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担心的看了钟涣一眼,最后声音放低了一些,也对大家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声音放小一点,道,
  “我觉得钟涣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缘分,不可能靠一个人维系,他站在原地,并没有一直向前走去,只要你们足够努力就可以接近他。”
  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赵子轩咬着笔头嘟囔着说,“谁担心这个了,出现在这里的不都是因为想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妞儿,喜欢什么样的游戏吗?”
  赵子轩最常做的就是和校外的其他同学打架,原因是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只能看着他眼眶上的一个缝针留下的伤痕,诺诺不语。
  贺以冬抿唇,散落在背后的头发甚至还能闻到洗发水的清香味道,最后她也只是找余老师要了个皮筋把头发绑了起来,然后才眼神坚定的说道,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留在这里参加竞赛的原因确实是有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成分在,但最多的还是想要和他更接近一点,不是像以前一样想找男朋友,只是想见见真正的优秀的人是怎么活着的,就是这样。”
  黑长直的外形,确实可以为她带来所谓的淑女表现力甚至会让很多男孩子追求,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见到真正优秀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渴望和追逐都会变成人之常情,至于是否有和对方谈恋爱的想法,她觉得至少也要在看不到尽头的追逐路程中迈出第一步才有资格想那些吧。
  而这个第一步,她认为最少不能让十三中的成绩再次在竞赛中垫底。
  所幸其他同学的想法,和这两个人也别无二致。
  余老师咬咬牙,明明是在昏暗的环境下,教室里的好几个长管白炙灯都被关掉了,可她的眼神似乎在闪闪发光,
  “下面的补习就交给我吧,我们持续到十二点,之后再结伴去洗漱然后睡觉,早上四点我会把你们喊起来的,你们可以做到吗?”
  “切。”赵子轩发出了没有意义的声音。
  其他同学也没有给出完整的承诺,但余老师却相信这些同学都能做到。
  补习到深夜十二点的日子,余老师在结束以后,惶然的想着,好像很多年自己都没有这样做过了,意外的有一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拼搏感觉呢。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棒。
  会让人上瘾的,那是一种感受着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的直观体现,每背下一个公式,每多理解一道不同的题型,每看穿了题型中所设计的新型陷阱……
  都是能给人带来无数成就感的东西。
  各自结伴去洗漱结束回来以后看着钟涣仍就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眼,用钟母带来的被子,又用同学们的桌子对在一起,铺了几个简单的床,才扶着钟涣把他放在了其中一个上,而在这期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其他同学都有些担心,想着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查一查嗜睡症到底代表什么……
  但现在,还是不必了。
  从自发的最后留在教室,并且主动把手机关机,就已经代表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变得更好的准备。
  白天上课课后一群目前状态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学生们面对其他同学的询问时,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随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数学题上。
  大量的刷题是敏锐不足型的学生最合适的训练手段。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而其他同学却对他们这仿佛突然形成了一个特别小圈子的感觉,很是别扭,甚至尝试用手段打断他们练习写习题的过程。
  最开始被之前自己的好朋友撞到胳膊,导致笔画在练习本上画出了一大道痕迹的时候,蒲冰冰忍下去了。
  可当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超过了第三次以后,她忍不住了,甚至看起来比在平常校外打架的赵子轩还要疯狂。
  “够了你!自己不想学好,能不能不要拖着我自己一起?我为什么努力不是解释了吗?我想变得更好,我想和钟同学成为朋友,难道这还不够成为我努力的理由?”
  “一而在再而三的打扰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让我陪你玩吗?让我陪你虚度这本该灿烂如骄阳的青春吗?
  让我和你讨论着那些其他学校的男生到底有多么好看吗?让我和你一起纠结着以后到底进哪个工厂上班吗?”
  “我不想这样,我一点也不想!
  我不想平凡的泯灭众人,我也不想成为得过且过的废物,求求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可以吗?!”
