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都市 > 茗香美人 > 第三百八十章 被发现
  沈静月闻言结结实实愣住。
  慕云卿来秦国了?!
  她上马车时脚软了下,差点跌下来。如兰急忙将她扶住。
  沈静月平复了下心情,道:“赶紧带我去见他。”
  ……
  沈静月再次见到慕云卿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在小院中,她看着眼前瘦削俊逸的男人顿时泪如雨下。
  慕云卿恍然看着她,踉跄了一步:“月儿,是你吗?……”
  眼前的女人长相普通,但是那熟悉的感觉,那身量那气质……是她啊!
  沈静月摸了摸脸,脸上湿漉漉的,可是触手却是麻木的。她忽的揭开人皮面具,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慕云卿倒吸一口冷气,踉跄退后几步。他眼中水光闪闪,面上却是笑着的。
  “太好了,你没死!月儿,我就知道你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在秦国……”慕云卿激动得无语伦次。
  沈静月再也忍不住扑入他的怀中痛哭失声。
  她记得是他不顾性命安危,领着百官拦御辇阻止萧景瑞成娶她。他当真是信守了他的承诺,一辈子要保护她。而今他又千里迢迢找到了这儿,这是比生死还深的情义。
  两人相拥而泣,旁边的如兰亦是默默抹泪。
  慕云卿拥着她,怀中的人儿瘦削而轻盈,仿佛不抱紧就会随风而去。他鼻间闻到从怀中的馨香,还带着熟悉的茶香。她就在。真真切切地在。不再是一缕梦中的芳魂,也不是无数夜里那半睡半醒中的倩影。
  她在这儿,就在他的怀中。温热的,馨香的……
  慕云卿紧紧抱住,明知道她已嫁做人妇,但在这失而复得的情形之下还是忍不住。就让他肆意一回,让他知道她真的还在人世间。
  沈静月任由泪肆意流下。她从生到死好像跨过了千山万水,而他还不离不弃在身边。
  不为什么,只为他发誓过要保护她。所以他死都不怕。
  这份情意……
  泪眼朦胧中,沈静月看着慕云卿瘦削苍白的面容,眼前浮现了他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他看着她,那么自责与绝望。
  ……
  两人终于平静下来。
  小院相对而坐,慕云卿俊雅的面上还带着恍惚。他离沈静月很近,不过却保持克制的距离。
  沈静月擦了眼角的眼泪,撑起笑容:“这下终于见到了卿哥哥了。”
  慕云卿问了她最近的近况。沈静月一一说了如何决定入宫,入宫后如何如何,当然她略去了自己被责打的事。
  慕云卿听了,微微皱起悠长的眉:“这事你与二小姐莽撞了。”
  沈静月叹道:“是啊,我也觉得莽撞了。但是沈静蓉你也知道,她想做的事不会罢休的。我若是不跟进宫去,恐怕她会连累沈家。”
  慕云卿摇了摇头。他面上写着不赞同。沈静月明显还是顾念着沈家血脉的姐妹情义,不然她何必跟着进宫受罪?不过也有可能她还挂念着那个人……
  因为怕沈静蓉所作所为一个不好牵连到了他,所以她哪怕进宫为奴为婢都要跟着才放心。唉……慕云卿垂下眼帘,眼底皆是落寞。
  沈静月仿若看出慕云卿所想,她幽幽叹息:“沈家的偌大家业,现在只剩下我与静蓉了。她再不好……也是沈家人。”
  慕云卿见她神色伤感,撇开话题,聊起了南宫羽。沈静月听得满是惊奇。她没有想到这么凑巧慕云卿竟然半路上遇见了南宫羽,并且将他带入了龙墨炫的军营中。
  慕云卿道:“如今我与南宫二少都见过了龙墨炫,我决定成为他的幕僚,助他成事。南宫二少也决定在军营中养伤并且帮龙墨炫。”
  沈静月面上复杂。她想劝阻但却发现无法可劝。她知道慕云卿是为了她才到了这个地步,她沈家的仇恨其实不应该他来承担,但是他还是默默扛了起来。这份情意她真的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而南宫羽呢?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他对她的记忆还是在的,那一日他猛然知道她已过世,心神俱丧之下冲了出去,恐怕也是伤心欲绝。
  南宫羽投入龙墨炫麾下,估计也是想报仇,为她报仇。
  慕云卿见她的面色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他道:“月儿你放心,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现在秦周两国不日即将大战,唯有龙墨炫有这个才能平定天下。他才是乱世的救星,天下百姓的希望。”
  沈静月微微吃惊,此时她看向慕云卿,这才发现他眼底的认真神色。原来……这才是慕云卿吧,那一心为民为社稷的书生,那直言的忠臣。
  沈静月微微叹息,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
  这次沈静月出宫是秘密出宫,并不能久待。并且很快陆有与易富也前来。
  陆有在秦国负责帮忙培育茶种,易富负责打点茶行生意。在沈静月与慕云卿叙旧的时候他们也赶来了。
  陆有道:“新茶长相忆的茶种在秦国五家茶园都已栽种完,只等秋日收茶看看与在周国种的有何不同。另,董老板也在将沈家剩下的最后一批弟子与产业都送到了秦国,这些人来了,刚好可以补茶园人手短缺之困。”
  沈静月欣慰点了点头。
  她道:“师父辛苦了。让您一直在秦国风吹日晒的奔走,是徒儿不孝。”
  陆有摇头:“月儿你这话就多余了,沈家茶行兴衰是周国兴衰。不能让它就这样消失不见。再说,老夫毕生之心愿就是将中原的茶道普及天下,不论是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还是大漠孤烟的塞外,人人都饮茶,人人都爱茶,这才是吾之大道。”
  一番话说得在座的人钦佩不已。果然是茶圣的后人,这番心胸这番作为实在是不得不服。
  易富道:“大小姐放心,董老板人很靠得住,他在周国的茶生意还是按着从前的分成在与我们沈家茶行分。”
  沈静月摇头道:“从前我们沈家茶是贡茶,与他合作,大家在商言商,可以分享利益,现在沈家茶被打压,我们还是慢慢撤出董家茶行才是。”
