第75章
许诺来北京除了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外,还有就是见见老朋友。他跟朋友聚会的方式也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吃饭喝酒是必不可少的项目,只是别的老板们吃完饭喝完酒之后可能要去再找几个姑娘唱歌跳舞,他们干脆跑网咖里打游戏去了。
本来他和于渃涵约好下午在外面见面,打游戏打上了头就错过了时间,于渃涵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到了的时候,游戏战况正酣。他一下子想起来这件事,万分羞愧地跟于渃涵道歉,让于渃涵稍微等自己一下。于渃涵不介意,干脆问许诺现在在哪儿,她过来找许诺。
即便装修得再好的网咖,于渃涵的气质跟这里也是不相符的,她一进来,前台的小弟小妹就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我找人。”她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前台以为她是来抓人的,“许诺在哪儿?”
“许诺是谁?”前台一脸疑惑地反问,“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于渃涵一想也是,许诺又没把名字写自己脸上,人家怎么可能会知道谁是谁,于是就站在前台给许诺打电话。期间有来前台的结账的各式各样的网瘾青年,或多或少都会看她一眼,更有甚者,目光从腿一直看到脸,于渃涵靠着前台毫不避讳地瞪了一眼,对方就红着脸灰溜溜地跑了。
“不好意思。”许诺跑了出来,结账时不住地跟于渃涵道歉,“跟几个朋友吃了个饭,我看还有时间,就出来玩了玩,没想到错过了,于总实在抱歉,晚上我请你吃饭。”
“吃饭倒是不必了。”于渃涵说,“我看旁边有家咖啡馆还不错,请我喝杯咖啡吧。”网咖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两个人移步到了隔壁。于渃涵看着许诺那个有点窘迫的样子就很好笑,要是让人知道堂堂信游的老板跑去网咖打游戏而错过了一个约会,这得成为多少人茶余饭后的嚼头呢?
“你放心。”于渃涵很是义气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也不太在意。只是我不明白,人家都去夜店泡妞,你怎么还跟几个大老爷们儿跑去打游戏呀?这就是你们的休闲娱乐方式吗?”
许诺点点头:“我自己平时在家无聊的时候也是打游戏消磨时间。”
于渃涵好奇的问:“你的工作就是做游戏,业余时间还玩游戏,不会觉得腻歪么?”
“可能我天生就是喜欢吧。”许诺说,“原来的职业就是专门打游戏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玩也不会累。”
于渃涵知道许诺原本就是电竞职业选手,退役之后做起了游戏生意,不过几年时间便发展得如此壮大,这么想来,坚韧好斗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