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香影阵阵,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骆驼,驼铃发出清脆的铛铛响,由远及近,再从身边渐渐远去。
沈惊晚偶尔会偏头朝身后看去,谢彦辞很是担心她这样东张西望就走丢了。
起先两人只是贴的很近,谢彦辞看她觉得什么都新鲜,自己也觉得好笑,仿佛带了个孩子出门。
心思全部在她身上,后来就担心人群将她挤丢了。
他犹豫了很久,突然在沈惊晚收回视线的时候,喊住了她。
“沈小二。”
沈惊晚愣了一下,睁着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看向谢彦辞,问道:“怎么了?”
“我们牵手吧。”
少年的情话过于简单隐晦,只有眼睛悄悄泄露心里的秘密。
他很紧张,一点点的无措,更多的是亮晶晶的期盼。
沈惊晚没听懂,就听下一秒,谢彦辞道:“我不想你走丢。”
“我怕你丢了。”
沈惊晚整个人僵在原地,步子也不会走了。
下一秒,只觉得掌心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干燥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谢彦辞忽然整个人绷起的心松懈了下来。
他目视前方,留给沈惊晚一张清俊无双的侧颜,嘴角微微翘起弧度。
他说:“这样我们就不会丢。”
旋即抬了抬两个人紧紧相扣的手,语调中带着一点点的得意。
谢彦辞的步子带着她走,可是沈惊晚却仍然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砰砰砰的跳着,好像天上炸开的烟花,盛大且灿烂。
她不敢再看谢彦辞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刀锋一般的下颌骨。
她一直埋头看着地面,脸颊好像更烫了,仿佛火在烧。
她听到谢彦辞喊她抬头看路。
沈惊晚只能声如蚊呐一般回道:“我在看啊... ...”
谢彦辞嗯了一声,以长辈的口吻轻声笑道:“不过目视前方比较好,不会撞到。”
沈惊晚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随着人潮缓缓的走着。
好像秋风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如同薄纱拂面。
他们走的很慢,就像在湖水里翻涌,上线浮动。
沈惊晚手指曲着,由他干燥温润的掌心牵引,步伐紧紧的跟随在他身边,乖巧的仿佛一只倦懒的猫咪。
谢彦辞握的也很轻。
山庄的烟火盛会要比京都多,许是场地空旷,就在身边炸开,腾到半空中,引得周围的人发生惊呼。
沈惊晚抬头去 * 看,反倒是她面上忽然被扫过一阵红纱,香气从她鼻尖缭绕。
好像有人挤散了她与谢彦辞,那红纱朝着谢彦辞的怀中倒去。
沈惊晚张嘴惊呼,未等她惊呼出声,耳边传来闷闷地倒地声,自己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腾空了一般。
睁眼看去,她已经落入了谢彦辞的怀中,再缓缓朝地面看去,只见自己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方才那红纱的女子摔倒在地,正满脸羞愤的仰头朝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声音吵她吼着,很凶,也很尖锐,可她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谢彦辞根本没有看别人,而是伸手拽着从楼上探出的红帛团花,伸手挽了一圈,绕在胳膊上,他另一只手搂在沈惊晚腰上。
只听他问怀里还在走神的少女,他问:“冷吗?”
沈惊晚摇摇头,甚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彦辞已经带她落在了三层重檐上,重檐之下的人小如蚁虫,密密麻麻的涌动。
鱼鳞灯随着风一起动,一瞬间,眩晕的她仿佛沉在水底,整个世界都潜藏在巨大的雾气灯光的泡泡中。
她心底微微悸动,张嘴看向谢彦辞安静的脸,动了动唇。
谢彦辞笑着靠过去些,她的腰侧是精致的脊兽,她的掌心贴在谢彦辞的胸口,掌心之下能感受到砰砰的跳动。
谢彦辞的脸就在视线中放大,令沈惊晚有些微的眩晕,好像涌在唇齿间的话忽然成了空白,叫她卡壳,能感觉到神经突突的跳跃,背景,呼吸,在一瞬间全部都不清晰了。
沈惊晚眼睛将闭未闭,谢彦辞的脸慢慢放大,忽然在一瞬间停住。
谢彦辞的呼吸轻轻地扫过沈惊晚的脸庞,忽然从他嗓子里低低的发出一声笑,那笑很温柔,却叫沈惊晚猛然红了脸,瞪大眼睛,伸手一把推开了他。
男人纹丝未动,只是伸手替她拨开秀发,笑道:“摸摸你的耳边。”
眉眼满含深情,很认真的补了一句:“你今晚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他在心里这样说。
或许,她一直都在他心里无可比拟的好看。
沈惊晚转过身子,背对着谢彦辞,不肯理睬他,好像是生气了,生他逗弄自己的气。
反倒是她,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刚才闭眼睛谢彦辞肯定也看到了,红着脸的时候他也一定看到了,自己手足无措,无处安放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他一定觉得自己以为他以为自己要亲自己,所以自己闭上了眼睛。
真是太丢人了,丢死人了,他一定在心里想,她还是这样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