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庄重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生活里看似无趣的事,不管别人如何,只要一本正经认认真真把事做好,就能发现平淡生活中的乐趣。成天围着孩子转,在妻子和母亲这两个角色中忙忙碌碌,就是忘了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日子一长啊,他们就会觉得你的付出是理所应当的,根本不值一提。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贤妻良母没什么不对,但将家庭孩子全揽身上,让男人做甩手掌柜简直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姜糖来这里这么久,每次听军嫂们唠嗑便是儿子男人二三事,偶尔夹杂着别人的八卦,谈自己本身的很少,有那么个别人热衷打扮或是拽拽文还被人说上几句。
这氛围,实在窒息!
余秋琴若有所思。
姜糖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花了心力浇灌的菜园子,跟随手一扔让它肆意生长的荒地总归是不一样的,你说呢?”
就像她对待侄女和双胞胎的区别。
并非囿于亲身血脉才会更加惦记,而是因为她在双胞胎身上花费了更多心思,而侄女毕竟偶尔逗一逗,玩一玩,在态度上便完全不同。
又譬如符大生和贺司令对符横云以及贺虎的态度……
手把手教养的孩子在心里的地位总归有那么些特殊。
……
余秋琴长了一张温婉的脸,可骨子里还有几分果决。
回去后又细细想了一通,第二天便催着姜糖一块找郝新梅去了。
钟政委家跟其他屋子永远敞着门不一样,随时都是关着的。姜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在门上叩了叩。
敲了两次后,屋里才传来慢吞吞的声音:“……来了。”
开门的是郝新梅的远房亲戚。
她笑着打招呼:“找新梅啊,她还睡着,先进来坐,我去叫她。”
余秋琴侧首看姜糖,有些诧异。
姜糖眼观鼻,鼻观心,轻微摇头示意她收敛一下表情,“麻烦了。”
大婶子越发客气,连连说没事,去敲郝新梅卧室门时也是特别小心,姜糖眉梢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听说这位阿姨很早前就过来照顾郝新梅了,她胆子着实不小,x人帮没倒前就敢雇保姆,就不怕被有心人捅出去扣一顶资本主义的帽子吗?
郝新梅自是不怕的。
她披着大红色的羊毛披肩,用心画了眉,涂了口红。
与上回请客吃饭时的素净低调差别很大。
“别客气,都坐啊。”她拢了拢披肩,伸手在大宝小宝头上摸了摸:“才几天不见,又可爱了唷。”
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喊了人,就被保姆带到一旁玩。姜糖直接将来意说了,等着余秋琴补充呢,转头一看,余秋琴紧张得呼吸都便急促了,脸上满是忐忑,可想而知精致少妇郝夫人给她的压力有多大。
余秋琴说得结结巴巴,郝新梅嘴角依然挂着笑。
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余秋琴就更紧张了,她忐忑的舔了舔嘴唇,底气不足道:“你觉得咱们这想法咋样?”
“挺好的。”郝新梅笑着说。
余秋琴提着的心慢了几拍,又听她说:“我抽空会跟叔叔提的。”话音落下,她转身朝阿姨喊了一声:“柜子里还有奶糖。”
“这么大的孩子能吃吧?”
姜糖眼神微闪,笑吟吟的拒绝道:“别给他们,正长乳牙呢。”
“是,小孩子牙齿没长好,奶糖容易黏在上头,万一不小心咽下去还容易憋气,等你以后养了孩子就知道了。”余秋琴还有些懵呢,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过来商量正事的,咋郝新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结束了,还不如逗孩子重要。
是以这话她没动脑子,只是听到两人聊天下意识就搭了腔。
说完就意识到不妥了。
军营里谁不知道郝新梅结婚七八年都没怀上呢,她刚才那话相当于捅人家心窝子了。
余秋琴脸上怪不自在:“对不住啊,我——”
“没事。”郝新梅打断她的话,嘴角笑着,但眼底冷了下来,“你们说的事我会跟叔叔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再回房歇一会儿。”
余秋琴有些手足无措,看向姜糖。
姜糖:“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对待姜糖,郝新梅话里的温度上升了一丢丢,“嗯,赶明儿我去你家找大宝小宝玩。”
姜糖点点头,招呼两个孩子回家。
走了几十米远后,余秋琴紧张兮兮地问:“……这事,被我弄砸了?”
“算不上。”姜糖将布绳绑在大宝小宝的肩带上:“她把事揽过去了,咱们等着就行了。”
绳子刚绑好,大宝小宝就撒欢地往前跑,姜糖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不许跑,当心摔了——”
刚说完,大宝摔趴下了。
他一摔,连带着小宝也摔了。
姜糖揉了揉太阳穴,心说马上就要魔音灌脑,没想到两个孩子呆了两秒,就像找到了新玩具,在地上滚了两圈。
头更痛了!
“大宝!小宝!!”
