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之二:这是应靖波的两个老同学向侦查员提供的情况。该对象名叫杜尊玉,济南人氏,二十六岁,出身于恶霸家庭,但其本人却是个烈属。
杜尊玉的父亲是济南的一个恶霸,既是“一贯道”坛主,又开着两家商店、一家工厂,还是粪把头,1948年9月济南一解放就因为群众集体向民主**请愿要求对其严惩而被公安局逮捕,然后就在斗争大会上当场给愤怒的群众打死了。
杜尊玉是其长女,因为家里有钱,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她在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跟学校的一个姓隋的年轻老师悄悄建立了恋爱关系。那个隋老师是个追求进步的热血青年,当时已经参加了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抗日外围组织。
不久,该组织由于出现了叛徒,遭到了日伪特务的破坏,隋老师于是被组织上安排紧急撤退,前往抗日根据地。杜尊玉跟隋老师分别时,剪下了自己的一束头发,连同从家里偷出来的几两黄金一起交给对方,说一定等着你回来。
之后,杜尊玉为表示自己对隋老师的那份绵绵情意,果断地退了学,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一晃数年,到了1948年初,杜尊玉忽然接到隋老师从青岛寄来的一封信,说他已在青岛居住,她方便的话可赴青岛见个面。
杜尊玉欣喜若狂,立刻前往青岛。隋老师其时已经不当老师了,在青岛一家洋行当账房先生,其实他是受中**组织指派潜伏青岛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根据组织上的指示,为便于开展工作并做好安全掩护,他应该考虑成个家,如果一时没有合适的对象,组织上可以派人跟他组织一个假家庭。
隋老师于是就给杜尊玉去信把她叫去了,这样,两人正式结婚。隋老师在白区的运气不大好,老是遇到叛徒,婚后七个月的一天晚上,一群国民党特务闯进家门将他捕去。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杜尊玉根本不知道丈夫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特务为何要逮捕他。救人要紧,情急之下,她马上向济南娘家发电报求援。那时,许世友指挥的十四万大军已经逼近济南,她老爸尽管惊惶,但还是立刻派人赶到青岛来通关系营救。好不容易通上了一个“保密局”少校的关系,但打听下来,隋老师已经被枪决了。
青岛解放后,杜尊玉才知道丈夫原来是中共地下党员。其生前的工作以及被捕后英勇不屈的表现均得到了组织上的肯定,杜尊玉作为隋老师的妻子,遂成为烈属。
据说,那次杜尊玉的恶霸老爸派人赶到青岛营救女婿时,带来了一些金银钱钞,人没有救成,就遵照老杜的吩咐把金银钱钞留给了杜尊玉。
济南解放后,老杜在斗争会上被当场殴毙,家庭自然也遭到了清算。济南方面记下了老杜当初奔青岛时带给女儿的那笔财产,青岛解放后不久就有人前来找杜尊玉。
当他们得知杜尊玉已是光荣的革命烈属后,没有为难她,财产的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杜尊玉就用这笔钱财投资实业,买下了一家私人纱厂的部分股权,自己也不去上班,按月领取红利,过着非常滋润的日子。
她原出身富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习惯于追求时尚,手头又有钱,就时不时买些高档商品享用。
这虽然跟新社会提倡的艰苦朴素作风不大相符,但杜尊玉是一个没有单位可以管束她教育她的人,按说街道对于这种角色是有责任规劝的,可人家是烈属,街道干部、居委会大妈对她板不起脸孔,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据了解,杜尊玉跟应靖波是在舞厅结识的。应靖波学过武术,体态灵活,动作协调,舞跳得很好。而杜尊玉虽然酷爱跳舞,但她在这方面生性愚笨,而且身材有点儿过于丰满,所以舞技一直令人不敢恭维。
她跟应靖波认识后,就拜其为师,虚心求教。没过多久,竟然跳得像模像样了,对应靖波就很是钦佩。两人交往密切,据应靖波对外界透露,他有时是在杜尊玉那里过夜的。
当然,侦查员之所以要把杜尊玉从二十三名对象中选出来作为重点,并不是应靖波自称的过夜问题,而是杜尊玉有一件紫色狐皮大衣,而且,这个女人最近的发式就是披肩波浪发。冬天外出,头上也喜欢压着点儿什么,不是帽子就是头巾。
专案组于是决定对刘蕴娟、杜尊玉进行重点调查。侦查员殷贤铭、小宋两人负责调查杜尊玉在8月3日下午的行踪,因为专案组认为如果那天应家姐弟遇到的那个不速之客是杜尊玉的话,那么她是不可能在其他场合出现的。
两人直接去了杜尊玉的住所。杜尊玉对于警察的突然出现大为不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问你们来找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认为应靖波是我毒死的?
侦查员向她解释说,这是他们的工作程序,需要对相关人员一个个进行调查。最近在放映的苏联故事片《刑警基卡夫》你一定看了吧,影片里的苏联刑警也是这样工作的,他在大街上还拦着调查对象问长问短哩。
杜尊玉点点头,说这部影片我看过,那个基卡夫是一个有趣的刑警,他的工作确实是这样做的,不过人家苏联同志调查时说话可比你们活泼幽默得多哩。说着,动手给侦查员沏茶,还问要不要加糖,然后,就说你们要调查什么,说吧!
殷贤铭于是就问她跟应靖波的关系,她说是朋友关系。她很欣赏应靖波,因为他舞跳得好,也懂得体贴人,对于应靖波的猝死,她是很悲痛的。
她听到噩耗后,大哭了一场,赶到应家去吊唁时,又哭了一场。侦查员暗吃一惊:什么?杜尊玉曾到应家去吊唁过?刘巧玲没说过嘛!是真是假呢?
殷贤铭头脑活络,马上说:“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是穿着一件紫色皮大衣去的吧?好像还戴着一顶帽子?”
杜尊玉大喜,说就是呗!你看到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客厅一侧大橱的橱门让侦查员看里面的衣服,果然有一件紫色狐皮大衣,还挂着几顶不同颜色、式样的帽子,有一顶是红色的有檐绒线帽。殷、宋两人见之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