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鹿茜脑海里闪过很多零碎画面。
赌马、报纸、咖啡厅主题、在看报纸的咖啡厅老板……
难道是赌马暴徒输到心态崩溃,绑架全镇人索取金钱,而教堂是幕后黑手的故事?
心里跑着马,她面不改色:“有布洛芬吗?”
听到鹿茜的来意,医生在柜台底下摸了摸,打开一盒拆过的,拿出一板给她,顺口抱怨:“现在药品短缺,想要别的也没有。”
鹿茜一怔,能得到这么一个与自己猜想牛马毫不相及的提示。
“去去。”医生不耐烦的摆手赶人,“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以后没事少来。”
她没多问,转身走出诊所时,瞥几眼诊所的垃圾桶。
里面有很多用过的一次性输液套装——瓶管、针头和棉棒棉花,装了将近满满一桶。
这样的消耗量,药品短缺不像假的。
看样子诊所有不少病人,可明明是白天,病房里安静得像是唯有医生一个,冷清得进出也只有鹿茜。
随着时间推移,到晚上临睡之前,胃里的焦灼与痛痒感愈发强烈。
鹿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烦得要命,只得爬起来吞了片布洛芬。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一点用也没有,害得她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好些次。
早上醒来之后,感觉更甚。
那股痛痒延伸到五脏六腑,心脏坠坠的跳,慌得让人更加想吐。
没睡好,还难受,鹿茜无精打采的吃了两口早饭,向姑妈说了自己同学平安夜那天要来的事,就多吞了两片布洛芬,蔫哒哒的去找撒迦利亚。
饱受折磨的身体真影响心情。
偏偏到了地方,教堂没开门。
鹿茜懊恼的拍拍自己脑门,忘了今天是周一。
她往地上一蹲,脸色难看得像要毁灭世界,焦灼感多到能从胃里溢出,下一秒就能喷出火焰似的。
“鹿茜小姐。”
撒迦利亚打开教堂的大门。
“我忘记告诉你今天教堂要休息,作为赔罪,今天我可以为你教学一整天。”
鹿茜只觉得自己刚刚还软趴趴跟面条似的两条腿,瞬间绷得和钢筋一样。
“好啊。”她站直身体,随着撒迦利亚走进教堂,“我听说有的教堂有图书馆,要去图书馆吗?”
教堂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撒迦利亚脚步一顿:“教堂没有图书馆。”
他停下脚步,正正好站在神像下,与它一起注视鹿茜:“如果不介意,后面修道院倒是有。”
“这里还有修道院?”鹿茜暗暗记住这个新地点。
“是的,它被废弃了许久,所以当地人并不提。”撒迦利亚眨眨眼,半垂的眼眸掩盖住所有情绪。
修道院真的经得起废弃俩字。
穿过教堂以后,经过原本是绿草坪、如今是长到小腿和大腿高度的野草枯叶堆,才抵达一个小型的,哥特式房屋面前。
种类未知的藤蔓爬满外墙,房子的门上着重重的锁,撒迦利亚开门时,门缝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
踩到屋子地板上,全是不堪负重的吱呀声,留下一个个新脚印。
屋子里陈旧的空气并不好闻。
鹿茜闷声问:“图书馆在哪里?”
撒迦利亚转身带路。
他们沿着外侧的走廊,一边走一边打开门窗通风透气,很快停到一个门前。
撒迦利亚在他那长串的钥匙中,准确无误的找到正确的那个,打开门。
这里更像图书室。
墙壁周围的书柜满满的都是书,房间中央的阅读桌摞了好几大箱子。
撒迦利亚轻车熟路的翻出两三本大小不一的书籍:“足够了。”
鹿茜站在门口,没跟他进去,假装神经大条,故意问他:“撒迦利亚,你对这里很熟吗?”一举一动,毫不迟疑,全不出错。
“修道院也是孤儿院。”撒迦利亚抱着书走出来,重新锁上门,“我曾在这里生活学习过。”
“抱歉。”
鹿茜退后一步让开,语言却更进一步。
“这里为什么会被废弃?”
