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韧注视着童桐,直觉她还有话没说。
  童桐没让他们久等:“张桂兰说84年的那个冬天太冷了,谭娟一个人在津市生下许雲琛,没出月子就下水洗尿布……”
  “等等,”墨明抬起头:“许雲琛不是83年生的吗?”他查童颖的案子,顺便摸查了谭娟、许雲琛母子,记得非常清楚许雲琛是83年出生,谭娟是59年生,“这么说老太太那个时候就生病了?”
  童桐弯唇,没有再发表意见。从警局出来,她们回了酒店。十多天没见,陈雯比之前胖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也阳光了。
  “感觉怎么样?”
  陈雯不好意思地笑了,跟着童桐进了总套:“韵姐帮我找了个工作,就在楼上的spa馆。”
  童桐将手包扔在沙发上,转身接过陈韵递来的水:“做什么?”
  “给客人做美甲,”陈雯挠了挠头:“为了省钱,我的美甲都是自己买了材料,照着网上的那些教材视频做的。两年下来,手艺也练出来了。昨晚上工,一个客人还给了我一百块小费。”
  “不错,”童桐让她坐下说话:“好好干,等有了钱可以考虑自己开店。”她姐早前就有意开家高端美甲店,只是一直挪不出空。
  陈雯用力点下头:“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韵姐给我的新生,”鼻间刺痛,眼泪渗出,慌忙站起,“我请你们吃哈根达斯,算是庆祝我有正当工作了,”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跑了出去。
  童桐没有阻止,笑看着她出门。
  “也就这个时候才像20岁,”陈韵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现在很好,希望不要再回头了,”童桐转眼看向陈韵:“你呢,能坦然面对过去了吗?”
  陈韵一愣,后抿唇笑了:“在努力。”
  童桐端杯举向她:“加油。”
  “我会的,”陈韵与她碰杯:“以水代酒,我们一起敬阳光和正义。”
  “干杯,”童桐拉了拉紧紧裹着脖子的高领,仰首将杯中的水灌下肚,一阵凉意袭上心头,瞬间舒爽。
  陈韵瞥见她脖子上露出的一点红,笑言:“在酒店里你就不用再遮掩了,我和陈雯都不是什么干净人。”
  “不要这么说自己,”童桐起身走向卧室,换了件居家的半袖t恤。
  陈韵瞧着她脖子上的斑斑点点,笑得更欢了:“你昨晚填鸭啊,一次塞饱冼总?”
  童桐脸上泛起红晕:“昨晚喝了酒。”
  “懂了懂了,”陈韵十指交叉:“要是李伯科跑了怎么办?”
  跑了?童桐叹气:“那到时候就只能走程序引渡了?”
  陈韵皱眉:“就怕回不来。”
  童桐嗤笑:“李伯科跟谭娟肯定是有联系的,他敢回来就说明他能确定警方拿不住他。”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陈韵有些不忿:“肆无忌惮。”
  “也不一定,”童桐安抚陈韵:“万一老天开眼帮我们一把,让李伯科碰上事难以脱身呢?”余光扫到开着一条缝的门,“回来啦?”
  “你做律师的还信这个,”陈韵扭头看向门。正好陈雯推门走进,举起手中的冰淇淋:“一盒抹茶、一盒蔓越莓、一盒巧克力,”脚带上门,“抹茶是童桐姐的,巧克力给韵姐,我是酸酸甜甜蔓越莓。”
  “谢谢,”童桐接过绿绿的抹茶味。
  陈雯挨着陈韵坐:“你们刚在说什么李伯科?”
