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走神的片刻,单善忽地听见了一声喊:“单善!”
  单善猛地一惊,睁眼,却没能看见贺影幢。
  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本身,就是十分不好的一种感觉——更何况他还有这方面的心理阴影。
  只是当下不能乱,他已经因为乱而出过问题,当下必须沉下心,弄清楚周围是什么状况。
  “白萱,你在吗?”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回应他的是无边寂静。
  这样子的感觉很不好,即便是千百遍喊自己镇定,却终究还是在这样子的寂静中变得越来越焦灼——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严重到不得不心生警惕。
  ——他身上的灵气在溢散。
  是主动脱离他的躯体,回归到这天地当中去。
  而他也明白,若是任由灵气这样子散下去,他将不能继续保持人形,而是会变成原形沉睡——至于妖沉睡多少年,这些年里会不会被别人当成一棵普通的菜吃下去,他都不得而知。
  是了,他现在的本体,还是一棵菜,而不是梧桐,他的树心还在贺影幢那里!
  单善猛然惊醒,终于是忍不住带着怒气出声:“白萱,你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这回白萱倒是应了,声音里头带着悲哀:“直到现在,你还觉得甚是我搞得鬼吗?”
  白狐狸终于从不知哪个虚空里走出,只是出乎单善意料,眼前的白萱,看起来居然也十分虚弱,他那原本散开的九尾,也一条一条地暗淡下去,拖在身后——唯独最终将的尾巴,还倔强地散发着一点点柔和的光。
  单善知道自己见到过这样子的景象。
  曾经,他将白萱重伤的时候,那只狐狸的尾巴便就是这样子,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化作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是九尾狐的修为。
  重伤,且失去了八尾的白萱理所当然会沉睡,直到某一天,他能够重新出现在这人世间。
  可这其中似乎还有些问题——白萱出现的时间分明并不能把比单善早多少年,他为什么就能以全盛的状态出现。
  而白萱现在的模样,显然也不能用常规思维去猜度。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体内却忽然传来一阵足以引起灵魂颤栗的闷痛,叫他一时间几乎提不上气。
  这当口,白萱也一点一点走近,不过那么几步的距离,居然也好似花费了许多力气,叫他累的站不稳——于是他干脆在单善脚边盘下来,喘了口气,出声:“你不觉得奇怪吗?你那么喜欢贺影幢,为什么那么害怕属于他的火?”
  单善一愣,下意识就反驳:“那是业火。”
  植物就没有不怕火的,何况业火。
  而且,单善是在业火中逃生的存在,那种灵魂撕裂的痛感,叫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二回。
  想到这儿,单善猛然一愣——灵魂撕裂?
  方才那一阵痛,似乎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至于到了那样子的地步?
  他还不明白,白萱却就懒懒地开了口:“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