  蒲冰冰的声音甚至都变得嘶哑了起来,她不觉得自己能变成钟涣那样,只要站在原地就会成为他人支柱的人,她所能做到的也只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打扰蒲冰冰的女生愣住了。
  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爆发,女生先是瞪大了眼睛,之后脸色通红,眼泪顺着眼眶哗哗而下后又直接冲出了教室,而蒲冰冰却只是独自坐在位置上生着闷气,甚至练习题都不想继续写下去了。
  钟涣被这些声音打扰到,微微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突然被蒲冰冰的爆发导致全员安静的教室里只能听到他清越的声音,
  “也许你想做的事,别人也想做,区别只在于不知道该怎么像你一样做而已。”
  之后他又自顾自的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那种不修复就会明显感觉到剧烈痛苦的感受,真的很难捱的。
  蒲冰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被叹息着钱若兰一起拉了出去,
  “去找找看吧,彭思应该也不是有意的,而且自己的朋友被别人抢走,在语文课题里应该也是很难回答的题型吧。”
  那个女孩最后还是被劝回来了,过程两两不在钟涣的注意范围内。
  是以当天下午那个女孩子放学回家以后,背着自己的被子,趁着月色,抱着装着书本以及洗漱工具的包重新出现在教室里时,还吓了大家一跳。
  上午的难堪哭泣和眼泪仿佛都消失不见,她笑容灿烂地对着大家说道,
  “我知道近阶段大家比较在意的是数学竞赛的问题,因此我也不会影响大家,你们学你们的,我来只是想尽可能的在这里帮你们的同时,也让自己获得一定的成长。”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又怎么能拒绝呢?余老师叹息了一声,招了招手让她挑个位置过来坐,继续开始讲起了题。
  除了钟涣之外的九个几乎写了一天题目的学生们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右手中指也已经明显的有一块出现了发硬的状况,很疼。
  但是那种逐渐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的感觉也很爽。
  可能人类的本质就是有抖.m的成分在吧,能在这种仿佛自.虐一般的题海战术中让自己成长,甚至能拿到不错的名次,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余老师也趁着这个所谓竞赛的机会厚着脸皮,向自己曾经的老师们要了许多合适的练习题,然后用学校里唯一一台的打印机打印出来。
  纸费自费。
  一周的时间,就像钟涣说的一样,没什么不可能的。
  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因为知道他们拼搏的原因,因此就算他们在其他的课程上研究数学题,他们也睁一只闭一只眼,顶多就是对这档子事稍微有所关注的老师警告了其他九个同学一句,
  “不管这次竞赛结局怎样,之后你们至少也要拿出为了冲刺竞赛的十分之一的注意力,好好学习,一周的时间,只要一周。”
  但这位老师没有告诉他们到底是一个老师一周还是所有的老师一周。
  可以稍微期待一下了吧?
  那些孩子的表现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可以嘲笑的地方。
  他们也可以期待一下,这所学校终于可以有一定的改变了吧?
  钟涣照旧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直接倒下去睡了起来。
  那仿佛睡死的,除了心脏还在跳动,胸口偶有起伏的感觉,怕是能吓死人的状态,会直接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彭思在钟涣直接倒在桌子上昏沉的睡下去的时候还被吓得不轻。
  后来才被通知了所谓嗜睡症的信息。
  懵懵懂懂的又想着,钟同学实在太不容易了。
  这种病她好像以前在什么言情小说里看过,那位主角后来挣脱的办法还是靠着女主的爱才从周公的邀约中离开的。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如果睡眠不足,确实会引起很糟糕的反应,甚至还会引起其他的精神方面的并发症。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只是她从小说里看来的,之后有时间还是要认真的查查资料,看看具体情况才行。
  彭思和其他几个同学的心理都有了这个概念。
  可惜之后的能把人压垮的,一周的学习过程中,根本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钟涣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大魔王,他们也彻彻底底的明白了,那是只要站起来手里拿着教鞭,教室的战场只为他所掌控的能力。
  只能让人想到历史课本中的王侯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