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死亡的腐臭味了吗?它溢出你空洞的胸膛。
正文
陨石带上,厄赤罗法尔与哈兹坦维针锋相对。这不单是两位将领的对决,更是两个强大国度巅峰力量的碰撞。
泽沙尔在哈兹坦维的身后紧张地观摩着,双手攥紧次元圣剑,将包着赵啻贤躯体的蛹护于自己身后——坚硬如磐石的墨绿色外壳上,布满无数微小的孔洞,其间是无数微小的红色胶状囊泡在缓缓起伏,那是蛹内的器官正在将混杂有机体修复细菌的空气压进赵啻贤的身体内。看似坚固的蛹甲,实则根本无法抵御厄赤罗法尔的全力挥斩。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防止厄赤罗法尔趁虚而入。
即使是在十多米开外的这里,她也清晰可见厄赤罗法尔的脖子在微微起伏着。双方的怒意,已然达到了交锋前的极限!
“臭虫!接招吧!”
只听是厄赤罗法尔大喝一声,手中灭魂王刃率先划出了一道骇人的白色弧光。那刀光如同太阳般耀眼,在那一瞬间,剑中流淌的能量体已经达到了近乎满溢的程度。他右脚猛然踏地,动作看似很轻,却异常地有力。以其脚掌为中心点,方圆五米之内,在宇宙中静静漂浮了百万年之久的岩体瞬间如同注水的散沙一般,化作无数微小的灰黑色石粒飞散开来。
而他本人,亦已经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消失于视野之内。此刻,也许只有王座之翼上顶级性能的观测装置才能够探查到他的身形。
好强大的能压!
泽沙尔的双手下意识地提起了次元圣剑,拦在自己身前。时隔不到一百年,这个当年被自己单手欺负的年轻王子已然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仙王之王座堂堂君主。就泽沙尔所见,他无疑是强者中的强者,近乎无敌的存在。单单是冲锋时的能压,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迎面而来,压得自己喘不上气!
“自重。”
只听哈兹坦维淡淡地突出几个字,头顶便凭空划出一道无比耀眼的亮光。泽沙尔没有思考,也来不及思考。她迅速冲至那缓缓起伏的蛹跟前,将圣甲神兽体全部的能量构筑为能量壁障,挡在背后……
星宇失色。刺眼的白光从碰撞点中溢出,如同太阳毁灭,向外扩散开来。脚下的巨型陨石被震得不稳,被白色光波正面扫中的几块陨石更是当场化作灰烬,飘零,散去。甚至连指挥舰上正在调整战略与仙兵舰队周旋的项逸风等人,也感觉到了这毁天灭地般的恐怖。他表情僵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俯身看看跳动着的屏幕信息栏,再看看舷窗之外被仙兵战机猎杀得四分五裂的舰艇,他眼中的神色完全坚定起来了:“戚将军,在我回来之前,我暂将整个舰队的指挥权移交于你。出兵反击多请教觊晓队长,迂回包抄多请教烛鲤队长,对垒消耗多请教格劳瑞队长。我有些事情得做。”
“是。”
光流退散,二人被湮没于气浪之中的身影再一次现身与苍茫宇宙之间。挟带着无比强大的仇恨的目光,这一刻的寰宇苍穹,唯属于二人的对决!
仙王怔了一下,他看到哈兹坦维所持森白色的骨棒横置于自己的跟前,灭魂王刃的正下方。两兵器所交锋之处犹在缓缓溢散着惊人的能压,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那跟随他征战多年,震撼过芸芸众生,傲视着千古万神,将大犬座苏谭蒙斯亲王的皇角斩落的灭魂王刃,却甚至没有在那根看似朴实的骨棒上留下一点浅浅的砍痕。
哈兹坦维漠然地看着他,抓握着骨棒的左臂在微微颤抖。
他的两只巨眼中充满了轻蔑。
“仙王座的王,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只是一瞬间的!那早已在厄赤罗法尔腹下埋伏多时的右手突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迅速膨胀,裂变,扭曲,生出一节又一节外露着神经的肌肉,再硬生生地将这些肌肉挤烂,化作四溢的脓水……
这些都是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变化罢。泽沙尔只能看到,一只如摩天大厦无比庞大的白森森的骨骼利爪倏然地从那看似纤细的臂中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捣在厄赤罗法尔的腹间。
脓水化作的白雾消散,通天的巨爪已然将几百米的距离贯穿。厄赤罗法尔一整个人已然狼狈不堪:他的躯体被撕裂,一根爪刺从他的前身刺入,从后背投出,甚至撕开了鲜红的披风。就像绞刑的犯人,被高高悬挂起来,连身躯都变得瘫软无力。
唉,可怜的年轻人。
“虫皇叔叔!小心啊!”