  陈韵摇头:“没事,一个混蛋而已。”
  “哦,”陈雯低头开盖子。
  童桐看向她,确定没什么异样才放心地吃起冰淇淋。只令她意外的是四日后,也就是7月26的夜里,才安葬好母亲骨灰回到海市的李伯科在dnn酒店908号房被抓。与他一块的还有一个女孩,名叫钱乐乐,今年21岁。
  “那个钱乐乐的照片能给我一张吗?”童桐正在向墨明了解李伯科的情况。
  “为了案子,我行一次方便,但以后别再提不合规矩的事。”
  “谢谢,”童桐挂了电话,眨下眼,照片就来了,放大了看,瞬间了悟是怎么回事,大跨步走出房间,去往32楼。现在是0:12,陈雯还有18分钟下班。
  童桐来spa馆等她,陈雯是丝毫不意外,下了班也没换下工作服,跟着童桐去了她的房间。
  吸气……呼气,童桐平静下心绪,转身告知陈雯:“钱乐乐咬定李伯科强.奸,现在李伯科是脱不了身了。”她看过照片了,那个钱乐乐就是她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陈雯时,侧站和陈雯非常暧昧的那个女生。
  陈雯也不为自己解释:“乐乐是我从天台上拉下来的,她总说欠我一条命。”
  童桐走近她:“陈雯,我不希望你再回到过去。”
  她不会回到过去,陈雯泪眼直视童桐:“我跟乐乐说,鱼不上钩就罢。被抓,是因为鱼自己好吃,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抽了下鼻子,“童桐姐,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
  老天要是睁着眼,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童桐姐是律师,但她不是。李伯科,伯克利大学教授,华人之光,名人百科上就有他的信息。这样的阴险角色,就该她这个坏人来对付。
  “你说的最后一次。”
  陈雯郑重地点头,保证道:“最后一次。”
  ………………
  2019年,八月十四日,海市人民检察院就韩志、孟婷等人故意杀害汪晴,向法院提起公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地支持!!!!
  第53章
  叮咚……叮咚……
  “肯定是童律师回来了, ”汪母去开门,万晗扶着汪斌站起看向门口,汪父也匆匆从洗手间出来。
  童桐进门:“开庭时间下来了, 八月十九号, 也就是下周星期一。”
  “快……快请坐, ”右耳上戴着助听器的汪斌抬手指向沙发,他的舌头有点僵硬:“童童律师。”
  童桐走向沙发:“在回来的路上,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汪晴了, 也跟她的主治医生陆教授沟通过。陆教授表示如果有需要,她愿意出庭。”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 陆教授通过催眠、心理侧写等等方法,基本确定汪晴的抑郁症是受外部导向性.刺激引发的。诊断书已经寄来海市, 只是还没到。
  万晗给童桐倒了一杯温水:“那阿晴呢,可以出庭吗?”
  “有韩秉珺和你女儿陪着, 汪晴恢复得非常好,完全可以出庭,”童桐对接下来的庭审很有信心:“今天韩志的律师徐晋茂再次联系我,说韩志愿意让出远志海通, 只求汪晴原谅。”
  “现在见死了,求原谅, 他之前做什么去了?”汪母想想就掉眼泪:“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害得我家斌斌……他读书的时候参加了多少辩论赛,现在……”
  汪斌回握他妈妈粗糙的手:“别别怕,等等我好了,我还是可以接接纸面翻译的事做,能能养家。”
  “不是还有我吗?”万晗搂着她老公:“等事情都解决了, 我们搬去京都安顿下来后,我就开始找工作。”
  一家子相扶相持,日子不会难过。况且童桐会为他们尽可能多地争取赔偿:“韩志愿意让出远志海通跟汪晴离婚,我觉得这还是可以考虑的。”
  万晗看了一眼丈夫,后扭头问到:“那……这对官司会不会有影响?”
  “韩志之所以会同意让出远志海通,跟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提出公诉是肯定有关系,”童桐分析给他们听:“检察院审阅、核查了公安机关移交的案卷,又问讯了韩志、孟婷、我和汪晴,之后仍以故意杀人罪向法院提起公诉,这说明证据链完整,完全可以指证韩志、孟婷故意杀人。”
  “那离婚会让他轻判吗?”汪父对韩家是深恶痛绝。
  童桐实事求是地说:“韩志提出离婚,把远志海通给汪晴,目的就是为了表现出忏悔之心,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让法院对他改观,从而轻判。但像汪晴案这样的恶劣程度,就算是轻判,韩志、孟婷两人一旦定罪,也至少要十年牢。”
  汪斌身子前倾:“公公诉人是谁?”
