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仿若一片灯海,欢声笑语不绝,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盛世的繁华。神医庙本就是热闹之地,何况这等节日,更是人满为患想来求个平安,不过后院却是戒备森严,真真正正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且一个个腰板笔挺手握横刀目不斜视,一看就是精锐之师,若再越往里去,便能够感受到一股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想来是武道高手。此刻,若是有心人走到清心阁的门口,便能够认出门口两名门神的身份,禁军副统领李奕,血卫首领李牧。
院落内,正是当今陛下楚昊然,孝王楚昊宇,只是今日,两人肃立一侧,目不转睛的盯着神医李思翰,他正在给太后娘娘把脉。
今日,楚昊宇吃过晚饭正要陪楚若彤出府看灯,却是被小顺子唤走,说太后娘娘意动想要出宫看花灯。对此楚昊宇不敢怠慢,立即安排血卫严加守护,然等楚昊宇赶到皇宫,圣上楚昊然已安排妥当,这两兄弟便陪着太后出了皇宫,在京城转了半圈楚昊宇心思突然一动便来了神医庙。
当神医李思翰收回手掌,太后娘娘消瘦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先口问道:“李先生,怎么样?”
刚才把脉时候,李思翰已经想好了说辞,因此神色不变的说道:“太后娘娘这些天可是食欲不振、夜不能熟睡?”
太后轻点了点头,道:“神医所说不差,老身这些日子看见什么都不想吃,尤其到了夜里,迷迷糊糊似回荡在往昔,脑子里啊,全都是这辈子遇到的人和事,一遍又一遍。”
此刻,楚昊宇插口说道:“李先生,母后此症状已有月余,尤其是天寒后,本王曾数次提起请先生进宫,都被母后拒绝了。”
撇了楚昊宇一眼,李思翰又将目光放在太后娘娘身上。他能够猜到太后娘娘为何不让他进宫看病,因为太后娘娘自己已察觉到身体情况,而楚昊宇身为天人境的武道高手,不可能没察觉到太后娘娘的情况,现在将她带到神医庙,明显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他李思翰终不是神医啊!
心底一声叹息,李思翰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张口说道:“太后娘娘食欲不振,确与天寒地冻有关,老朽可开副方子给太后调理身体,同时加些安神药物,应该能够让太后娘娘安然入睡。”
看李思翰仅治标不治根,楚昊然和楚昊宇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心底都是一阵叹息,然而两人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那就劳烦神医了。”
站起身来,李思翰冲圣上楚昊然行了一礼,道:“陛下客气。太后娘娘、王爷,稍等,老朽去去就来。”
看李思翰离去,又看看楚昊然楚昊宇这对兄弟肃立一侧,太后娘娘顿乐了,轻笑道:“你们两兄弟站个干什么,坐、都坐,陪老身说说话,好久没有出宫了,觉得啊这空气都是新鲜的。”
毕竟非常人,楚昊然在呼吸间已收起所有情绪,坐下同时说道:“既然母后想出宫,等天气转暖,朕命小七陪你好好走走。”
楚昊宇也接口说道:“母后,等春暖花开时候,小七陪你走遍京城。嘿嘿,小七现在可还记得,母后你当年教小七读书时候的神态,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摇头说道:“就是母后这首诗,小七才偷偷溜出皇宫想看看绝胜烟柳的皇都。”
太后顿被楚昊宇给逗笑了,笑道:“你个小调皮,明明是你自己调皮,还要推到老身身上,娘亲可是记得,你小子向往的可是青牛白马七香车,老身最后给你缠的没法,只能让宗人府送来了青牛白马七香车,那七香车现在还是宫里呢。”
楚昊宇也不否认,反而做顽童似的笑道:“这不是为逗母后你开心嘛!”
顿时,太后娘娘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声,只是笑着笑着却咳嗽起来,看的楚昊宇赶忙上去将她扶住,轻拍着太后娘娘的后背说道:“母后,你慢些、慢些。”
此刻,圣上楚昊然也开了口,道:“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七的性子,小时候是死不认错,现在秉性不改。”
太后品味了楚昊然这句话片刻,口中还不曾落下的笑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明显要微弱多了,笑道:“你们兄弟两个啊,就知道逗老身开心,也真难为你们这份孝心了。”说到这里,太后娘娘眼中充满慈祥、爱怜的望着两人,道:“老身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生了你们兄弟三个,尤其是看你们兄弟和睦相处,老身死也瞑目了,家和万事兴啊!”
楚昊然和楚昊宇都是大才之辈,如何不懂太后话中的意思,只是想到什么两人竟忍不住对视一眼。很快,楚昊然便将目光放在了太后身上,故作不高兴的说道:“母后,今日乃是元宵佳节,我们兄弟特意陪您出宫赏灯,可谓是良辰美景,母后你怎么想岔呢?”
