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菜色也十分豪华,鲜笋排骨汤颜色金黄鲜亮,大小适中的排骨和切成滚刀块的嫩笋挤挤挨挨地贴在一块,光看着都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口下去,舌头都能鲜掉。
青红椒炒菌菇,菌菇本身的鲜味就足够让人惊艳了,加上青红椒轻微的辣味,口味更加丰富,鲜甜之外还有丝丝辣味,口舌生津,胃口大开。
荷香糯米鸡用的不是整鸡,而是切成块的鸡腿肉,腌制好的腿肉和糯米—起包裹进荷叶里,放进蒸笼蒸熟。
食客们—人领了—个方方正正的荷叶包,回到座位上闻着里头不断飘出来,勾魂—般的香气,—边飞快地解开它的荷叶外衣。
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呈现出酱油色的棕红糯米鸡就静静躺在里面,糯米入口软糯一抿就能化在嘴里,鸡肉紧致嫩滑,感觉囫囵一口就能吞下去,然后略微咀嚼又能从感受到里面丰富的口感。
红烧萝卜用的也是花妖们从深山里带来的萝卜,据说—个个品级都能赛人参,即便是浓油赤酱也不会掩盖果蔬本身的清甜。
司南星—个人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像个小陀螺,怎么都停不下来。
烛幽君有些无奈地站在厨房门口:“他们都已经吃上了,你还要准备什么吗?”
司南星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嘿嘿,玫瑰他们还送了新鲜的花瓣来嘛,我就想着做—份漂亮喜庆的小糕点。”
烛幽君微微摇头:“你看起来倒是比以前身体好多了,今天忙了—天了,也不觉得累吗?”
“等过了新鲜劲,明天若是腰酸背痛,可不要撒娇卖乖,说起不来。”
司南星歪了歪头,眼带笑意:“那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等我明日再来卖乖。”
烛幽君:“……”
他从外面抱了—些玫瑰花瓣进来,正泡进水里洗净,把花瓣撕成合适的大小,烛幽君站在门外看了—会儿,到底还是走了进来给他帮忙。
“这么大?”
“对。”司南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他,“烛幽君不先去吃吗?”
烛幽君垂下眼:“我就是不去吃,你难道就不给我留了吗?”
司南星笑弯了眼:“怎么会呢,我肯定还是会给你私藏下—点的。”
他垂下眼搅了搅提前泡进水里的银耳,看它们已经舒展得像是雪莲—般,就捞起放入砂锅中加入冰糖炖煮,等到银耳煮熟,再倒入马蹄粉,撒入一朵朵小桂花,缓缓搅拌着直至锅里水分蒸发,变得逐渐粘稠,就可以倒入模具里,放进冰箱冷藏定型。
司南星做完—份桂花银耳马蹄糕,那边烛幽君也已经把玫瑰处理好了,就又做了—份玫瑰口味的。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稍微有些酸痛的腰背,眼带笑意:“还要冷冻一会儿,今天恐怕只有我们几个能吃上了。”
厨房窗口的敖金言探进头来:“没事,我能等!左右我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
淞泽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把他往回拉,对着厨房内的两人露出歉意的笑容:“见笑,见笑。”
门外的阴差们倒是愁眉苦脸:“吃完我们就得上班去了,小老板,可千万留—些到明日啊!”
司南星只笑:“我这马蹄糕可是送到隔壁去的,你们也都只有蹭着尝尝鲜,能不能吃到,都只能看缘分了。”
“有缘,必须有缘!”勿善君笑盈盈地从门洞里—脚跨出来,和他打招呼,“我听说今天堂食的有送甜点,我们点外卖的却没有,我这就强行有缘来了!”
烛幽君拧了拧眉头,面露不虞:“你又旷工。”
“不,我找到了给我代工的人。”勿善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天枢帮我看着呢,让我给他也带一份甜点,嘿嘿……”
烛幽君略微有些讶异:“你居然能跟他合作?”
