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开始学,来得及吗?
第93章 姜糖和贺英男还有贺……
姜糖和贺英男还有贺嘉诚吃完饭后, 又在西城区转了转,半小时后贺嘉诚先回去了。
姜糖跟贺英男则前往新宅。
贺英男第一次到尖儿胡同,不大的院子, 她兴致勃勃绕了好几圈, 还拉着姜糖说这儿该摆什么,那儿该种什么花才好看。
两个孩子蹲在院子墙角看蚂蚁搬家。
四个施工工人在倒座和西厢房忙着, 姜糖先到西厢看了看,贺嘉诚帮着找的人确实有真本事, 破损之处修补得天衣无缝, 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之前的破败样。
然后又到重新设计过的厨房和卫生间, 刚靠近大门处。
“咚咚咚”——铜环扣在门上的声音响起。
姜糖走过去打开门, 屋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冲姜糖笑了笑, 开口道:“你好,以前没看到过你啊,你是新搬来的吧, 郑主任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啊?”
郑主任?
姜糖眼神茫然,就听女人“哎哟”一声, 笑着自嘲:“看我这急性子, 郑主任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嘛。”
“哦。”姜糖不知她的来意, 这会儿忙着也没有跟人寒暄的想法, 脸上略带一抹抱歉:“婶子, 你看我这儿乱糟糟的, 忙得很, 就不跟你聊了,有空咱们再说说话。”
说完就要关门。
女人伸手撑在门上,赶紧拦住。
“??”姜糖诧异, “请问,还有事吗?”
女人笑得喜庆:“之前郑主任那口子说了,后院的蒜苗和葱给我们,正好你在,我可以现在进去拔吗?”
姜糖有点恍惚。
葱和蒜苗的存在她知道,就在正屋后面。
用砖头垒了一块长方形的地,约莫十五米长,两米宽,除了葱蒜,还种着十来颗白菜。
按四合院的格局,正屋后头是下人房,既然是下人房,面积狭窄,采光也不好。
现在都新社会了,那排屋子肯定能改。
可到底是拆掉种上文竹弄成小花园,还是做成仓库,姜糖没拿定主意。
因此,姓郑的那家人留下的葱蒜都好好留着呢。
但这???
姜糖:“不行。”
女人表情错愕,姜糖继续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郑主任,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她还不清楚周围邻居的秉性,哪能随便让人进门呢。今天借着那啥郑主任的名头来拔葱,明天就能要菜,那家里岂不是成了公共菜地了?
姜糖面上笑嘻嘻,心里吐槽不断。
没去看对方倏地变难看的脸色,沉闷的关门声响起。
女人没回过神,门关上的瞬间她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可思议的瞪着微微晃荡的铜锁。
手指哆嗦,指着紧闭的大门良久才憋出一句:“远亲不如近邻,懂不懂做人啊。”
回去后自是拉着街坊邻居一顿编排。
不懂做人的姜糖正在检查厨房和卫生间的管道。
管道布置不合理的话,屋子容易潮湿,也容易滋生蟑螂和别的爬虫,光是想象那个场景,胳膊上便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工人听了新的要求,迅速更换了刷墙的材料,再次给墙角地板做了防水措施,保证下雨时屋里也不会地气上涌。
忙到四点,姜糖和贺英男带着双胞胎回大院。
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兵工部的奖励来了。
姜糖眼睛发亮,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奖金感到激动。
这笔奖励的到来极大程度缓解了她内心的焦灼。
这种焦灼,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矛盾心态。
她接受的教育是女人一定要有给自己创造美好生活的能力,不能将对生活的一切设想寄托到别人身上。
她存在,是因为她作为姜糖这个个体而存在,而不是作为谁家的孩子,亦或者谁的妻子、妈妈。
她昂着头颅,一辈子都在践行这句话。
但在这里呆了区区几年,潜意识里似乎有了依赖的对象,她身上的标签渐渐从独立的“姜糖”变成符横云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做任何决定时,她优先考虑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家庭。
在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变了。
变得享受这样的生活。
但总有几分残存的理智再提醒她,不能太沉迷其中,倔强的自我和生活的安逸在互相拉扯撕裂……
姜糖迫切想要寻到其中的平衡点。
赚钱或许是她证明自己并未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的证明。
浅薄可笑,但很有用。
可惜,这种安心只持续了两分钟……
姜糖看着奖章,一堆米面粮油,以及旁边崭新的二十张大团结,忽然有些惆怅!
