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
伤得厉不厉害?
季凝眨眨眼, 听不懂简铭的意思。
伤重不重,还能试出来吗?
季凝犹疑惑着“怎么个试法儿”, 忽的眼见地看到了简铭眸底闪过的狡黠。
他们离得那么近, 季凝确定自己绝不会看错。
她心生困惑的同时,脑中亦倏忽间划过个念头:他不会是在逗耍我吧?
就在季凝这般想的时候,简铭真就半撑起身体, 试图将怀中季凝的身体往身.下带……
季凝心中警铃大作, 慌忙按住简铭的胸膛。
“怎么?”简铭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佳人在怀,美味可口, 他当真有些耐不住了。
季凝听他和平时截然不同的音色, 眼中更添警觉。
“侯爷……真的受伤了?”
简铭的双眼紧紧盯着季凝翕动的嘴唇, 一眨不眨。
他点了点头。
“我不信。”季凝说。
她瞄了瞄简铭, 很古怪, 更精神头儿十足的样子。
这副样子, 会是受伤?
虽然对简铭说的“试试”什么的似懂非懂,季凝也觉察到,所谓“试试”, 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季凝眼中的不信任, 让简铭心头的火热, 瞬间熄了大半。
他仍是半支着身体, 撑在季凝的身体上方。
他看着季凝的眼中两个小小的自己——
窗外的晨光, 又亮了几分, 将那两个小人儿, 也照得添了几分属于朝阳的辉芒。
简铭从来不止想得到季凝这个人。
或者,准确地说,在简铭心里, “得到季凝这个人”所包含的, 不止是得到季凝的身体。
他最在意的,还是季凝的心。
若心都失去,纵然得到身体,那也不是简铭想要的结果。
而今,季凝的心,便已经对他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虽然,那么一点点疑惑的苗头,其实和怀疑尚有很远的经历,简铭却也很不愿见这种苗头冒出来分毫。
他不许季凝对他生出,哪怕一点点的不信任。
若是如今情形,两个人都无法十分地信任对方,那么将来呢?
简铭蓦地想到了昨夜与萧寒的一番对话,以及萧寒所下的那个残忍的结论:你和少主,将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简铭想,萧寒未必不希望季凝与他在一起。在萧寒看来,任何一个家世、样貌出色的男子,只要他是真心真意对季凝好,好到足以让季凝托付
一生的,都有资格和季凝在一起。
简铭不过是符合这些条件的男子,而已,且还是让萧寒仍未信任的男子。
简铭静静地看着季凝,看着这个他想厮守一辈子的女子。
若是将来,他们不得不面对并非是他们造成的既定事实,那么现在,考验才刚刚开始。
简铭的欲.念渐渐平复下去。
他躺下身,依旧让季凝倚靠在自己怀中。
所不同的,他拉过季凝的手,手心覆在自己的唇边,极轻极温柔地吻了一下。
仿佛被羽毛轻轻擦过……
季凝实在觉得,简铭刚刚吻过的不是自己的手心,而是心尖儿。
心弦被温柔地拨动,心湖上泛起涟漪不断。
季凝不明所以地看着简铭,双眸间不由自主地溢满柔情。
“我没有说谎。”简铭将刚刚吻过的季凝的柔荑护在掌中,认真地说着。
季凝便知道,他当真没有说话,而刚刚她那点儿怀疑的苗头,便也荡然无存。
对于自己无意中害简铭这件事,季凝觉得愧疚极了。
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一味愧疚的时候。
“还是寻个大夫来瞧瞧吧。”季凝揪心道。
她虽懵懂,倒也隐约觉察出来,简铭的“伤”,似乎不大好启齿。
“没有那么严重。”简铭温柔地笑笑。
季凝的眉头未展。
简铭想着还是向她说清楚得好,虽然“那种事”不大容易说清楚。
他掂对着措辞:“男子与女子的身体,是有区别的。”
他同时递给季凝一个“你懂吧?”的眼神。
季凝收到那个眼神,半是明白半是糊涂地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下巴上的那道浅浅的美人颌就在简铭的眼前晃啊晃。
简铭顿觉手痒,很想用拇指的指尖轻轻碾过它……
定了定神,简铭努力地把目光从季凝的脸上移开。
不得不说,一旦对一个人动了情.念,这人的一举一动,皆是诱.惑。
简铭于是继续之前那个“不大容易说清楚”的话头儿。
“男子的身体上,有一处有些特殊……”说到此处,简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他可从来没想到,某一日他会这么严肃地与自己的妻子,讨论“男子的身体”云云,认真得仿佛正在探讨行军布阵。
季凝已经听出些苗头了。
她的脸颊发烫,已经不大好意思与简铭对视了。
简铭是个无论做什么事都专注到底的,包括眼前这件事。
他的眼神,在季凝的肩膀处放空到墙上的一块年久的斑驳痕迹,也是不想在此时与季凝对视的意思——
谈论着自己的身体构造,还和对方对视……太窘迫了啊!