“嗤!”
只听一声干脆,简短,又无比有力的斩切声由腰间传至大脑,哈兹坦维便觉得钻心一绞,一股难以言表的剧痛瞬间由伤口处涌上双目。哈兹坦维暗暗一惊,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残旧的红袍布片轻轻起伏飘动。污浊的漆黑色虫血一滴一滴地自伤口中溢出,滴落在陨石表面,居然腐蚀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坑洞!
再抬头一看,厄赤罗法尔已然如同夺命的复仇神,踏着浮尘,持刀而至……
“你的老骨头,早就无法阻挡王座的铁骑了。王之御术九十四式,灭魂斩击!”
灭魂王刃的利锋,似断水一般,在一瞬间,将哈兹坦维一整个身体连带着累积着岁月旧痕的红袍一同斩碎。错不了,这是刀锋斩切进肉体的酣畅淋漓;错不了,这是为仙王座屈辱史画上句号的一斩!
裂了那席红袍,溃了那布满恐惧的目光;溃裂了,连带着被汹涌的能压撕碎的肮脏的血肉。它的残躯化作一滩烂水,流进那布满大小坑洞的陨石表面!厄赤罗法尔挥甩两下刀锋,将粘在上面的残留血污抛洒干净。一大强敌已经解决,只剩下面前的泽沙尔与已变得毫无抵抗能力的赵啻贤了!
他没有看见,头盔下泽沙尔释然的神情。
“你最好看看后面。”
“嗯?”
感觉到地面有些许轻微发动震动,厄赤罗法尔回过了头。然而,他所看到的,却是黑压压的旋风以灭顶之势袭来……
“比起你的能量分身,显然我的虫体替身更能骗得你团团转呢。”
“轰!”
近似真空的环境让这里空气极端稀薄,但即使是这样,通过陨石与脚底传入脑中的声音却同样是震耳欲聋。厄赤罗法尔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长棒敲了个正着,直接硬生生地砸入地中。强大的作用力使得坚实的陨石面似玻璃般裂出道道巨大的缝隙,没有任何的能压,这是物理性能的极限!
对准那裸露而出的脖颈,哈兹坦维又伸开巨爪,瞄准那能量镀甲下,脖颈中,血管内,与心脏一同疯狂起伏的鲜血抓去!手掌裂开,从掌心中钻出的,是虫首蛇身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猛然撕咬过去!
冥罗萨奇的尖端技术,恐怕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吧。
这一击并没有如哈兹坦维料想的那样,直接破开仙王的能量镀甲,令其失去战斗力。
仿佛,仿佛那不像是战斗直觉,而更像是一种本能,野兽才具有的本能!只见厄赤罗法尔空手攥住那直冲下来的虫头,不顾着手掌被血盆大口噬咬,居然咆哮着站立起来,昂首直视哈兹坦维!
怎么会这样?麻痹毒为什么会失效?
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了。厄赤罗法尔此刻果真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五指发力,硬生生地将咬在手上的虫头捏得粉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他抄起落在手边的灭魂王刃,以压倒性的袭来!
毕竟是虫族之皇者,引领猎户虫族这个古老的种族在漫长的宇宙中历经了数亿年的历史尘埃。见对方突然爆发出强于之前数倍的战斗意志并没有手足无措,而是迅速回身踏步而去。滴落在地上的浊血瞬间膨胀,在青烟滚涌之中伸出一道大而厚重的巨壁——这是每一个细胞的力量都被绽放到了极致。
泽沙尔惊呆了,这是只有猎户虫族皇室才拥有的力量——基因战甲啊!一道由滴血生出的巨壁,足矣抵挡任何猛烈的炮击!
只是他所面临的对手恐怕要比炮击都强千百倍。
只听到很微小的钝击声,灭魂王刃的刀刃在巨壁的表面微微停顿片刻,便势如破竹一般把那坚硬的外壳与内部的无数坚韧纤维一同斩断!裂开的纤维瞬间收缩,枯萎,化作干涸的灰烬,漂浮在虚空之中。他已经过来了!