“时代日新月异,阿伽镇人口外流……”
他们并肩走出修道院,就其中的社会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
直到上课,鹿茜都没再套出一句有用的话。
她借口去厕所,偷偷在小本本上记下疑点——
修道院被废弃,原因未知。
学了一上午,眼看快到午饭时间,鹿茜摇摇自己晕乎乎的大脑,提议:“这样上课好没意思,不如考考我今天上午的收获?答对了,你可以给我奖励。”
撒迦利亚以此类推:“答错便罚你做抄写课业。”
“听上去吃亏的是我。”鹿茜眼波流转,“就像玩我问你答,我做对了,你就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不许撒谎,反过来也一样,你可以问我你任何想知道的事情。”
撒迦利亚停顿两秒,同意了。
不知撒迦利亚出于什么考虑,他确实考察了他教过的基础知识,总共提出五个问题,鹿茜答对了四个。
她把胸膛一挺,轻笑,故意泄露出几分得意和势在必得,表现得和之前围着撒迦利亚打转的少女们一样。
“撒迦利亚,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没有思考过。”
鹿茜裂开小嘴,露出洁白小牙,嘻嘻一笑:“那你讨厌什么的人?做什么会把你惹火?”
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这是两个问题。”撒迦利亚思索片刻。
“讨厌……”他握着书卷的食指,不自然的抽搐一下,“自作主张的人。”
“逞强,会让我生气。”他半垂眼眸,头上的星星瓶再加两心。
瞧瞧,这不是什么都打听出来了吗?
在他的底线上跳舞,有什么感情得不到?
“四个问题,回答完毕。”
鹿茜打断撒迦利亚的思绪。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撒迦利亚顿了顿,缓缓摇头。
鹿茜轻易给出承诺:“既然如此,在我离开阿伽镇之前,你想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她是如此的自大张狂。
令撒迦利亚注视她时,总会看到几分熟悉的影子。
到了饭点,鹿茜胃口不佳,凭学习过程不好打断的借口,赖在教堂和撒迦利亚吃了顿午饭。
可惜撒迦利亚看得很紧,她没能借此机会探查教堂,反而耗费了午休和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学习,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借此告辞。
“已经这个时间了。”鹿茜装模作样的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超过门禁,我得回去啦。”
撒迦利亚随她起身出门:“我送你。”
“那麻烦你啦。”鹿茜没推脱。不知道违反门禁会有什么下场,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入夜后的阿伽镇,看起来十分荒凉。
街上空无一人,厚重的黑云沉沉下压,偶有窗户透出几束昏黄灯光,略略照亮外面冷冽的空间。
而正是灯光,暴露出那些狭窄的小巷。
“之前没注意,原来这里还有路。”
鹿茜深深吸了一口气,冬季的冷空气,心理上很好冰镇了她灼痛瘙痒的五脏六腑。
她平淡的开口与撒迦利亚闲聊,一是为了转移自己对痛苦的注意力,二是这个小巷确实与众不同。
大块大块的灯光照亮狭窄的小巷,叠叠涌动的人形或是举杯,或是抽烟,传出在寂静的冬夜中,说得上是吵闹的粗犷声音。
显然,这个小巷中,隐藏着一个酒吧。
撒迦利亚站在鹿茜身侧,偏头问她:“你要去?”
鹿茜毫不犹豫的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如今单枪匹马,要查也要等队友来了以后再来献祭。
她准备重新迈开脚步,目光莹莹的看向他:“明天就是平安夜,我朋友要来镇上玩,我明天可能不会准时找你你上课。”
撒迦利亚反而缓缓皱起眉头:“这时来阿伽镇?”
鹿茜正要作答,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有输!我、是、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推搡出来,他在玻璃碎片上踉跄了一下,直起身,熟练的夹掉嘴里的香烟,以放狠话的态度喊出这些话。
“你输了。”
咖啡厅老板举着酒杯大摇大摆的出来,态度十分嚣张的甩甩手里的纸币。
“三百块,愿赌服输哦。”
“她已经拿了药,肯定已经——”
余光注意到巷口的鹿茜和撒迦利亚,医生狼狈的闭上嘴。
咖啡厅老板也看到了他们,顺势朝他们举起酒杯,醉醺醺的开口:“晚上好,两个异乡人出来散步?真是雅兴。”
鹿茜扫了他一眼:“晚上好,请不要打扰我们约会。”
老板噗嗤一笑:“好嘞,祝你们天长地久。”
阿伽镇没有警局,却有酒吧,若是醉汉趁夜搞事犯罪,受害人短时间内会求助无门。
怪不得姑妈家里有门禁。
咖啡厅老板把医生提溜进酒店,隐约传来两句关于“坏了的玻璃谁赔”的争吵。
鹿茜收回视线,轻轻拉住撒迦利亚的袖口,与他离开这个地方。
在抵达家门口前,她突然随口一说似的提议:“撒迦利亚,你可以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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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到玩家们出场的
努力交代各种线索。
国际惯例第三章搞点事