“……那处是男子所特有,是一身阳.精之气的聚合之处,去也是一处要害。万一被重击,就有可能受伤。”简铭一股脑地说完。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痛痛快快地说完罢了。
季凝红着脸,认真地听着,越听脸上越烫。
听到最后,她的脸烫得都能捂熟鸡蛋了。
简铭说完,屋内便静寂无声了。
季凝好久没有任何反应,当然,她脸上的红热,简铭的余光瞄得见。
简铭知道她害羞了。
任何一个女子听了这些话,都没法不害羞吧?
也真是难为她了。
简铭心中怜惜。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简铭不愿季凝继续窘迫下去。
“天还没亮透……”他扭过头去,像模像样地朝窗口的方向瞥了瞥。
真的是在看天色似的。
“……再睡会儿吧。”简铭又建议道。
仿佛之前什么窘迫啊无声啊,都根本没发生过。
接下来就闷头大睡,应该不至于让凝凝难为情吧?
简铭体贴地想。
季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所以,侯爷刚刚才要试一试,伤得……是否厉害……”
季凝说越声音越小。
简铭则张圆了双目:这是什么章程?
季凝的反应根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还以为,季凝会羞窘得恨不得立刻寻个地缝儿钻了。
没想到,季凝确实也羞了,也窘了,却不妨碍她继续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还不止,只听季凝又小小声地询问:“……那要怎样……才能试出……伤得要不要紧?”
声如蚊蚋。
因为两个人离得那么近,简铭想听不到都难。
简铭听到了,而且在听到的瞬间,一股子热血直冲他顶门——
怎么试?
她竟问她怎么试!
简铭浑身僵直着,一动不敢动。
他很想让季凝立刻马上离他远远的,现在的他,可谓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他脑中的清明不断地提醒他: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这是旁人家的床.榻……
可是那股子残存的清明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只要有人稍稍擦亮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火星,那种叫做“欲.念”的东西,就极有可能变成不可
控制的冲天烈焰……
连简铭自己,此刻都不确定,到那个时候,他是否能够控制。
其实,那个有能耐只要擦亮一点点火星,便能引来冲天烈焰的人,就是季凝。
只要她再贴得近一些,只要她再问一个容易引人遐思的问题,简铭就……
“当初林娘子给你治伤的时候,也是这般吗?”季凝突然问道。
嗯?
简铭霍地凝目。
他凌乱的思绪,骤然被打散,那些不想干的念头瞬时退散不见、
而他浑身的燥热,也像是突然被搂头盖脑地泼了一盆凉水,顷刻之间就降了温。
“当初在南楚战场上,你受伤的时候,伤了……那里吗?若是伤了,林娘子会……会给你医治那里吗?”像是怕简铭听不明白,季凝又叙说了
一遍。
同第一遍的叙说不同,这一遍,她的语声中,似乎有些……怨意?
简铭的目光,早从墙面上的斑驳移回,落于季凝的双眼。
为什么,感觉她的问题,好生奇怪?
简铭懵然地想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当初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并没有伤了那里啊!”简铭忙解释道。
“那若是你伤了那里呢?”季凝竟做起假设来。
简铭哑然。
这种事,也是做得假设的吗?
季凝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很有些无理取闹了。
原本是说这件事,她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怪只怪,那个极容易让人联想的“伤”字。
季凝抿了抿嘴唇:“你与林娘子是清白的。”
肯定的语气。
“自然,”简铭正色道,“我视她为友,她亦视我为友。朋友之谊,肝胆相照罢了。”
季凝咬住嘴唇:“那、那郑娘子呢?”
“啊?”简铭确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郑娘子”是哪一个。
“就是你以前的妻子,郑淑,”季凝幽幽的,“你和她……”
原来是说她啊!
简铭恍然大悟。
“我与她并无感情,只是被强行婚配罢了。你是知道的。”简铭觉得自己解释得特别用心了。
“你与我,也是强行婚配的……”季凝睨他。
简铭:“……”
“那不一样。”他忙说道。
“如何不一样?”季凝追问。
“我对她无情,对你却有情。”
简铭的话,让季凝心中甜蜜起来。
她妙目流转,凝着简铭英俊的脸,回味着刚刚的话。
“那……你与她,试过吗?”季凝的问题,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试过什么?”简铭一时没明白。
季凝瞪他。
简铭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他的凝凝一直都是在意,他和别的女人如何的。
“若我曾与她亲近,她身上的毒,早沾染到我身上了。”简铭道。
季凝深以为然。
她盯着简铭,越看越觉得喜欢,心中的喜悦已经漾开来,抑制不住。
“那你以后,只许与我……试……”季凝的脸蒸红。
她说出的话大胆,做的事更加大胆——
蓦地撑起身,季凝凑向简铭,嘴唇亲在了简铭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