  易富应了。这事他虽然觉得惋惜,但是仔细一想,董大成已经帮忙沈家太多了,现在让他冒着风险和沈家合作,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沈静月又问了茶行一些事,这才送走陆有与易富。
  送走他们,慕云卿问起沈静月如何出宫一事。
  沈静月笑道:“不过是我提前预防的一个土法子。秦国宫殿不如周国守卫森严。正好易富遇到了一个旧宫人。那宫人是在冷宫中劳作了十几年。他戴罪在身,本来是永无出宫之日的,所以他偷偷挖了个地道。正好可以通过宫殿往外。没想到等他挖完后,秦国老皇帝去世,宫中大赦,他被放出了宫。易富也是无意中听到他喝多了絮叨。就花重金买下这个秘密。”
  慕云卿神色复杂,世界之奇,无奇不有。按道理秦宫是宫殿,应该底下也是垒满坚硬巨石,这宫人恐怕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能挖了出来。也恰巧被易富知道了,从而被沈静月知道了。
  沈静月道:“这地道只是为了救命之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今日出来是先前与如兰约定入宫后三个月几个固定日子出来探听情况。以后若是要出宫,我应该会拿到出入宫禁的腰牌。”
  慕云卿摇头:“还是太冒险了。”
  沈静月道:“如今秦周两国即将大战,天下大乱,在宫中一定会有更多的消息。到时候你要助他成事,这可是必不可少的。当年龙墨炫被人陷害,就是因为宫中无人,无法探知各方对他的态度所致。”
  慕云卿想了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宫中无人的确少了一大消息来源。如今又即将开战,不可以再后院起火了。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将来怎么互通消息,怎么里应外合。沈静月熟知宫中人情世故,慕云卿擅长筹谋规划,两人定下计议之后,慕云卿便告辞离开。
  沈静月看了看时辰,细细贴上人皮面具亦是离开了小院。
  马车粼粼驶离了小院,在不远处的一座小阁楼中,一道玄色身影静静伫立。彼时天色已暗,他的面目看不清,但却能看出他身形如剑挺拔,面容如刀削斧刻般冷峻。
  他站在小阁楼的窗口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江叔快步走来,压低声音:“少主,慕公子走了。里面的人……是少夫人。”
  他说完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龙墨炫。
  龙墨炫仿佛没有听见般,面无表情。只是他扶着窗边的手指微微发白。
  江叔心中叹了一口气,委婉道:“少主,其实不要怪少夫人,当时情形紧急她为了逃出昭云宫不得不诈死骗过萧景瑞。这……”
  龙墨炫不回头,淡淡道:“哪怕逃出去了都还瞒着?”
  江叔无言以对。
  是啊,从昭云宫失火到现在已经几乎一年了,可是沈静月依旧瞒着。而且龙墨炫为了替她报仇不惜辗转千里越过雪山,躲开追杀到了纳罕王族,替他们打了一场本不该属于他的仗,这才得以入秦。
  他是怀着为爱妻报仇的念头一路至今。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沈静月没死?!而且还瞒着他……
  要不是上次少主派人监视保护沈静蓉,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小院落,而且在这个小院落中他还见到了疑似少夫人的身影,外加还有受伤养病的南宫羽,这才起了心思。
  他命人暗中监视此处,在一个月后,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意外。
  “少主……”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龙墨炫骤然回头,目光如刀:“你也有脸来见我?”
  站在他身后的是满脸愧色的白龙亭。他跪下,无奈道:“少主,实在是少夫人千叮万嘱不可以告诉少主。属下以为少夫人与少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当时周国皇帝对江家与沈家进行清理,少主下落不明,属下为了先保住少夫人的安危就先答应了。是以一直瞒着少主。”
  江叔叹了一口气:“龙亭你啊你啊,你忘了你对谁效忠了吗?”
  白龙亭惭愧道:“是,属下知道对谁效忠,但是……少夫人当时走投无路,只能求助属下,属下为了让她安心被迫发了毒誓。”
  他又道:“其实属下想了想,属下是把少夫人当做朋友,朋友有难,哪怕再难也要帮忙。所以……”
  龙墨炫目光深深,半天不语。
  白龙亭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起来。他很少这样对龙墨炫俯首称臣。因为白家算江家暗支,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是兄弟手足般。龙墨炫见他也从不让他行下人礼。白龙亭今日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龙墨炫慢慢道:“你目无主上,先卸去白家掌门人一职一年,去军中效力,从最普通的烧火士兵做起,按军功升迁,不得有别的待遇。”
  “是!”白龙亭立刻答应。
  龙墨炫挥了挥手,白龙亭歉然退下。
  江叔对龙墨炫道:“少主,现在既然知道少夫人还在人世,您打算如何做?还有……慕公子他明显是知道少夫人还在世,但是他背着少主私会少夫人这还值得信任吗?”
  龙墨炫神色如寒冰,半天道:“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继续围着这小院,暗中观察,我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出现。”
  “是!”江叔答应。
  龙墨炫最后看了一眼那寂静的院落,眼中风起云涌,最后平静如深海。
  他骤然转身离去,再也不看那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