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真人四百多岁的人了,早已辟谷,所以无量山里没有一点吃的。不过大家都是修道之人,饿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问题,只是不习惯辟谷的人,比如唐九宁,连着三五天不吃东西,即便饿不死,也会两眼发黑手脚无力,觉得活着了无生趣。
江珣在做饭之事上一窍不通,争不过她,只好默默地将菜丢了进去。他二十多年从未踏进过后厨一步,连这些锅碗瓢盆都认不全,不过他信誓旦旦,说要给唐九宁做好吃的,若是不能端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那真是打自己脸……
片刻后,江珣面容严肃地打开锅盖,拿过大汤勺一捞,捞出一坨模糊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江珣:“……”
“煮过头了。”他下了个结论,随手将这一坨扔了,越过窗格子飞出去老远。
“哎!”唐九宁立马小跑至窗前,探出头一看,哪还有一点菜叶的影子,直接给丢悬崖底下了!她转过身来,眉毛一竖:“不就是煮烂了一点,扔了做什么,还能吃啊!”
唐九宁穷到大的,对这种浪费粮食的行为深恶痛绝,加之现在饥肠辘辘,当下便有些火气。
江珣不甚在意,拿过水盆洗了洗手,动作慢条斯理:“无妨,我再去找点食材回来重新做便是。”
唐九宁扶额叹息:“找什么?你找了一天才找回来几根菜叶啊。”
江珣:“……”
第100章 番外二
唐九宁突然想起,江珣曾说过要和找个地方隐居,和她安稳地过下半辈子。
隐居个屁!唐九宁朝小溪里轰出一掌,“砰!”水花高高溅起,炸上来好几条鱼。她一手抓一只,咯吱窝下又夹了两只,转身往回走。
江珣正站在不远处看她捉鱼,百无聊赖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唐九宁磨了磨牙,心想这不就是流落荒岛的富家公子和他的小厮。富家公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为了避免他饿死,小厮尽心尽力地服侍他,却被富家公子嫌弃这嫌弃那。
“这果子太酸,不能吃。”
“这蘑菇太丑,肯定有毒。”
“这条鱼——”江珣用扇子一点唐九宁手里的鱼。
唐九宁转身就走:“你别吃了。”
她在无量山住了一阵子,得出了一个结论,隐居是不可能隐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隐居的,江大公子还是回去做他的玄天阁少阁主罢,这深山老林不是他发挥的场所。
唐九宁拿起一根树枝,就要把鱼叉起来,江珣跟了上来,劈手将树枝抢过。
“太脏了。”他将唐九宁随手摘下的树枝扔了,又看向她手里的鱼,“鱼也没清理干净。”
“吃不死人。”唐九宁一字一顿道,处在隐隐爆发的边缘。
江珣:“不行。”
唐九宁把鱼递过去:“那你拿去清理。”
江珣身子后倾,退后了半步。这条鱼半死不活,肚皮上掉了几片鱼鳞,流了点血,在唐九宁手里扑腾得厉害,甩得鳞片和水珠四溅,最关键的问题是,它腥味还很重。
江珣的眉头越皱越深,像是见到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满脸写着抗拒。
“不会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老跟着我,烦人。”唐九宁抄起两条鱼,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远了。
江珣因为紫霄真人的规定,用不了灵力,自然追不上她。唐九宁寻了一处风景甚好的山峰,捡了几根树枝,搭起柴火,准备美美吃一顿。
她一边烤鱼,一边往四周张望,发现江珣没跟来。
居然没跟来?不会是生气了吧……唐九宁一游神,火势过猛,一不小心把鱼烤得黑不溜秋。若是江珣在场,定会嫌弃地说一句:“焦了,还能吃吗。”
反正他也没得吃。唐九宁决定不去想江珣,先管自己填饱肚子再说。她眼中冒光,咽了口唾沫,狼吞虎咽吃了个饱。片刻后,她拍拍肚皮,心想这一个月来,终于吃饱了一餐饭。转眼看了眼天色,已经一片浓黑。
咦,奇怪,江珣居然还没来找她?