“屁股痒痒了是吗?想要妈妈打你们吗?快起来。”把两个娃拉起来,姜糖拍掉衣服上的灰,言词严厉:“脏兮兮的,以后再这样妈妈不抱你们了,妈妈不喜欢脏娃娃。”
两孩子乖乖点头,睁着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姜糖。
把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余秋琴也被逗笑了,指着小宝说:“你家这两个小精怪,惯讨人喜欢的,这大眼睛眨啊眨,谁能对他们生得起气啊。”说完孩子,她还是没忘了正事,“你说等着是啥意思啊,信咱们就不写了?”
顿了片刻,余秋琴声音压低了道:“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小姜,你说她是想揽功吗?”
“嫂子你那会儿答应我也是觉得这是一桩功劳吗?”
“当然不是。”余秋琴反驳。
她是真的被姜糖描绘的未来给惊着了,她是有闺女的人,就忍不住怕闺女遇到重男轻女的婆家。
遇到了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槐米听这种话听多了,真养成逆来顺受的脾气,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替自己讨公道。
“那就是了。”姜糖笑眯眯的,“谁提谁有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事能办成。”
“你说的是,对了,贺副团跟你说了没,附近又开始不安稳了,我家老岳说他又要出任务了。”
“哦?”
“肖营长他们前几天进山训练了还没回来,柴嫦还来问我了,一听老岳没进山,她那个脸啊,拉得比驴脸还长。”
姜糖抿了下嘴:“山里情况很危险?”
“我看是。”余秋琴面露忧色,“我家老岳不爱把外头的事带回家,但最近每天回家脸色都挺沉重的,我看情况估计不太好,不过就算真不好,咱们除了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姜糖“唔”了一声。
余秋琴见她面无表情,眼睛不知道在盯什么地方,又好像在走神,忍不住长叹一声。
“你也别担心,我看不一定能打起来。咱们国家多大啊,山那边听说还没咱们一个省大呢,他们指定不敢。”她男人在这边呆了几年,每隔一两个月对方就会挑点事,起点小摩擦,但总体来说伤亡率不高。
姜糖听了点头。
心说那可不是,人家就仗着有老大撑腰呢。
突然有点想拆枪械了。
因为郝新梅的话,写信这事就被按下了,过了两三天军营里也没啥动静,余秋琴从一开始的期待也因为这几天的等待渐渐淡了下来,甚至还有点疑惑郝新梅到底提没提。
不过她一到郝新梅面前就浑身不自在,也不好主动上门去问。
只能又来找姜糖了。
事实上郝新梅确实提了,郝师长起初没放在心上,直到他妻子提了包招娣的事。
包招娣和梦诗结婚是组织上撮合的,后来包招娣三番两次在家属院折腾他也有所耳闻,在这件事上,郝师长多多少少有几分抱歉,毕竟梦诗本人很有能力,也是被他约谈后才答应结婚的,没想到配了个糟心的。
他细细一琢磨,还真觉得这邪风得压。
当天就跟另几个师长通了气,几个师长回去跟媳妇一说,没过两天,郝师长的夫人组织了学习会。
要求军属们都得去,地点就在食堂。
姜糖饭还没吃完,两个孩子坐在旁边的娃娃椅上,小手握着勺子慢慢往嘴里喂饭,喂一勺漏几粒。突然听到喇叭声,小宝惊得抖了一下,勺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符横云正要伸手,就见大儿子抓起勺子递回弟弟手里了。
也不知是控制不好力道还是怎么地,勺子打在小儿子嘴角,不严重,只是小孩儿皮肤娇嫩,登时就红了。
小宝愣了下就要哭,大宝另一只手就朝他嘴角擂去,将起的调又被摁回去了,“葛葛~”
大宝淡定无比递了一块胡萝卜过去:“乖,给你吃~~”
符横云:“……”顿时笑了,大宝这小子,到底是天然黑呢还是真照顾弟弟啊?
姜糖飞快往他这儿扫了眼,傻笑啥呢。
“明天下午我到食堂上思想课,这边有设托儿所吗?”家里这两个小子乖起来时她恨不得抱怀里使劲rua,但捣起蛋也确实让人脑壳疼,小孩子说哭就哭,说闹就闹,人一多肯定哭啼不休。
“我来带。”符横云顿了顿,脑子里闪过郝师长的话,又想到前些天她琢磨的那些,本想问一问。
抬眸见媳妇儿一脸甜蜜的看着两儿子,面上并无异样,心里一松。
倒不必说了。
学习会连续开了三天。
最后一天,包招娣羊水破了。
这是她的第四胎,过程极为顺畅,从第一声痛苦呻|吟开始,没到半个钟,孩子已经呱呱坠地了。
可惜事与愿违,依然是个女孩。
包招娣醒后得知老四是姑娘后便撒泼大闹了一场,咬定有人拿丫头片子换了她的宝贝儿子,非让医院给说法,军区医院又岂是那么好惹的,遇着这情况根本没替她遮掩的意思,不出两天包招娣彻底出名了。
师长夫人一看这情形,嘿呀,学习会白开了啊。
思想工作显然没做到位嘛。
当即决定给包招娣开小灶补课。
坐月子,不能下床啊?没关系,几个领导家属主动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