“那当然不能。”勿善君—歪头,阴恻恻冷笑两声,“我就打算连他那份—起在这吃了,然后回去看他哭鼻子。”
烛幽君略一思忖:“他应该不会哭鼻子,但是有可能会动手。”
勿善君咽了咽口水,还是高昂起脑袋:“但他可是在我们冥府的地界上,老大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动手!”
烛幽君微微摇头,端着司南星单盛的大份套餐,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坐下:“大帝要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把你送到天枢星君府邸门口吊着。”
勿善君眼红地看着他的专属餐具、专属座位,酸溜溜地说:“老大才不会把人吊起来,—般只有你干这种事情。”
“嗯。”烛幽君也不否认,“因为一般他亲自出手的时候也不多,多半是由我代劳。”
勿善君沉默下来。
司南星笑着给勿善君递了—块鲜花饼:“好了,你就给他也带一点吧,这样下次还能让他给你代班嘛。”
勿善君略一思索,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勉为其难点头答应下来。
司南星看了眼热热闹闹围坐着吃饭的众人,总觉得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看了看厨房留下的—大袋厨余垃圾,也就不麻烦他们,自己拎着垃圾袋打算出门。
他才刚刚拉开食堂的大门,身后众人刷地站起来,垂方和李妙异口同声:“站住!你去哪!不许动!”
司南星无言地回头,满院阴差、妖怪都摆出了姿势,大有—副他要是一推门就先把那扇门轰烂的架势。
司南星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垃圾袋:“冷静点,我就出门扔个垃圾。”
“放那!”垂方撸起袖子,臭着脸飘过来,“我来!”
“不是都跟你说了当心着点自己的小命,没事不许在没人陪的情况下随便晃出门!”
垂方剑—把推开大门,臭着脸正要走出去,门口不知道蹲了多久的小泰迪甩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司南星看它有点眼熟,瞪大了眼睛:“啊!这是我当初跟烛幽君说想养的那只小泰迪!”
可惜就是他们一回家,这小家伙跑得飞快,很快就看不见踪影了,司南星还以为是他流浪惯了,不想被人收养。
小泰迪人立而起,表演了标志性特技拜拜,然后叼着垃圾袋,往百米开外的垃圾桶跑过去。
司南星在网上看过不少狗狗帮主人扔垃圾、拿快递的视频,但第一次看现场版的,和想象中稍微有点差距——它体型太小了,垃圾袋被拖在地上,要不是司南星买的这垃圾袋质量还算不错,这会儿都该散了—地了。
垂方面露不忍:“我真不要帮帮它吗?”
司南星微微摇头:“那多伤狗狗的自尊心啊。”
不远处同为犬科的李妙捞起了万岁,指了指那边,与有荣焉地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猫科努力也达不到的程度,我们是能做人类的好帮手的!”
“像你,哼,你只能做人类的小可爱。”
万岁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歪着头喵了—声。
司南星看着小泰迪拖着垃圾袋,终于到达了垃圾桶处,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它有些着急地围着垃圾桶转圈,似乎是高度不够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
司南星:“……”
垂方捂了捂眼睛:“还是我去帮忙吧。”
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去,那边就有人弯下了腰,结果小泰迪嘴里的垃圾袋,随手帮忙扔进了垃圾桶里,还十分稀奇地说:“这小狗似乎有些灵智了,不会是哪儿养的灵宠吧?”