“哧……”
浊黑色的鲜血在空中飘荡。哈兹坦维往后退却几步,胸前已然新添一道骇人的伤痕。他握着手中的森白骨棒,单眼中摇摇晃晃的是厄赤罗法尔手中的灭魂王刃。那种如同潮水般逐渐涨起的痛感一次又一次淹过头顶,这是力量在飞速流失——之前与厄宏珀斯一战已经令他消耗不少,此刻又直面仙王,完全是他还在步步紧逼过来……
“虫皇叔叔!”
“别过来,保护好你自己。”
他大声呵斥着,仿佛那不只是自己的盟友,而是血如交融的亲女儿。泽沙尔止住了步子,紧咬着的牙关令她冷汗猛出——确实,她现在的状态,甚至连厄赤罗法尔的一刀都无法抗下。可是,可是只能看着从小便一直待自己和善如父的哈兹坦维活活战死在这里吗?
已经体会过一次失去父亲的痛苦了,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啊!
星宇的绚丽,不会因为生者的暴虐与逝者的悲惨而褪色。这一刻,厄赤罗法尔看到,一颗流星划出一道明亮的湛蓝的光辉,向这边飞来……
“受死吧,猎户虫皇。”厄赤罗法尔高高抬起了灭魂王刃,灭魂王刃蓄起一层金黄的能量波,能量波如同太阳浓缩化为一团烈焰熊熊燃烧,燃烧着视野所内的瀚宇深空……
然而,猎户重画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呵呵,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影龙九十九式,突进式。”
那一瞬间,彗星袭月,汹涌的暗流掺杂起湛蓝的点点微光,如同一道利锋,一瞬间,穿透这金黄色的气浪。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压迫感,却令人无法放松下来——仿佛只要靠近一步,便会被这惊人的力量碾碎!
这一击,比当日戚伟商攻灭大犬座生物兵器时爆启状态下所使用的突进式还要强劲数倍!厄赤罗法尔这下子不得不变攻为守了。影龙刃有着直身,窄刃,环首的特点,劈斩性能优异,成为影龙特种部队当仁不让的军魂的象征。而突击式的精髓,则是将铠甲上下的能量都集中于刀尖一点,则赋予原本不善破甲的影龙刃极强的穿刺能力!
项逸风毫无疑问将这点做到了极致!地球人,无愧于“奇迹之族”的称号!
厄赤罗法尔不得不用双手持刀来抵御这惊天动地的强击了。他也可以感觉出来,这一击,项逸风倾注了将近半成的力量。长时间与多名强者车轮作战,消耗想必十分巨大……但对于仙王座的王来说,这仍然不值一提。
强流退散了。借着冲击波的余力,项逸风轻轻一跃,与厄赤罗法尔拉开了距离。哈兹坦维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战斗的架势。面罩下的项逸风神色却不怎么镇定,他已经猜到了这位虫族皇者要做什么。
“你,你这是?”
“呵呵,听说过地球的治水神话吗?”在厄赤罗法尔惊愕的眼神中,哈兹坦维苦笑着,将利爪从尚未愈合的伤口刺入,剖出了一块微小的,十分光滑整洁的立方体——暗金色的光泽,粘在上面的腐蚀性极强的血污居然很快就滑落下去,将其刷洗得光亮如同钻石!
“四千多年前,地球的黄河流域曾经爆发过一次极其严重的洪涝灾害。其巨大之程度,险些令地球最重要的国度遭受重创。于是,经过协商讨论,时任星轮帝国元老的我乔装前往地球,协助当时负责止水的官员——我还记得他名为禹。我将虫族的圣物借与他,使其插入海底裂口处,平息了那次水患。直至裂口结构趋于稳定,我才重新将圣物取回。地球的上古先民们把它称为定海神针。它也被赋予了另一个名字——如意金箍棒。”
哈兹坦维说着,将手中立方体揉碎。
立方体化作无数微小的碎块,又化作一股无比闪亮的,耀金的液体流淌于森白的骨棒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骨棒,居然在接触到金黄液体的一刹那猛烈颤动起来。
两头金箍从那光滑的表面浮出,棍体的森白也尽化为通红。虫族那古老的纹路化作炫彩的光纹,杂糅,游走,为整根长棒平添了一股神秘的气息。它在通红的棍体留下无数纹路,又杂糅,游走,再与那如火的通红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它的启动条件,便是以我的主心脏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