唐九宁心中生疑,摸黑下了山,远远地瞧见,屋子里灯火通明,窗子上映出一个人影。她刚要推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来。”江珣兴致勃勃地将人拉进了屋。
唐九宁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在门口磨蹭着不肯进去,目光一扫屋内,看见了桌子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鱼和竹签。
鱼有八九条,被开膛破肚,清理得干干净净。唐九宁走了进去,又随手拿起一根竹签看了看,发现表面被打磨得异常光滑,还削出了一个尖头,更可怕的是每一根长度粗细都一模一样。虽然感觉不可思议,她还是问了句:“鱼是你清理的?”
江珣颔首。
“这些竹签也是你做的?”
江珣自信满满地颔首:“你以后要吃鱼,就用这些竹签插起来烤,比树枝干净多了。”
唐九宁看了江珣一会儿,忽然道:“手伸出来。”
江珣迟疑片刻,背在身后的手没动。唐九宁直接往他身后一抓,握着手腕一看,果然伤痕累累。
指尖有几道割伤,有深有浅。唐九宁重重一捏,立马渗出了一点血丝。
“嘶。”江珣吃痛地抽了口气。
“别动。”唐九宁低头盯着伤口看,“还有刺扎在里面没清理干净。”她拉着江珣来到油灯下,端了盆清水给他清洗伤口,把刺一根根挑出来。
“你堂堂玄天阁大公子,学着杀只鱼也就罢了,还要学人家手艺人削竹子,真是自讨苦吃。”唐九宁捧着江珣的手指吹了吹,气流轻轻拂过指尖,一阵阵酥麻。
明明十指连心,江珣却丝毫不觉得痛,他盯着唐九宁看了半晌,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哪里是吃苦,分明是甜的。”
唐九宁脸颊一红,随后睨眼看他:“你这不会是苦肉计吧。”
“你就权当是吧。”江珣低声笑道,咬了唐九宁的耳垂一口。
唐九宁整个人一抖,就要去捂耳朵,江珣按着她的手,变本加厉地吻着她的耳朵,利齿摩过软肉,撕咬与吮吸,那瓣耳垂被他咬得又红又润,泛着水光。
江珣的吻顺着耳垂往下,又亲了两口脖子,亲得唐九宁半边身子都软了,差点坐不住。他伸手一捞,将人带进怀里,头一低,准确无误地衔住她的嘴唇。
朱唇轻启,舌尖舔过贝齿,一点点地深入。唐九宁搂住江珣的脖子,微微仰着头,任凭他的舌头扫过口腔中的每一处。
灼热的吻带来更为灼热的欲望,他们这样亲热过很多次,但只停留于深吻。江珣总是及时刹住了车,说这里太过简陋,不仅窗户透风,床板也太硬,不适合办事。
唐九宁知道,江大公子眼光挑剔,定要找到一个满意的环境。
两人的嘴唇分开,江珣瞥了一眼那张又窄又硬的木板床,又瞥了一眼桌上一排风干了的鱼,气氛虽好,但这环境明显不对,他焦躁地闭了闭眼,简直要憋疯了。
唐九宁忍不住笑,她搂住江珣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带着三分蛊惑七分羞涩:“我知道有一个地方。”
“就是……”唐九宁贴着他耳朵,张了张嘴,刚说出地方,身子就悬空,人被打横抱起。
江珣抱着人,脚步飞快,几步越过一个山头。
唐九宁:“真人不是说过不能在无量山用灵力吗?”
江珣:“管他呢。”
唐九宁:“……”
(地点在温泉,请自行想象。)
两人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唐九宁的骨架都要散了,天蒙蒙亮才被江珣抱回住处。又窝在小木床上睡到了大中午,睁开眼时,发现江珣躺在一边,正支着脑袋盯着自己看。
唐九宁还没清醒,迷迷糊糊想翻个身,一动就感觉全身上下都酸得不行,抬起的腿都有点抖。她只好慢吞吞地调整位置,刚挪了一下屁股,江珣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我下山就去提亲。”
唐九宁动作一顿,抬起的屁股猛地砸了下去。“哎哟。”她吃痛地喊了一声。
江珣的手连忙摸索进被褥里,关切地问:“怎么了?”