楚昊宇也有些不乐意的太后的话,张口说道:“大哥说的是,母后,你若再说这些丧气话,小七可就不高兴了。”
看两人故意板起脸,太后又是一乐,挥手说道:“好好好,老身不说就是,今日能有你们兄弟两个陪老身看灯,老身高兴、高兴。”
就在三人说话工夫,李思翰提着几包药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太后娘娘、陛下、王爷,这是安神健脾的药,太后娘娘睡前喝一副,两天应该能够见效,三天后老朽再进宫为太后娘娘诊脉。”
望着李思翰,太后娘娘笑道:“那就劳烦先生了。时辰也不早了,老身有些卷了,回宫吧!”
太后娘娘真是卷了,半路便躺在马车内睡去,回到慈宁宫伺候母后睡下,楚昊然对楚昊宇说道:“小七,陪大哥走走。”也不待楚昊宇同意,楚昊然已迈开了脚步,见此,楚昊宇不曾开口,抬步跟了上去。
元宵节,宫中也是遍地花灯,只是较外城相比,明显少了那份热闹显得有些冷清,尤其看到圣上楚昊然时候,不管嫔妃贵人还是宫女太监,纷纷下跪行礼是鸦雀无声。
走进御花园一凉亭内,楚昊然突然一笑,道:“今日元宵佳节,小七你就陪大哥喝杯酒,说说话。”稍顿了下,楚昊然自嘲似的说道:“大哥虽贵为皇上,可想找个说话的人也难。”
看大哥楚昊然仰首望月,楚昊宇自顾一笑,接口说道:“大哥,以后你想喝酒想找个人说话了,就叫小七,嘿嘿,你家小七自幼调皮惯了,逗大哥你开心还是行的,不过大哥你可不能再责罚小七,现在咱家小七已是大元帅,多少要给我留点面子。”
噗嗤一声,楚昊然失声笑了起来,愉悦的大笑声甚至压弯了腰肢,好半天才平息下去。摇摇头,楚昊然张口说道:“好你个小七,还真跟小时候一样调皮,也怪不得父皇那么喜欢你。”说到此处,楚昊然拍拍楚昊宇的肩膀,接着又道:“不过如你所说,我家小七也长大了,能够为大哥分忧了。来,陪大哥喝一杯。”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小顺子已摆好酒菜,见此,楚昊宇张口说道:“大哥,咱们兄弟要不要也来个一醉方休?”
顿时,楚昊然又是一阵大笑,道:“你小子,诚心逗大哥开心不是?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小子千杯不醉,年前玄甲卫凯旋归来,你们在飘渺阁喝了上千坛酒,喝躺下了数百条汉子,老三、方林都被你喝趴下了,还有元敬那小子,竟想跟他老子称兄道弟,被老二一巴掌给打晕过去。跟你一醉方休,哼!”冷哼声中,楚昊然端起酒杯灌了口。
陪大哥楚昊然喝了一杯,楚昊宇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这个不能怪我,自小七突破天人境,体内真气自行运转生生不息,直接就把酒气给消了。”
这次,楚昊然倒没有再笑楚昊宇,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小七,你十年在漠北就突破天人境,现在到什么地步了?嘿嘿,要是你和老二都突破宗师境,一门三宗师,也算是千古奇观了。”
提起武功,楚昊宇神色逐渐平静下来,道:“半只脚入门吧,不过,何时能够突破宗师境,小七也说不准,怕是二哥也说不准,一朝顿悟就是宗师。”
楚昊然武功只是一般然见识非凡,点头说道:“当年父皇便是一朝顿悟突破宗师境,而父皇这个悟,是因为小七你的出生,说起来,你还真是我楚家的福将。父皇因你悟透宗师境,大哥能够平定漠北,你小子当居首功,若是再铲除天刺逆贼,足矣保我楚家江山百年平安。”
听到此处,楚昊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沉声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好了,小七无他志向,定要找出影子。”
望了楚昊宇片刻,楚昊然端起酒杯笑道:“那好,大哥就提前给你准备庆功酒了。”饮下杯中酒,楚昊然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缓声说道:“小七,老三跟你提过朕为何要设置巡察使吧?”
楚昊宇点点头,笑道:“既然大哥提起,小七正有事要求大哥。大哥,小七觉得,这个巡察使,三哥最合适。”
轻哦了声,楚昊然张口问道:“怎么说?”
楚昊宇早想好了说辞,正容说道:“三哥本就是沙场骁将且为人豪爽仗义,与众军将领熟稔,由三哥来巡视三军,想来众将领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其一;其二,小七毕竟执掌天卫,若由小七巡视三军,难免会让众将领心生猜忌;其三,三哥这十年来沉迷风花雪月,再这么颓废下去,小七担心三哥真就垮掉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转口说道:“至于天刺逆贼藏匿在军中的暗子,小七会调鹰卫精锐详查此事,定给大哥一个答复。”话到最后,楚昊宇直直盯着大哥楚昊然,想听他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