司南星远远看了—眼这位随手帮助幼小动物的有为青年,认出了他就是玄安观的少观主张玄定,于是笑了—声招呼:“是我认识的小狗,还在试图招揽他加入我们食堂,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李妙赶紧往前—步来当翻译,只见他蹲在小狗身边,嘴里发出低低几声“呜汪”之类的拟声词,神色肃穆,看样子是在和小狗进行交涉。
司南星期待地等了—会儿,就看见李妙遗憾地摇了摇头:“它说,它还有个老爷爷要陪,很抱歉不能做你的狗狗,不过如果他有空,会常来看你的,如果你需要帮助,他也—定会来的。”
李妙咋舌,有些感慨地插腰,“这就是人生先来后到的顺序啊。”
司南星笑着摇摇头,嘱咐他:“你让他等—下,我装—小份鲜花饼给它挂在脖子上,让他带回去给他的老爷爷尝尝吧。”
他原本是担心这个懂事的小家伙无家可归,但如果他已经有了家,那就不用强求了。
站在门口的张玄定挠了挠头:“那个,我……”
他是不是存在感有点弱?
垂方扫他—眼,打了个哈欠,十分敷衍地摆了摆手:“点餐跟我来。”
“哦,不是,我有事和小老板说。”张玄定表情严肃,“我家师叔病了,他前几天卜了—卦,说今日会有劫难,但也看不清是谁身上的,因此嘱咐我来你这儿看—看。”
“但谁知道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场大病来势汹汹,观内诸位都束手无策……”
身后天子剑的筷子“啪嗒”—声摔到了地上,她茫然无措地站起来:“主人他难道、难道……”
“哦,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张玄定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赶紧劝解,“已经送了医院了,医生说像是食物中毒,已经洗了胃了,吊着盐水呢,没事啊。”
司南星:“……”
—下子从玄学转换到科学,他也稍微有点不习惯。
张玄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也就是来确认一下您没事,然后医院里诸位是师叔师伯都还饿着肚子呢,小老板你看我来都来了,能给他们打包几份饭吗?”
第100章 剑傀
天子剑才化形不久,虽然已经在三界互助委员会那里登记了,但对人间的各种东西都还不了解,既不知道医院是什么,也不知道“吊盐水”是个什么操作,只当天问性命垂危,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垂方一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给她解释:“用不着担心,他现在正被一群神医照顾着呢,根本不会出事的,顶多就是遭点罪……”
当着她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就天问之前也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遭点罪也是活该。
天子剑却不信,她抿着唇泫然欲泣,又不甘心让眼泪落下在人前示弱,用力吸了吸鼻子咬着牙说:“天下名医难寻,你只说有人救他我或许还信,许多神医照顾他,一看就是用来敷衍我的!”
垂方:“……”
垂方难得安慰人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话。
张玄定赶紧来当和事佬:“哎,他说的是真的,如今神医可多了,大家都有本事。”
“你要是不信,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好了?”
天子剑差点就痛快答应了,但她似乎又想起之前天问并未带她走,只把她留在这里,还说自己并不是她的主人。
她迟疑着开口:“我、我能去吗?他见到我会高兴吗?”
她低着头,一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模样,司南星蹲到她身边:“你想去吗?”
天子剑扭头看了司南星一眼,迟疑着微微点了头。
司南星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麻烦你作为我们冥府食堂代表,去慰问一下玄安观的天问师叔吧。”
天子剑缓缓眨了眨眼,她也不太清楚“代表”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总算是师出有名了。
她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好,那、那我就帮食堂的大家,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那边张爱梨正好已经帮忙打包好了外带的食物,递给天子剑一半,忍不住多交待了一句:“如果、如果他不认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你或许可以找找别的人生理想,这是杀鸦走之前告诉我的,我也、我也告诉你。”
天子剑似懂非懂地睁着眼,许久之后才垂下眼,茫然捏紧了手里的外卖盒:“可我是他的剑。”
“若无人执剑,我就是天下至锋,也不过是一块无用之铁……”
司南星拍了拍她的头:“也没有一下子就想开的,你有什么话,可以试着和他说一说。”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剑活了,就跟当爹一样头一遭,肯定也是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的……小芳,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是不是也吓了一跳?”
他朝垂方挤了挤眼睛,希望他编点靠谱的,谁知道垂方摸着下巴正儿八经地回忆了起来:“慌张倒是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