“还不是你害的?”唐九宁剜了他一眼,“我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江珣一听,笑意更深了,伸手搂住唐九宁的腰:“不必下床,夫人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我便是。”
“谁是你夫人?”
江珣眉头一皱,语气严肃了起来:“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想赖账不成?”不等唐九宁回话,江珣紧了紧手臂,贴着唐九宁的耳廓接着道:“等离开了无量山,我要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
唐九宁想了想,按照江珣的性格,定会大肆操办,把真金白银全砸进去,只为办一场盛大的婚宴,搞得修真界人尽皆知。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一边万魔窟的人,一边仙家的人,喝酒不过三杯,交谈不过三句,便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哦,詹护法那暴脾气搞不好直接动枪了。
唐九宁考虑再三,觉得这事得缓着来,她斟酌着开口:“那个,万魔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暂时离不开。”
江珣:“那我入赘。”
唐九宁:“……”你是想气死江老阁主不成?
时间飞逝,一月后,两人告别了紫霄真人下了山,唐九宁一回到万魔窟,阿肆便泪眼汪汪地扑了上来,他喜极而泣:“尊主啊,我还想着明年这个时候要去无量山给您上香——”
“砰。”萧鸷一脚把阿肆踹飞了出去,他的眼底是压制不住的喜悦,但是转眼瞥向江珣的时候又急速冷了下来,“尊主的身体已经无恙,江少阁主也该回玄天阁了罢。”
两道视线如刀锋一样交错,暗暗较劲。江珣移开目光,摇着扇子看向唐九宁:“宁儿在哪我就在哪,毕竟我已打算入赘——”
唐九宁一把捂住江珣的嘴巴,一边将人拖走,一边回头干笑了两声:“戚护法,那个,你挑个地方,我们好早点搬出西泽幽冥,此事你看着办罢,不用一一请示我……”
唐九宁的声音越飘越远,拉着江珣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万魔窟的人就时常看见,这位俊朗的仙家公子前来万魔窟寻找尊主,但也没人拦他,大家心照不宣,甚至放任他随意出入尊主的房间。这位公子来的次数也不算多,许是自家门派事务繁忙,来去都是匆匆,都是晚上进了尊主房间,一大早又神清气爽地走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某一日,唐九宁突然收到了顾子言的请帖。
打开一看,居然是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的婚宴。
江珣毫无疑问也收到了,还是顾子言亲手送到玄天阁的。
顾子言满面春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不住啦兄弟,比你早先一步。”
江珣斜眼看他,很是疑惑顾子言到底是如何打动了谢南蓁的心?旁敲侧击之下,顾子言挠了挠头发,颇不好意思:“哎,就是,就是有次酒喝多了,两人都没忍住,就……就那啥了。谁知道,一次就中。”顾子言压低了声音,“趁肚子还不明显,得早点把喜事办了。”
当晚江珣连夜赶去了万魔窟。
夜已深,唐九宁正准备上床睡觉,惊讶于他突然出现:“你前日不是才来过?怎么,最近这么空?”
江珣眸光深深,盯着唐九宁的肚子看了片刻。
唐九宁一头雾水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江珣上前,一把扛起唐九宁,扔进了床。
月亮挂上树梢,从窗格子的缝隙里看进去,窥得了一丝春光。
床幔轻轻晃动了两下,一只汗津津的白玉手臂伸了出来。手指紧紧绞着床幔,暧昧的呻/吟声若有若无。
“江珣,你……你今天发什么疯?”她轻喘着问。
一只男人的手随即伸出,覆上那只玉手,伴着一声轻笑,他问:“宁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你说什么?呜……”喘息声渐重,手被抓回去按在红绸上,五指交缠。
“宁儿,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