这也忒实在了。
梦回现代房产中介发福利。
两款木仓支,只有两百块,这年头的科研人员实在太艰难了,难怪袁老爷子辛辛苦苦搞了一辈子水稻研究,解决了华国十四亿人吃饭的问题,就因为摸下豪车、买了两部手机就被键盘侠怒骂不停。
就是因为,科研人员长期以来的待遇跟他们创造的成就无法匹配。
科研工作者在无形中被被挂上“高风亮节”的牌子,被人架上神坛。
似乎,他们的存在真正印证了那句话,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为了研究罔顾物质上的一切需求才是值得人人称颂的,否则就是堕落,就是德行不佳。
但人本来就具备了一副必须吃喝拉撒睡的身体,怎么可能只追求精神,而不追求物质?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把奖章收好,盯着头顶的电灯浮想联翩。
她穿的是平行时空吧,穿的是书吧……
怎么别人穿越都是金手指大开,搞点小研究就能奖励房子奖励车子还安排工作,到她这儿就特别符合国情呢???
脑壳疼!
姜糖小心翼翼将其中十张大团结夹在相册某页,再在一旁做好标记:
——1978.3.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研人员待遇有待提高啊。
如果知道这两百块奖金已经是上面重点提过的“不亏待”,她肯定得在标记处涂上代表重点的三角形。
*****
大学生活对大多数人是刺激的,是放松的。
许是那十年压抑得太狠,这批学生重新进入校园,得知自己成功摆脱农村改变了无望的命运后,心里埋藏许久的火种瞬间被点燃,他们姿态昂扬,抬头挺胸,迅速投入到新生活中。
他们享受着这里的一切。
尤其是最能挑动神经的爱情。
仿佛要将沉寂的十年留在身上的烙印彻底拔除。
开学第一个周末,新生便迎来了联谊舞会。
舞会并非强制,由自己决定是否参加。
在刚从压抑中解放天性,重获自由的人眼里,这是多少棒的活动啊,可以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能结交人脉,这对于四年大学生涯,以及未来在城市立足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早上空气非常清新,鼻尖萦绕着露水覆盖在植物上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姜糖抱着课本,慢慢往教室走去。
她住校外,到的时候并不早,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个人左右,姜糖看了看大伙儿的身高,又抬头看了下黑板方向,确定自己的视力足够看清后便往教室靠后位置坐去。
七点五十左右,教室坐满了。
大家视线偷偷朝着姜糖的位置看过去。
亏了傅春江的宣传,整个航大都知道了能源系里有一个新生不仅高挑漂亮,入学分数还高得离谱。
任何时候,学霸、美人都是迅速流传的词汇。
不像后世那样对成绩好的人印象那般刻板,觉得成绩好的人就是长相难看,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恰恰相反,大家觉得在黑暗无望的生活中依然坚持心底那盏明灯的人,绝对是钟灵毓秀之人。
这样的人,任何美好词汇都可以堆砌在她身上。
有人夸,就有人贬。
一来二去,姜糖身上被贴满各种各样的形容词。
有人说,能源系的姜糖温柔可人,特别勤奋,往往书不离手。
也有人说,美则美矣,但脾气高冷,不爱搭理人。
还有人说,姜糖相貌其实很普通,甚至丑陋,不过是被某些有心人故意夸大了……
种种传闻,姜糖本人并不知道。
“姜糖,周六联谊你来吗?”
温学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姜糖脑子里全是老师刚才讲的内容,关于力矩和平面力偶。听了温学志的问题不经思考,随口答了一句:“估计参加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