  一问抓住关键,童桐浅笑:“海市人民检察院的房暨。”
  汪斌又问:“那那您呢?”
  童桐弯唇:“我早就已经提交了被害人诉讼代理人和附带民事诉讼中原告的诉讼代理人授权委托书,你们可以放心。”
  “好好,”汪斌点头:“阿晴什什么时候回海市?”
  “明天。”
  汪斌推了推眼镜:“童童律师,阿晴和韩韩志离婚的事,还得看看她自己是是怎么想的,我我们支持她的意愿。”
  童桐点头:“我会跟汪晴沟通,这段婚姻早点结束对她来说也是解脱,一身轻松地拥抱未来,她心里再无负累。”
  汪父认同:“您说得对。”
  出了2708房间,童桐双手抱臂倚靠在2706号房门口,今天她有去警局。墨明透露,李伯科的太太季名姝昨天去找钱乐乐,也不知说了什么,钱乐乐拿着个喇.叭冲出家门,爬上公寓天台便开始喊强.奸.犯的老婆要逼死受害人。
  就这样,季名姝也被带回了警局。
  抬手摁门铃,童桐心情有点复杂,又觉好笑。一个小姑娘在家里备了个喇.叭,她是在坐等人上门找茬。
  陈韵开的门,她也已经知道陈雯干的事了:“午饭吃过了没?”
  “还没,”童桐进屋,陈雯听说她没吃饭,就跑去拿碗筷。
  陈韵接过童桐的手包:“菜是隔壁汪妈妈做好送来了,你跟着对付一顿?”
  “好,”童桐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扭头看向拿着碗筷走来的陈雯:“钱乐乐现就赖在警局了,墨明一让她回家,她就嚷嚷李伯科家人要害她。还在警局里逢人就讲,如果她出事了,肯定不是意外。”
  还挺会,陈雯将碗放到童桐面前:“是我,我也这么干。”
  陈韵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李伯科他们都是文化人,豁不出去脸面,遇上钱乐乐这样光着脚的,还真没法子。”
  童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碗里:“最近不要再跟钱乐乐联系了,李伯科说钱乐乐陷害他,他的律师正在找证据。”
  “他找不到的,”陈雯可不傻,她跟乐乐谋划这事用的就不是手机、公共电话这样的通讯工具。
  童桐瞪了她一眼,没再多问。7月26夜里,警方破门而入时,李伯科正压着钱乐乐做那事,一手还掐着钱乐乐的脖子。因为被抓了现行,警方都不允许李伯科保释。
  李伯科说自己有性.nue怪.癖,警方压根不信。也不知陈雯和钱乐乐是怎么晓得李伯科的喜好的?
  傍晚,一个背着黑色大布包的寸头女人走近香格酒店,掏出裤袋里的碎屏手机,拨打老首长给的号码。
  “喂,我是陈韵?”
  “我是雁子,南老首长让我来报道的,现就在楼下,”寸头女子仰头眯眼看那光滑的玻璃:“要考核吗,就不晓得玻璃烫不烫手?”
  酒店安保人员早就注意到这个可疑分子了,走上前:“哎,大姐……”
  “你叫谁大姐?”女子利目扫过去,夕阳余晖下,右眼尾的疤痕显得尤为醒目:“我今年才28,”上下打量安保小哥,见他脸上的皮还嫩,不禁泄气,“算了,你还是叫大姐吧。”
  两分钟后,陈韵将人接走了,童桐是打算给她另开房,结果人家不愿意,“我在你屋里打个地铺就行。”
  陈韵赶紧抢过话:“你还是跟我一个屋吧,”这姐姐人高马大的,哪天冼总来,她往这一杵,那真的是比镭.射.枪发.射的激光.束还刺眼。
  “不是保镖吗?”雁子以为是要贴身保护的那种,看向老板。
  盘坐在沙发上的童桐同样望着她:“怎么了,哪不对吗?”
  所以是不用贴身保护?雁子抬手耙了耙脑袋,那她在家里纠结了两天不是毫无意义?
  “你先跟我去洗洗,换身衣服吧,”陈韵目测雁子跟大明星差不多高,正好大明星上回拿来的衣服还有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